第9章
花千花可不知道小童在拿他与大公子相比,他一贯力图学大哥一样的温柔神情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仰头咕噜一声喝了下去,道:“也不知她从哪里蹦出来的怪胎,今天不仅没骗来朱云云,还让那臭丫头骗走了我的玉,并以此为凭据在怡春院帮我纳了五个花娘为妾,真的气死我了。”
直到现在一想到那臭丫头所做的事,就越想越恨。他花千花何曾遭人如何戏弄过,她若站在他面前,他会立即一把将她掐死。一个都嫌多,五个花娘,他要被那丫头害得短寿。
花千雪摇头,执起青花壶为他又斟满茶,递到他手中:“不是让方常山按我说的方法去秋叶门找朱云云,为何会出了纰漏?”
方常山有些失措,垮着张圆嘟嘟的脸走上前来,沮丧道:“大公子,我是按你说去做,哪里知道会是另外一个人。”
心里至今都想不通,大公子一般都算无遗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于是便将此事的经过倒苦水般一起讲给花千雪听。
花千雪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只是当方常山讲到风铃骗取花千花的玉而后又当着众人招揽五个花娘为妾的时候,他目光微敛。不断用光洁的指腹慢慢地抚着白玉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碧绿的茶叶。
直到讲完,他微皱着眉,屋内因他的沉默而陷入一片沉默。
终于,花千花一屁股坐在花千雪对面的椅子上,忍不住开口:“大哥,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办?不仅没退掉婚,如今还倒搭上那些青楼女子,今天都已经七月二十六,爹在花城正全力置办迎娶之事,眼看婚期越来越近,难道真要我娶了什么朱云云?”
花千雪不回答他,侧目看向静立暗处的小童:“你将查到的秋叶门朱掌门的情况再说一遍。”
小童上前几步恭身立好,口齿清晰地背诵道:“我们查得的消息是秋叶门掌门朱秋阳有一妻一妾,生有两子三女,大儿子朱子清在五岁时听说被一个道长收为徒弟,小儿子朱子桥性格忠厚,预计是下一任秋叶门掌门。大女儿朱小妩前年被朱夫人以李代桃僵之计,代朱云云嫁给辰州较有声望的商户。第二个女儿朱云云性格孤僻懦弱,庶出,今年十九岁仍待字闺中。小女儿朱小媚年方十七,性格骄横,无大恶,与朱云云大为不合。朱云云自前年许过人家未嫁成后,虽然偶有人上门提亲,但都被朱夫人暗里挡住,直到老城主拿出当年的信物再次上门提亲。”
方常山待他字音刚落,便小心地问着花千雪,“秋叶门上上下下就这几口人,大公子这段话都听小童背了好多遍了,难道……”
花千雪推杯长身而起,舒眉一笑:“千花可以放心了,此事大哥已有眉目,想让秋叶门主动退婚的事情,只待我明天亲自上秋叶门确定一事,婚事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你退掉,终会让千花如愿,全心去喜欢封姑娘。”
一提到封水仙,花千花眼神温柔不少,声音也低了下来,笑问:“大哥有什么办法?还有那些青楼女子该如何打发?”
“怡春院的事很简单,花娘手里的玉可以用钱拿回来,再用钱把她们的嘴封上,”花千雪走到小童面前,一边接过他里的大包裹,一边分析道:“我怀疑这次朱夫人又想用李代桃僵之计,让朱小媚代朱云云出嫁,他们如此欺瞒于我们,当然心虚至极,只要找出证据,他们自会乖乖退婚。”
花千花问:“我很相信大哥的分析,但是证据怎么找?我们谁都不知道朱云云长什么样子?”
“第一是掌握住他们的做贼心虚心理,”花千雪向他们一扬手里的包裹:“还有这个包裹能说话。”
他把包裹放到桌上打开,全是些质料中等的衣物,再就是一些散碎银子。
“而风铃既然在秋叶门内院里,肯定是秋叶门里的人,她若是丫环,穿的衣服料子定是粗布青衣,所以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们口里的风铃才是真正的朱云云。”
方常山也忍不住问:“我见到她时她背着这个包裹正准备翻墙而逃,为什么?”
“对于让朱小媚再次代她而嫁,要么是她心里不满,要么是怕被朱夫人暗害她,于是她就连夜潜逃。而订亲信物肯定不在她身上,你们让她退自是强人所难。或许,一到妓院她就了解到你们想退婚的企图,为了报复朱小媚,你们就算百般刁难她也面不改色的与你们周旋,一个并不愿成亲的男人,一群最会争风吃醋的小妾,就算朱小媚嫁过来,那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花千雪声音越说越轻快,嘴角的笑意在不断扩散。只是花千花几人正对他的话思索着,谁也没注意到他异于往日的神情。
“小童。”
小童自呆怔中醒过来:“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马上准备笔墨,让二公子现在就将你们所见那个女子的像画下来,明天以此为凭证去秋叶门确认她的身份,不怕这婚退不成。”
“是。”小童立即出门去准备。
方常山问:“那我们现在还要不要找那个臭丫头?”
重新将包裹细细包好,花千雪轻道:“当然要找到。”
花千花大笑:“正是,那臭丫头敢捉弄我花二公子,我定要找到她让她好看。”
花千雪不语。
方常山和花千花两人同时都在幻想着将风铃狠狠踩在脚底时的那种舒畅快意。
而花千花更是心情大好,什么青楼花娘,什么退婚,什么敢耍他的死丫头,一切难题只要到大哥手里都能迎刃而解。他此时仿佛看见自己高高在上的坐着,风铃萎靡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嘴里惨呼:“花二公子饶了我吧,小女子再也不敢骗您了,为了向您赎罪,小女子愿终身为奴,做牛做马的报答二公子的恩情……”
他大笑着正待尽情地戏辱她一番——
“二公子……二公子……”
花千花机伶一下回神,正看见小童诧异的站在他面前:“二公子在傻笑什么,笔墨已备好,快点画吧。”
花千花一敲小童的头:“什么叫傻笑,应该是喜笑颜开的笑,话都不会说,该打!”
小童抚头暗自嘀咕:“两眼发直,本来就是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