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农民革命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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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温州假温州原来是台州……(2)

台州人因为自己独特的地理原因和历史原因,长期被外界所冷落、所陌生、所边缘……新中国成立,几乎所有的中国城市和地区都跟着共和国一起奋发图强,而一大批老城和新城都在这样的奋发图强中或焕发青春,或平地而起。照理,有千年历史的台州应该像它们一样迅速崛起并被人熟识。然而台州却因地处与台湾遥望相邻的海防前线,又严严实实地被排除在大建设的总格局之外,眼睁睁地坐失于千载难逢的大发展机遇之中……蒋介石军队与大陆人民解放军军队的最后一仗是在台州的大陈岛,时间是1955年。战争的结果自然是我军全胜,可台州从此也就成为了台湾国民党反攻大陆的最前线。我军则把台州当作“放进来,关门打狗”的最佳海防战区。从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甚至直到70年代初的二十几年里,台州一直处在这样的备战前线。当地党政机关和人民群众的第一位任务是支援前线和备战。有一个电影叫《 东海女民兵 》,就是按照台州所辖的温岭石塘镇一群守卫海防线的女民兵事迹拍摄的故事片。2006年笔者到石塘镇采访时,专程上了这个女民兵哨所,见到了今天的七位守疆海防女民兵,她们个个英姿飒爽,不减当年老一代女民兵们的斗志,令人敬佩。

因为是海防前线,建国初期苏联援建我国的156项重点工程自然没有台州的份,即使国家和省内安排的一般性大中型项目,也不会有人敢放在台州。据统计,从新中国建立至改革开放的30多年里,国家在台州的各项建设投资加起来总共还不到5个亿,而且这些投资主要投向农业和兴修水利之类的工程,稍稍大一点的就是台州唯一的一个发电厂。这个数目与国家对邻近的宁波和温州所投入的建设资金相比,台州人实在可怜又可悲,如同一个从没有吃过娘奶的野孩子,它的成长经历中有些自生自灭的味道。而这恰恰给了台州人一份勇于奋进、从不索求的自强不息精神。这是后话。

经济上的不投入、少投入也罢,最让台州人不可忍受和负辱的是建国初期的前十年里,有两次竟然被撤销地区行政区划,第一次是1954年,第二次是1958年,撤销后的台州下属县级单位不是划给了宁波,就是分给了温州。直到1962年,台湾的蒋介石疯狂地叫嚣“反攻大陆”时,考虑到军事形势的需要,台州才再次重立专区。重立后的台州又在很长时间里承担了海防前线的特殊任务。所以因诸多的“军事秘密”和“军事要地”的原因,台州始终成了一个不被人熟识的地方。

台州还有一个非常不利于名气外传的原因,是它的地名读音,很不适合国人的理解。台州台州,不就是台湾的“台”字吗?非也。到了台州才知道,这个台州的“台”字不读台(tái),而读台(tāi),其音与“胎”儿的胎字一样。台州的真正读音,与江苏的泰州一样,所以过去除了台州地理上的偏僻荒蛮原因外,很多人一听“台州”,还以为是江苏的泰州。总之,台州的名声很受这些历史的、地理的、读音上的种种客观因素的影响而吃亏。

台州有座高高的山,叫天台山,“台”字便是取名于此岳。

天台山蜿蜓于东海之滨,以其绚丽多姿的形貌和临海昭然又与尘世几乎隔绝的独特地理原因,而一直被佛教界所看重。从汉晋至唐宋开始的数百年间,天台山以其古久、清秀、奇特和幽静的自然“佛性”而被佛界所高看与尊重。尤其是南朝陈至隋时的高僧智创立的中国化佛教的第一个宗派——天台宗,更使天台山成为中国古代佛教的圣地。天台宗在历史上曾经辉煌和传世多时,特别是对日本和韩国宗教的影响与传播中所起到的作用是关键性和决定性的。在今天的日本和韩国,“天台宗”的佛学和弟子之广、之多,简直令人吃惊。创立“天台宗”佛教学说的智,在隋初受“智者”号,世称“智者大师”“天台大师”,是位对中国古代哲学和古代文化起过巨大影响的大师。智者大师采取“六经注我”、“随义立名”等手法,从当时中国社会的实际出发,对印度佛教经典进行了取舍、发挥和再创作,又把中国哲学中有关人的心理活动、精神修养、人性欲念等融入于天台宗思想中,提出有自己本体特色的种种命题,并用一系列的范畴进行思辨论证,建构和引照了在中华文明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天台宗完整的佛教哲学体系。

