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蓝色交响(4)
城投公司成立比较早,1993年就有了。在直辖市没有成立时的重庆,因为城市建设非常落后,听说上海有这样的城建专门公司运作城市建设后,也跟着成立了城投公司,当时政府没有经费,给了2000万元注册资金,但前5年发展很慢。当时主要靠政府拨付的资金和以市政府财政信用担保筹集资金建设城市基础设施。敁然肖时的融资渠道比较甲一,尚无可靠而稳定的还款来源。但依傍着政府这棵大树,城投公司很快担负起了城市基础设施重点建设项目投人资本金和融通建设资金的重仟,并一年一年地不断扩大城市建设的规模。到了1996、1997年公司就出现了问题:由于国家投资体制改革方案的不断推出,银行对财政担保的管理更严了,公司负侦越来越严重,后来再通过银行融资就变得闲难。这过程,我们用好地方政府有权进行重点企业侦券发行的政策,在经市发改委批准后向全
市发行了几次重点企业债券,使得公司又在困难中发展了3年。但到了1999年后,公司处在还债的高峰期。当时的重庆只有100个亿的财政收入,可我们城投一家就有60亿的债务,政府无法背得起这么沉重的债务,公司没有了政府资金支持,因而一度陷人困境。
我到城投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突然发现我的手机被人打爆了……华渝生一脸嘲讽地笑。
怎么回事?笔者问。
倒霉的事呗!当时我们公司背的60多亿债务中有18亿的到期债务,其相当部分是以前委托证券公司发行的企业债券。现在到期了,得兑付人家买的债券。证券公司拿不到我们企业的支付款,它就付不了前来兑现证券的老百姓,这老百姓还不闹起来!证券公司没有办法,就在证券大厅黾贴出布告,告诉那些准备兑现的老百姓,说你们要钱可以找城投公司,然后又在布告上把我和公司财务负责人的手机、电话号码都写在上面。这还了得,那些要兑现证券的老百姓就拼命给我打电话……我哪能吃得消这个!华渝生回忆当时的情景,依然有切肤之痛的感觉。
证券公司也够缺德的。
不能怪人家,责任还在我们和政府方面。华渝生说,后来我赶紧去找市财政局长,并且拿了他们当时给我们公司开具的担保书,让他帮忙救火。可人家说:你是企业,我是政府财政,怎么可以给你还钱呢?我把当年他们开具的担保书放到他办公桌上,说发企业债券时是你们担保的,现在我们还不起,你们就该兑现担保嘛!为什么你现在不算数了?局长回答也千脆,说:那担保不是我要做的,是领导让我写的。我听后哭笑不得,心想:我们这个城投公司也是政府让成立的呀!干什么,花什么钱,怎么花法,不都是政府让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吗?!可政府和金融管理机制改变了,原来政府财政能管的事,现在不能管了。城投公司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当然,后来还是政府出面化解了这笔企业债券的还付资金。怛从那时开始,特别是黄奇帆任副市长后,提出了新的投融资体制改革思路,我们才真正走出了一条自我发展的新路子,更重要的是我们通过自我发展,更加有效地实现了政府对我们公司所赋予的职能,为新直辖市的城市建设飞速发展提供了。
可能和坚实的资金保障,彻底解决了过去那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被动局面。资本是死的,机制催生下的人的脑子一活后,那原先硬生生的资本竟能横生变数,变得令人难以想象!
