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促成“美事”
长安身边的四个丫环,紫雨和紫琦是沈府的家生子,紫雨的父亲曾经还在武国公沈平麾下效力,只是不幸战死沙场,紫雨这才被安排在了长安身边侍候着,平日里也跟着沈平学了些拳脚功夫,这丫头不爱说笑,但于武学上却有灵性,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应付一般的宵小不在话下。
紫琦却是长安母亲王氏的陪房高妈妈的女儿,大周国十大世家之一的琅邪王氏,清贵之家,门风严谨,治家有道,紫琦从小便跟着高妈妈学了琐碎的管家事宜,作为长安的贴身大丫环之一,如今便管着长安这苑里一应大小事务。
紫鸳与紫云虽是外面买来的,但从小便跟在了长安身边,也算是机灵懂事的,一个擅厨,一个善绣,都是长安身边不可或缺的。
高妈妈怜惜长安自幼无母,又身体病弱,特地向沈平建议,挑了四个灵巧的丫头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让她们各习一门,省了长安嫁人后操持这些庶务的麻烦与劳累。
如今看来,高妈妈是很有远见的,如今虽然没有同女儿一起到陈府侍候,实在也是因为国公府离不了她,那两个姨娘又是不管事的,若是她再不照应着点,长房那头定是包揽了所有的事,往后沈长健回到府中还不知道有没有立足之地。
这大宅门里的水也深,长安从前懵懂,如今魂魄托活了一百来年,到底对这些人情事故家长里短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将来也不至于大小事务不分,处处托庇于人。
二门关闭之前,紫雨终于带回了沈平的口信,即使他心中纳闷和不解,但到底不想逆了女儿的意思,想想陈玉涛如今的境况,到底也是点头允了,还夸赞了女儿一番,说她长大了懂事了,老父甚感欣慰,听得长安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这一来一回,陈玉涛不愿也不行了。
她本就是高门千金,怎么说也能压着这毫无根基的陈家一头,从前她只不过凡事顺着陈玉涛,也尽量让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才觉得这借势压人的感觉真不错。
就寝之前,陈玉涛实在想不过又跑到长安的苑里走了一遭,却被早得了吩咐的紫鸳和紫云挡在了门外,说是长安已经入睡了,玉大夫让不要吵醒她。
陈玉涛无奈,踌躇了一阵,还是转身走了。
这一夜,他歇在了书房的次间里,脑海中辗转反侧的都是长安的模样,那低垂的长睫,那轻颤的睫毛一眨一眨,就仿佛挠到了他心里一般,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直直打了个颤。
长安的样貌听说长得极像其母王氏,五官精致,眉眼俊俏,只是她体弱苍白了些,未能显出应有的丰腴。
且说当年的王氏可是琅邪第一才女,美貌与智慧并重,多少世家公子名门贵胄上门提亲,她却偏偏选中了沈平。
而当年的沈平可还未得到武国公的封号,只是愣头青一个,在军中任六品的昭武校尉,但其母沈老太太崔氏却是博陵崔家的女儿,沈老太爷也一直效力于军中,虽然无甚建树,但品性也是敦厚爽直,这样的一对夫妻养育的子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是以,王氏才在无数的青年才俊中选择了沈平。
沈平与王氏婚后倒是夫妻恩爱,先后生下了一对子女,可王氏却是命薄的,生长安的时候难产,孩子虽然憋了会气,但好歹总是生了下来,母体却是终于熬不过就这样去了。
在与王氏做夫妻时,沈平便是一心一意,从未兴过纳妾的心思,直到王氏去了后,沈老夫人怜惜儿子无人照顾,又选了两个可心的送到身边抬了姨娘。
沈平虽然不愿,但又不能不体恤老母的一片良苦用心,无奈之下只得收了她们俩人,却暗地里让人给下了汤药,使得这俩人再也不能生育,虽然有些阴损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谨记着王氏临终时对他的嘱托,这一生都不再续弦。
沈平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别的孩子分剥了他对那一双儿女的疼爱,他们是他与王氏爱情的结晶,是他一辈子的珍宝,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陈玉涛思忖着,沈家父子如此护着长安,定是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看来红绡这事要尽快办妥当了,不能再生出其他事端,他明儿个上过早朝后便要同陈老夫人说个明白。
陈玉涛眸中光芒闪动,听到屋外的梆子敲过三响,终于是缓缓地闭了眼。
这一晚,陈玉涛没有惩治红绡,自然也没有让她侍候,陈老夫人看闹得僵了,索性也撒手不管,一时之间没半个人过问红绡,这让她悬了半天的心终于缓缓落地,回自个房里抹了药酒,只觉得胸口的疼要缓了些,这才趁着夜色在后院的桂花树下起出了个雕着柳叶纹的黑匣子。
黑匣子里的东西可是她这几年在陈家的所有积蓄,若是真有个什么变故,她总要提前为自己打算不是。
翻出压箱底的一件夹衣,点燃了烛火,红绡细细将黑匣子里的银票与首饰都给缝进了夹衣里,如此收拾妥当了,她才上了榻,眼睛一闭,在忐忑与不安中等待着明天的来临。
第二天一大早,武国公沈平便差人送来沈府的贺礼,为陈玉涛纳妾添了一份彩头,陈老夫人紧紧地盯着那几个雕花的乌木匣子和一旁摆着的几匹绫罗绸缎,直觉这里有古怪,一直忐忑不安,等到陈玉涛下了朝后忙让人将他给唤了回来一起商量对策。
“这事不过昨日里才发生,沈府怎么就得到了消息?”
陈玉涛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身朱红色的袍服还不及换去,只扫了一眼那摆放着的贺礼,眉间便皱成了一字川。
“我让人去查了,说是晚饭过后紫雨出了府,这消息想必是她给传回去的。”
陈老夫人也缓缓坐下,脑中却在不停思量,这长安是什么意思,真同意还是假做戏?如今沈家都知道了这事,要不要就此坐实了,还是摆出些姿态给沈家看?
“那是……长安的意思?”
陈玉涛一怔,膝上的拳头不由收紧,怎么一切从昨天开始,似乎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的感觉让他莫明的心慌,就像黑暗里有一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洞悉着他内心的一切,让他突然生出了一丝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