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莲妈
这天夜里，玉贞睡的格外塌实，点秋趴在床边也睡的很熟，主子睡不好觉，她这个当奴婢的又怎么会睡的好？玉贞又只信她，惊吓醒之后，只有点秋才能按抚好她。
相反，玉墨那里却是难眠的夜，一天了，明天或许四方城就要离开合城了，为什么李小刀还没来找她？是莲妈没去送信？还是李小刀有事耽搁了？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玉墨猛的从床上弹跳而起飞奔至门前，压低声音问道：“谁？”
“小姐！是奴婢！”莲妈熟悉的声音传来，玉墨脸上的笑容陡然明亮起来。“莲妈……”
“小姐，饿坏了吧？”如昨夜一般，莲妈将窗口的木板卸下来，将吃食从洞中塞进去，玉墨看不见外面，自然不知道莲妈现在羞愧的表情，“小姐！对不起，你交代的事情奴婢没办好！”
玉墨咬了一半的包子，停了下来，问道：“是他不在还是你根本就进不去李府？”今天李小刀没来，玉墨心里也有了数。
“都不是，今天一整天都有人监视奴婢，奴婢想尽办法都出不去。”莲妈声音越说越小，她真是笨，连这点事都帮不了小姐。
“这不怪你。”玉墨一口口地咬着包子，事到临头，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玉府这么对她，俨然是逼她走绝路，不给吃，不给喝，连消息都给堵死了。
“小姐，明天中午四方城的人就要离开了。”莲妈说道。
玉墨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玉家关不住她的，小刀若是知道她还在玉府，他肯定会来找她的！
“小姐，李府的七少爷是不是对你真很好？”莲妈突然问道。
“恩，他对我很好。”玉墨回答道。
“他会不会带小姐去四方城？”莲妈再一次问道。
“我肯定会和他一起去的！”就算她出不去，她也相信李小刀会来找她，否则日后师叔知道，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小姐！奴婢放你走。”莲妈小声地说道。
“莲妈？”玉墨惊诧地张大了嘴，她真不敢相信，一个下人会对玉墨这么忠心？她到底是图什么？玉墨自小就被她接济，原以为是莲妈有颗善良的心，而且，同情归同情，真正遇到与她自已利益相背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自私的选择保全自已，可是……这个莲妈真的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意外。
府上有人监视她，不让她对外传递消息，那证明莲妈和玉墨的关系他们都清楚，若玉墨离开，莲妈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擅自放走家主要关的人，不说莲妈是个下人，就是玉家自已人，这个责任也是难背的。放走玉墨，莲妈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死。
他们连玉墨的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一个背主的奴才的性命吗？
玉墨将嘴里的包子硬吞了下去，站直了身子，脸上浮起微笑，像一湾得了阳光眷恋的涓涓溪流，流淌心间，渐渐温润着彷徨冷寂的心，心中暖暖的荡漾开去，“莲妈，你家里是不是没有别人了？”
“奴婢被夫家休弃，又无儿无女，奴婢什么都不怕！”莲妈以为玉墨担心她这么做会牵连她的家人，连忙将自已的身世说出来，表明她身无牵挂，不用玉墨担心。
“好！那你怎么弄开门前的这把锁？”玉墨心中逐渐平静，她已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带莲妈离开！早前虽感激莲妈为她所做，但终归有限，原也不过想在离开的时候为她留一大笔银子，当然这银子由李小刀出，她以后自然会用其他东西还他。
可是当一个与你无亲无顾的人甘愿为你豁出去一切的时候，玉墨这样一个堪称不善的邪人，会拼尽一切留下这份美好，因为她需要真心，需要一份对人性的保留，因为她心底最大的伤害就是被亲妹被族人的背叛！她对人性的理解，已经开始偏激。
“咯吱！”一声开锁的声音，玉墨的房门就这么被打开了，莲妈速度飞快地闪进门，将门关好，悄声说道：“晚上看守玉府的侍卫反而会多一些，明天四方城的人要离开，府上会为他们那些人送行，那时候就没人会顾忌到你，我会选在那个时候送你离开。”
玉墨没说话，反而走到门前，拿起那把锁，走到油灯下仔细瞧了瞧，发现锁眼里有根黑发夹，玉墨抬眸，目光在莲妈的头上顿了顿，“莲妈！”
“小姐！”莲妈突然跪了下来，“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奴婢早前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后来金盆洗手嫁了人，之后就没再重出过江湖。”莲妈这个身份，她原本想带进棺材里，永不会对外说出去，可是今夜，她不得不暴露原来的身份，就算小姐会看不起她，鄙视她。
“莲妈你这是干什么？”玉墨猜透了莲妈心里的想法，“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也不会鄙视你，我以后还会向你讨教几招神偷的绝技呢！”莲妈与李小刀两人一个真小偷，一个假小偷，真是好玩！若是李小刀知道莲妈是神偷，肯定会比她还要震惊，或许，这就是他们三个人的缘分。
“小姐！奴婢那些招数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在莲妈心里，玉墨就是千金小姐，哪有千金小姐学做贼的？玉墨娘亲还在的时候，玉府上，谁有玉墨受宠？玉老爷简直把玉墨都宠上了天，只可惜玉墨亲娘一离开，玉老爷就慢慢地开始厌恶起玉墨来了，这也是府上那些比玉墨大的小姐少爷们为什么那么爱欺负玉墨的原因，玉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可他们记得。
“有用就行，要上台面干什么？又不是作戏给人家看。”玉墨不以外然，以前她黑女巫的身份也常被人看不起，认为是下九流的手段，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一个家族若只靠白女巫，就算能占卜祸福，难道就能避开敌人的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你就算知道敌人的谋算，那又如何？白女巫的白魔法属于防守类型，而黑女巫的黑魔法则就是属于攻击类型，能阻止别人的攻击，也能攻击别人，在她看来，她的黑魔法一点都不比白魔法差！
莲妈自是不会跟她多计较这些没谱的事，“小姐，若是李家少爷不能带你离开，你也千万别回玉府。”
“发生什么事了吗？”玉墨问道，她自然不会回来，但该知道的事她还是要知道，不想被蒙在鼓里。
“老爷这次也会去四方城。”莲妈怕玉墨不懂，只得稍微解释一点，“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当家，而夫人与你生母则是不合。”
莲妈说的委婉，玉墨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当然听懂了这几话背后的含义，“恩，我明白了。”
“那就好。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了几个别时辰天就该亮了，你赶紧睡一觉，补足精神。奴婢先走了，门我就不锁了，万一明天奴婢来不了，你就自已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莲妈嘱咐完就要离开。
“莲妈！”玉墨脱口喊道。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莲妈以为玉墨还有事要交代，或是还有事不明。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玉墨忍不住问道，她实在不觉得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万事皆有因，弄清楚这个因，玉墨才真正地对莲妈放心。
“因为奴婢有个女儿，她跟你同月同日出人，只可惜，她福薄，早早的去了，奴婢厚颜，有时候就恍惚把你当做了我的小菜！”莲妈不知以后还能否相见，自然不会隐瞒，她一生都不会再有孩子，她是真的将玉墨当成了小菜在关心。
“她的名字叫小菜？”玉墨问道。
“她出生时身体就虚弱，怕不好养活，便取了个小名。”莲妈没再多说，转身就离开，玉墨站了好久才栓上门，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