给你举个例子。经济理论家出身的华渝生,在今天再谈起经济问题时,满腹都是实际例子。他说:城投公司的负债大多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形成的,负侦结构极不合理,一是偿还高峰太集中,二是利息太高。其中最大一笔是香港中信泰富的1亿美元的债务。这笔债务是1998年为筹集滨汀―路重大市政基础设施而借的建设资金,公司当时将刚建成的李家沱长江大桥。的专营权以每年14.5的固定回报转让给香港中信泰富公司,期限为20年,相当于每年必须在税前向香港中信泰富公司支付1.34亿元人民币。但事实上,李家沱长江大桥每年收取的通行费远远到不了这个数。央行后来8次降息后,这笔负债更是高得离谱。我们城投虽然多次找港方协商,但由亍没有实力,所以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难怪,香港中信泰富公司当年以李家沱长江大桥5070的专营权条件,支持了当时财政非常困难的重庆新直辖市政府1亿美元的建设投资资金,人家很够意思。在经营李家沱长江大桥收费儿年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赚冋按协议中所说的每年必须在税前向对方支付1.34亿元人民币的回报,事实上李家沱长江大桥每年的收费根本达不到这个数字的10。与港方签约的转让经营期限为20年,现在我们突然又向人家提出收冋专营权,于情于理都不是很硬气。然而重庆要发展,尤其是主城区的交通因收费站过多已经严重影响了整个直辖市的正常运转,这种局面不打破,势必造成一个历史性的错误。所以在政府的授权与领导下,我们必须啃下在主城区取消收费站这块硬骨头。然而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整合主城区数百公里的收费公路和大桥的运营权,没有钱,没有大钱想干这档事,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我们心里清楚,新重庆要实现跨越式大发展,没有点异想天开的勇气和创新精神,同样是绝对不行的。就在这时,2001年底,黄奇帆副市长到任后,亲自出面与建设银行进行了艰苦的磋商,帮助我们城投公司获得了央行多次降息后的9亿中长期贷款,一次性回购了香港中信泰富公司的那笔50的李家沱长江大桥的专营权,还款期为8年。这样一下使城投公司节约了财务费用14个亿,从而大大优化了负债结构。别小看这一步,它标志着我们重庆城投公司在整体发展上迈出了一大步,获得了强身健体的效果,帮助城投公司重新获得了现代企业必须具备的实力、信誉及诚信度。
水流动了,就会有江河。江河流动了,就会有湖泊与大海。有了湖泊与大海,我们的世界就壮美和多彩了。
在新投融资机制中,城投公司完全进入了良性状态。紧接着,城投公司又将几年前融资建设水厂形成的债务与市水务集闭同步实施重组,借全市自来水提价之机将债务随同原本就管不了的资产剥离给水务集团,不良债务变成合理债务,又一下甩掉了8亿元的债务包揪。
城投公司,顾名思义,就是为城市建设投资服务的企业,重庆直辖市成立后,我们城投公司就是履行政府所赋予的职责,就是要把一个旧重庆建设成现代化的新城市,建成一流的大城市。但重庆这个城市与其他城市不同,它是个山城,又是个江城,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花在城市建设方面的代价要比其他城市大得多,可偏偏直辖市成立之前和之后的重庆又是个穷市,没有钱。没有钱怎么来建设美丽的城市呢?在新的投融资机制下,我们很快获得了一个又一个新生的机会。除了甩掉原有的重重债务外,政府又将原属市交委管理的115公里的城区道路和市政委管理的96公里的市政道路划转到了我们城投公司名下,一下壮大了城投公司的资产总量,提升了我们的信誉。加上政府实施的一系列相应措施,我们的信誉程度进人了良性水平上。2002年6月,我们与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银行和中国民生银行等四大金融机构签署了合作协议,获得了总规模131亿元的综合授信。同年又与重庆市商业银行签署了20亿元的综合授信。151亿元的综合授信,使得我们城投公司有了为城市建设买大单的实力和可能,所以下面的棋子就活了……
先说说我们在路上做的文章。善谈的华渝生滔滔不绝道你们外地人现在看到我们重庆那么多好的路,好的桥,可在几年前情况则完全不是这个样的。到处是收费站,2001年前,重庆主城区有7座大桥,一个隧道和18条收费道路,加上正在建的8个地方,共有40多个收费站。可以设想一下,在山城重庆并不宽阔的主城区内,本来路和桥就不多,费力修了几座桥和几条路,你到处是收费站,这个城市会有什么流动的感觉吗?40多个收费站其实就像40多道关卡,将整个重庆主城区卡得死死的。堵车依旧,而且有时反而不如以前没修路建桥时呢!老百姓可谓怨声载道。在建桥修路时,政府曾经提出一个口号,叫做半小时主城,意思是说,从市中心以人民大礼堂为基准,半小时之内可以开车到达主城的每一个城冈。可现在的情况不仅没有改善,相反路更堵了,我们搞城建的人是有苦说不出。花大钱修路建桥,结果路修了,桥也建了,交通仍然那么差劲,你说我们冤不冤?但问题总要解决。后来我们完全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且用并不长的时间。原因只有一个:我们有了资金实力。
