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树上开花
黄昏下的城，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伫立在风中，我觉得自己就要飘起来了，对面的马路街口，站着一个焦急的小男生，大抱玫瑰跷脚张望，当女主角出现后他突然单膝跪地，顿时吸引了无数过路的目光，我的鼻子也不由得跟着一酸 ，年轻真好。
“你知道吗？这一生遇见你，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校园时代的罗可含情脉脉，他的女朋友李嘉同学幸福地勾着他的脖子，在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里又亲又爱，“猪，一辈子不够。”
“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下下辈子？呵呵，多实在的谎言呀！
终于等到周川了，看到他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从办公楼里出来后，我连忙装作等人的样子，抿着嘴角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周川也朝我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嬉皮笑脸的：“师傅，你还 没回家？”“废话，回家干吗？泡方便面呀？”“哇师傅，怎么了这是？”周川惊诧地把脸凑到我跟前，还是没个正经，“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要不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浑蛋。 ”我狠瞪了他一眼。
“哟，真生气了？我听说生气的女人最喜欢暴饮暴食了，不如晚上我请你暴一顿？”周川又笑。
“暴什么？”
“前几天我在小胡同里吃的米线可好吃了，还便宜，三块五一大碗，管你两大碗。”
做过销售的朋友都知道，销售部都有老带小的传统，所以周川不仅是我的同事，还曾经是我的徒弟，那时他成天跟着我走街串巷，像个小跟班，心情好的时候我叫他跟屁虫，他傻呵呵地笑；有时我 也会像骂三孙子一样戳他的猪脑袋，他还是傻呵呵地笑。
上次我过完生日的第二天，这家伙还送了我一份生日礼物，居然是一个几米的“左右走相遇”音乐盒，我接过来后顿时泪流满面：“到底是年轻人哪。送礼物都这么纯情，你说你要是送我一沓人民 币该多好哇！”
他用鼻子扫了我一眼：“你不就比我大三岁吗？我觉得你还像个小姑娘呢！”
小帅哥的这个马屁拍得太到位了，我浮想联翩飘飘欲仙，可惜已经插在牛粪上了，尤其可惜的是，周川偏偏还是那种我纯情年代就异常向往的帅哥类型，不过奇怪的是他却一直没有女朋友。
当然，也许是白天没有女朋友吧。
一想到这儿，我就感觉自己吃了大亏，想想自己这几年真是活得太没质量了。那个北方男，又帅气又有闲钱，最关键的还是一根筋，去年春天撵得我鸡飞狗跳不说，愣是张牙舞爪地送了我一个几万 块的大钻戒。
我呢，贱。关键时刻总会想起罗可的好。
所以，今天晚上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都是贱，那就换个贱法。
周川带我去的是一家西餐厅，烛光摇曳玫瑰飘香，至于米线云云，玩笑而已。其实我挺喜欢吃西餐的，但是一直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尤其是结婚以后，为什么？疼钱呗！一客七分熟的牛排，可以 换一百个香喷喷的牛肉大包子，都是牛身上的作品，凭什么就觉得吃牛排比啃包子有品位？生活越来越现实，爱情却离我们越来越远，醍醐灌顶啊！坐在明亮奢华的餐厅里，听着潺潺流水般的轻音 乐，看着周围食客温柔地觥筹交错着，我终于明白自己怎么会沦落到没人要的境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哇！过什么紧巴日子？攒什么钱？花喽，都他妈的花喽。一个大子儿也别剩，反正你不 花， 总有人帮你花。还消费你老公。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食堂。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罗可和小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萌芽中，还是已经坐过飞机？今天下午在公司里，我又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罗可的通话详单，从里面记录的时间上看，虽然他们才频繁联系 了一周多，可现在毕竟是快餐时代，一分钟都可能怀上孩子，更纠结的是，我偏偏怀疑后者。好吧，这就算是女人的多疑症，可谁又让男人有多动症呢。
“如果有美女喜欢你，你会不会跟她上床？”点完餐后，我再次找周川论证。“那当然，我觉得每个男人可能都会这样想吧。”“为什么？”“难道你还想等她脱光了吗？”周川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要是对她没感觉呢？”我又问。“师傅，你说的是不是一夜情？还别说，这个我还真没试过，要不你说说，刺激吗？”周川逗我。去死，我踢了周川一脚。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不知道它们跑哪去了/赤裸裸的天空/星星多寂寥/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得很好/谁知道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
一瓶红酒落了肚，我微微有了醉意，听着上空传来的低声吟唱，心里越来越空旷，是啊，就像周川说的那样，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是那么想的？难道还要等她脱光了才吃菜吗？罗可又没什么三头六臂 ，在这个小三满天飞夜郎遍地走的浑浊年代，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死了快一千五百年了，他为什么会为我守身如玉？
我又凭什么为你一眼万年？。不，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周川，既然人生有那么多种活法，那么请在苍老之前，再给我一次青春无悔吧。“师傅，今天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很快，周川被我满脸 的自嘲搞得一头雾水。“你喜欢我吗？”这次我没再理会他的玩笑，直接杀入了阵地。“喜欢是喜欢，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哪那么多废话，我也喜欢你。”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啊？你、你、你什么意思呀？”“什么意思？这还看不出来吗？”我简直快要气死了，“难道非要等我脱光了？”“啊？烧了，烧了，师傅你肯定是烧了。来，我摸摸，是不是甲流了啊？”“少 废话，快吃，吃完了带我去天堂。”“去天堂？”“天什么堂呀，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