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会议之后的博弈

离游泳还有两个小时，王正在酒店的床上呼呼地睡着午觉，杨燕在沈默办公室里与沈默解释各城市往上滚动十八个月的销售品项表、费用使用明细表与每月价格监控表，雷垒坐在球桌旁边打着瞌睡，时不时地瞟一眼谢长生与付波在台球桌上争分夺秒地厮杀；麦丰与黄云心不在焉地在办公室里聊着工作。一看杨燕从沈默办公室出来，黄云“嗖”地站起，整整衣服去敲沈默办公室的门。

“哟，黄云，中午没休息啊？”沈默有点犯困，强打精神。

黄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打扰领导休息了，有点事情想汇报一下。”

沈默一下子严肃起来，老业务员沈默见过不少，哪个不是天高地厚我最牛的，一改常态变得紧张不是打人小报告就是有所求了。

“领导，是这样的。我本来是衡阳人，刚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就申请调衡阳，因为老谢在衡阳，而且挺立公司老板的小舅子刚好在怀化开公司，当时的领导就让我去怀化帮助他做成经销商，以后有机会再调回去。你看我在怀化已经两年，把销售从零做到了十五万，对公司也有功劳吧。我现在老婆马上就要生了，老大，你看能不能把我调回去啊。我在怀化她一个人在衡阳，为了工作还要照顾父母又不能跟着我去。辛苦她两年了，我已经很对不住她了。现在孩子就要生了，我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我老婆也给我下了死命令，父母天天骂我为了挣钱不要家。老大，你看能不能帮我忙啊。”

听着黄云动情的述说，沈默心里很触动。自己虽然还没有结婚，没有老婆在远方，但自己工作这一年多来，一个人漂泊在外，加上实习，湖南已经是被公司调动的第三站了。陌生的城市里，除了生意和客户，连朋友都没几个。

黄云看着沈默很郑重地聆听，接着说：“领导，我知道找你谈这个也为难，老谢还在，但今天开会我也看见了，衡阳做得并不好啊，这么大一个城市销售同我们怀化一样，还那么大库存。我打听过了，宝洁啊、娃哈哈等在衡阳的销量都比其他这些城市的大。老大，只要你交给我做，我绝对把衡阳的销量做起来，绝对比老谢好。”

想想今天开会的情景，沈默想着黄云还挺有眼色。黄云一看沈默似乎要被说服了，马上烧最后一把火：“老大，那谢长生我听说根本就没好好工作，就知道玩费用补贴批发，什么事都不干。没事就往长沙跑，跟付波、李大海搞在一起。他呀，是付波的死党，一心想着前任区域经理走了，付波上台好调回长沙当城市经理，老大，你可要防着点他啊。”

本来同情黄云处境的沈默一听这话，心中疑窦顿起。

黄云自顾地说：“领导，我认同你的说法，要把市场做起来，压库存算什么事情啊。我知道这种事不能马上办成，只要领导你上心，一定能有办法的。说老实话，我对艾洁非常有感情，特别想把工作做好。不管能不能回衡阳，什么时候能回衡阳，我都会把怀化的工作做好，响应你的号召，做市场做零售，开其他城市的经销商。保证这次比赛拿奖。其实今天开会，你刚过来已经很忙了，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给你添麻烦的，只是我父母知道我今天上长沙开会，打电话过来一定要我跟领导申请一下，回衡阳。我说领导刚来也没那么容易啊，父母就骂我，说就是不要这个工作，也要回去照看老婆生个儿子。领导，你不要生我气，我哪能不要这个工作呢，父母逼得没办法。你一定要考虑考虑啊。”

沈默收起同情心，强令自己武装起来。这些看似恳求却带威胁的话，一听就明白，而且最不爽的是，拿付波来说事，自以为看透了我的心。

沈默喝口咖啡，对黄云说：“黄云，和大家一样，公司都知道你们为公司作了很多贡献，也受了很多委屈，辛苦你们了。公司会认可你，也会考虑你的申请。希望你相信公司，努力工作，团结我们所有的同事，相互信任，这样才能把湖南的生意做好。我刚到湖南，看到大家很齐心，我也比较有信心。作为我来讲，我需要你们每个人的支持。当然，你们也要相信我和公司，只要工作做得好，我相信公司不会亏待大家的。”