进人2002年,市政府调整发展战略,赋予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三大职能:城市建设筹融资的总渠道,主城区路桥建设的总账户,城建资金筹集所需土地的总储备。新的职能,给城投发展插上了翅膀。华渝生这位经济学家和管理行家也从此有了做大手笔的可能。
这年下半年,信用状况已经好转,并有了可靠偿债资金来源的城投公司,经国务院特批,向全国发行了15亿元为期10年的企业债券,这既是重庆企业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公开发行企业债券,也是中国西部12个省市、自治区中第一家经中央政府特批的向全国投资者发行并第一个获得中国证监会批准通过证券交易系统上市交易的企业债券,它标志了城投公司开始面向资本市场直接融资,使新直辖市的建设融入了全球金融市场和全球经济大潮之中……
这一年下半年、中闺共产党以胡锦涛为总书圮的第四代领导人开始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新一代领导人站在中国发展的历史新髙度,开启了西部大开发的航船。重庆作为西部的唯一的直辖市,无疑有了一个新的大发展契机。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正是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依靠强大的资金实力和决策先期优势,频频向那些影响重庆整体发展和西部建设的大项目揽活。
先是万州机场。这机场是重庆市的重点工程,事关重庆大城市、大农村整体经济发展和三峡库区建设,中央对这一机场特别关注,儿年前就立项施工,至2001年底,由于原先的几家投资单位因无可靠偿侦来源而在整个丁程进展到一半时不得不停了。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得知这一情况后,出资3亿元注册资金,完成了对万州机场公司53.857。的控股,弥补了万州机场建设的资金短缺,使机场重新进入良性建设,于2003年5月22日正式投人使用。万州机场的投运,对三峡工程和库区建设带来的政治意义和经济作用巨大,而身为大股东的重庆城投无疑是其中的最大蠃家。
华渝生在向黄奇帆副市长汇报时,脸上的笑容不言而喻。而黄奇帆则告诉他:政府赋予你公司的任务还仅仅是开始。
华渝生连连应道:那是!那是!
别看华渝生在市长面前说话一副谦和样子,但回头他在市场的搏杀中却如一员战无不胜的骁将。万州机场成功运作后,华渝生立即又挥师到另一个项目卜―,即国务院和中央军委1999年就批准立项的黔江机场3同样因资金无法落实的原因,这项直接关系到重庆东南翼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的重点丁程迟迟不得开丁―。华渝生的眼睛真尖,万州机场刚刚出现曙光时,立即挥师南下,又以4300万元人民币的注册资金控股了黔江机场的建设。而此次在投股的过程中,城投公司获得了黔江机场一带7000亩土地一级开发的资源。这回我们城投公司,既使黔江机场迅速投入建设使用,支援了重庆少数民族地区建设和国防建设,同时又为公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银行一华渝生把掌控宝贵的土地储备资源比喻为自己公司的小银行。
黄奇帆副市长这回听华渝生吹他的黔江机场赚钱经后,先是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说:重庆城市建设的好戏还在后头,可我们现在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好。渝开发就是一例,你把渝开发给我弄活它!
渝开发是重庆最早的一家房地产上市公司,也是重庆的老牌国有企业,一直主营重庆城市房地产业。可由于公司经营不善,决策连连失误,造成巨额亏损。
在交易市场上每股净资产降到了0.22元的水平,拖欠银行近2亿元债务,负债率高达狐,被证监会戴11灯帽子,在业界影响不好,给重庆房地产业的外部形象造成很不好的印象。搞经济的华渝生自然清楚渝开发的基本情况。
使命在身,亏本的事也要做,华渝生和城投人对此没有怨言,因为救活一家与建设重庆直接有关的国有公司甚至是帮助一家重庆的民营企业,城投公司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介人渝开发的债务清理,盘活其存最的工作,重新使其在交易市场上产生良好投资效果。华渝生他们的这笔买卖是亏钱的,不过华渝生感到很开心:我们通过市场经济的运作,使渝开发很快起死回生,成为中国资本市场上以1个月的最快速度摘掉了51帽子的范例,证明了我们重庆人在资本市场上运作的能力。仅此一点,我们所花的一点血本也是合算的,何况渝开发
自摘帽后在资本市场上所显现的活力,不仅挽回了我们重庆人的面子,回过头来通过资本市场的更大融资,这几年为重庆城市建设再立新功的业绩更是可歌可泣。
渝开发一役,使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在重庆建设的大战场上显尽了大家风范。自然,市民和官员们都对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寄予了更大的期望。
于是,接手烂尾楼的事跑不了华渝生他们的城投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