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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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黄昏

阅读指导

中国古典诗歌中的“黄昏曲”比比皆是,其中不乏脍炙人口的佳作,如王维《使至塞上》:“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肃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黄昏》是一首现代写景诗。说它是“现代”的,当然是与传统的写景诗比较而言,你会发现《黄昏》所描绘的“黄昏”是独一无二的。

太阳辛苦了一天,

赚得一个平安的黄昏,

喜得满面通红,

一气直往山洼里狂奔。

黑黯好比无声的雨丝,

慢慢往世界上飘洒……

贪睡的合欢叠拢了绿鬓,钩下了柔颈,

路灯也一齐偷了残霞,换了金花;

单剩那喷水池

不怕惊破别家底酣梦,

依然活泼泼地高呼狂笑,独自玩耍。

饭后散步的人们,

好像刚吃饱了蜜的蜂儿一窠,

三三五五的都往

马路上头,板桥栏畔飞着。

嗡……嗡……嗡……听听唱的什么──

是花色底美丑?

是蜜味底厚薄?

是女王底专制?

是东风底残虐?

啊!神秘的黄昏啊!

问你这首玄妙的歌儿,

这辈嚣喧的众生

谁个唱的是你的真义?

《黄昏》值得注意的特色之一是它那轻快乐观的情调:中国古典诗歌中的“黄昏”大都是人生衰败体验的投射,弥漫着愁云惨雾、凄风苦雨,属于中老年文明的审美景象,闻一多的“黄昏”则浸透了生命的意趣和节律,满怀少年人的好奇,属于青年文明的审美意象。20世纪中国文化所唤发的青春热情在《黄昏》里光彩夺目。

《黄昏》的第二个重要特色是人格化的自然物象。在《黄昏》中,不仅活跃着的人的形象处于诗的中心,而且其他的自然物象也染上了鲜明的人的色彩。改变其“本然”的姿态,这就是所谓物象人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