黄云听着沈默的话，感觉好像电视里面的官员开会，摸不着头脑，有些泄气，但又好像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真是怎么想都行啊，怏怏地准备离开。

沈默想了想，又叫住他：“黄云，什么时候回怀化？”

“明天早上吧！”

“现在湖南生意比较紧张，怀化我就靠你了。我相信你对公司的忠诚，你也要相信我，知道吗？”

黄云马上激昂地表示会把工作做好，带着领导不是承诺的承诺，离开了沈默的办公室。

谢长生看着付波把最后一个球打进去，马上鼓掌：“付哥，还是你厉害啊。”

付波说：“我靠，你付哥不仅仅是打球厉害。”

谢长生哈哈笑：“知道知道，谁不知道付哥你打球厉害，打炮也厉害啊，都说精瘦的人功夫厉害，我看这话不假。付哥身边是美女如云啊，什么时候教教兄弟，让我也天天泡在美女怀里啊。”

付波说：“妈的，晚上把大海找出来，咱们去乐呵乐呵。去‘八点半’，搞一夜情去。”

谢长生说：“好，好久没去那个酒吧了。”看一眼雷垒：“雷垒你来打不？”雷垒摇摇手。付波说：“雷垒你去买包槟榔来。”

谢长生说：“付哥，这个沈默好像对你不太满啊！”

“他妈的，没什么满不满的，离了我他长沙也玩不转。”

“那是那是。不过，他刚把你自营门店权力取消了，今天又要你把经销商的门店转些出来，这是在削你的权啊。”

付波点根烟说：“嘿，想多了，雷垒是我表弟，没关系的。”

谢长生说：“他妈的，姓沈的要清理库存，怎么办，我衡阳一大堆啊，你经销商那边也是啊。”

付波说：“怕！找他要钱，他不是答应给钱吗？只要有钱，便宜卖就是了。清啥库存，完不成指标看他能扛多久。”

谢长生说：“那个麦丰现在负责自营卖场，嚣张得很。清库存，搞陈列，很起劲。”

付波呵呵一笑：“一个小姑娘，懂个屁。跑去跟采购吵架沈默居然也敢用，说我压C5库存，他妈的，能压C5库存那才是本事呢，你看哪个能在C5这样的卖场压这么大库存。听说她跟C5说以后不团购了，还要清理C5库存，我不帮忙，她想都别想。”

谢长生说：“为什么啊？你在C5搞鬼了啊？”

付波高深莫测地笑笑不说话。

沈默被黄云的话搞得半天不爽，正准备睡个惬意的午觉，麦丰冲了进来。沈默叫声苦，不知道艾洁香甜的正午，属于哪个没有心事的人。

麦丰说：“领导，会上有个事情没有说，如果要在C5促销清库存，做陈列，改前非，恐怕很难。”

沈默心里被打击了一下，听着麦丰的述说，沈默，眉头越皱越紧。

“这么说，没办法了吗？”等麦丰将事情说完，沈默不甘心地问麦丰。

麦丰点头说：“是的，除非我们学付波那样，再来一次违规操作。”

“他妈的。”沈默忍不住想发脾气。

麦丰第一次看见沈默骂人，突然感到一阵亲切，还以为这个年轻的领导天天都没有表情呢。跟着也骂一句：“他妈的，付波在C5做坏事，我们来埋单。”

沈默无奈地说：“我再想想吧！”

麦丰有点不忍，说：“老大，要不我来做，到时候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就行。你装着不知道。”

沈默摆摆手：“你去休息吧，我考虑下。”

“对了，我查了以前付波申请的C5费用，发现有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麦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指给沈默看。沈默没有表态，说：“真困，我要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