台州,又因历史上的“贬谪之地”缘故,像骆宾王、郑虔等一批杰出的文学大师和著名学者被贬之后在这里养心修身同时,写书作文,使得台州的名胜古刹和自然风景让许多文人墨客慕名而至,于是高僧与文化名流的合作,为中华文明史尤其是辉煌的中国传统文化增添了不可缺少的一页。台州因天台山而出名,使得造访的著名文人墨客不断,继东晋的王羲之和南朝的谢灵运之后,唐宋的名流则不知其数,如孟浩然、李白、杜甫、钱起、陆游、顾况、元稹、白居易、韩愈等都在这里留下过千古佳作。在文学大师们的影响下,台州本地的教育与文学事业同样蔚然兴起,成批才子走向全国文坛。如北宋中期的临海人杨蟋,“平生为诗数千篇”,深得欧阳修、王安石及苏轼的赏识和推崇。南宋中期的徐似道所著的《 检验尸体 》,是我国第一部司法验尸技术专著。黄岩人赵师渊与朱熹协编的《 资治通鉴纲目 》名扬古籍界。天台人赵汝适所著的《 诸蕃志 》,为我国第一部记述中外交通、贸易与外国物产风土的志书。黄岩人陈咏所著的《 菌谱 》,被后人称之中国第一部植物学辞典。所有这些,都说明了台州虽为负山枕海的贬谪之地,但正是这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天高皇帝远的客观条件,使得台州人崇尚思想和信仰的自由有了更大的空间。恶劣的自然条件,加之有压迫就有反抗的规律,以及地处华夏浙闽丘陵地带特有的封闭性与濒临大海的一定开放性,历史上的几次大规模的不同人种的迁徙,台州人渐渐孕育出的既有北方黄土高坡的粗犷、雄豪和野性,又兼备江南山村水乡的清秀、细腻和灵动的性格,是台州精神和台州人种特质的历史与自然和社会的“遗传基因”。

如山一样的硬气,如水一般的灵气,如佛一样的超然与内敛,决定了台州人不畏强权,敢于冒险,勇于闯荡,又富有创造进取的精神,造就了台州昨天和今天的历史,而这也为我们合理地理解和解释台州为什么能够成为中国民营经济的最早发源地以及它又没像温州那样早已被外界熟知的原因。

历史需要还原真实,台州人现在已经从中国民营经济发展的幕后走到了前台,尤其是近些年它所表现出的强大内动力,已经让国人和众多研究者为之振奋。

2007年,台州的GDP总量达到1717亿元,位居全国100个城市的36位,这百个城市包括上海、北京、广州、深圳、苏州等特大城市;其14.3%的增长速度位居浙江全省五大城市之首,浙江五大城市为杭州、宁波、温州、绍兴和台州。其实台州人告诉我,台州人创造的GDP应该有两个概念,这官方公布的1717亿元是在台州本地统计部门统计的本地所创造的国民生产总值,而至少还有达1700亿元的GDP是台州人在其他省市区为别人创造的财富。如果两数相加,550万台州人实际所为国家创造的GDP,应名列全国100个城市的前25位,与大连、武汉、沈阳等大城市相当的水平。而这样的数据绝非杜撰,只要你到台州走一走,再深入百姓和金融机构了解一下,你会真切地感受到这些数字或许还是低估的。至2007年末,台州市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达近2000亿元。台州的经济95%以上是民营经济,也就是说,存在台州金融机构的钱绝大多数是老百姓的。按照这个“硬碰硬”的基本事实推断,台州的人均存款是多少,你可以计算一下,而计算出来的数字会吓死人!台州人与温州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后者做生意靠吆喝赚钱,前者是闷声大发财。

了解这样的背景后,谁都会对台州和台州人刮目相看。然而,当我们再深入到台州这块神奇的土地时,我发现的却是另一个令人震撼的现象:默默无闻而又绝顶智慧、坚忍不拔的台州人,在最近三十余年的历史里,为中国社会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创造了无数极其珍贵的精神财富。而这些丰富的精神财富,在笔者看来,是必须进入中国共产党的党史和新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史册的内容,否则中国的当代史将是一个严重的缺憾。

绝非滋事惑众。所有从事党史和国史研究的学者与专家,所有想了解当代中国农民发展史的人们,都应该怀着虔诚的心,与我一起走进台州这块由农民们建立起的创新与求索的精神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