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湖传说(4)

在南湖一带，小孩儿出生后第一百天，称为“百岁”。以前到了这一天，都要给孩子穿上五毒兜兜。啥叫五毒兜兜呢？就是在兜兜上用各色彩线绣上蝎子、蜈蚣、壁虎、蛇、癞蛤蟆五种毒虫。在兜兜的左上角或右上角，还要绣上一个小葫芦，小葫芦的嘴儿朝着五种毒虫。小孩子过百岁为啥要穿五毒兜兜呢？这还得从铁拐李大仙说起。

铁拐李成仙得道之后，整天背着个大葫芦，拄着一把铁拐，四处云游，给穷人治病，惩治坏人，降妖捉怪。

一天晚上，他想找个安身过夜的地方，来到湖边一个村子，因天时已晚，家家都已关门闭户。找来找去，找到村东，见有一座破庙，就进了佛堂，在菩萨塑像前的神案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不知睡了多久，一男一女的说话声惊醒了他，心想：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到破庙里来干什么？就眯缝着眼，假装睡觉。只听两个人的脚步声进入佛堂以后就停下了，“咔嚓！咔嚓！咔嚓！”几下火镰响以后，一支蜡烛点燃了。铁拐李看见那女的有四十来岁，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拢着烛火，怕风把蜡烛吹灭。男的年龄和女的不相上下，提着一个篮子。他们二人来到神案前，铁拐李赶紧把眼睛闭严。只听男的说：“神案上躺着个讨饭的花子。”女的说：“看他岁数这么大了，破衣烂衫，真可怜，明天他要是到咱们村去讨饭，把你的旧衣裳给他一身。”男的说：“咱们叫醒他吧。”

铁拐李觉得有人在他肩头上轻轻拍了拍，只听那男的叫他：“老大爷，您起来。”铁拐李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深更半夜的，喊我一个要饭花子干什么呀？”女的说：“老大爷，真对不起。我们遇到了难事，要给菩萨上供，求她老人家保佑我们渡过难关。我们拜完了，您再睡吧，打搅您老人家啦。”

铁拐李听这一男一女说遇见了难事，翻身跳下神案说：“你们遇到了什么难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男的迟疑了一下说：“跟您说说，也没什么妨碍。是这样，我们都快四十岁了，生了一个儿子，明天该过百岁。”铁拐李说：“这是大喜事啊，恭喜恭喜。”那男的又说：“我们这一带近来出了一件怪事，好多家的孩子过百岁这天，就会有五种毒虫随着一阵飞沙走石而来。”铁拐李问：“都是哪五种毒虫？”男子说：“蝎子、蜈蚣、壁虎、蛇、癞蛤蟆。”铁拐李问：“他们要干什么勾当？”女的说：“专门吸孩子的血。不少孩子都让它们害了。明天我们的儿子也该过百岁了。几天来我们一家人吓得心惊肉跳，不敢声张，所以乘夜深人静，来求菩萨保佑。”铁拐李说：“你们就求菩萨吧。”说罢站到一边去了。

那一对男女，把点心果品放在神案上，又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两口子就跪在菩萨前祷告一阵，然后磕了四个响头，站起身来。女的对铁拐李说：“老人家，神案上这些供品，就全留给您充饥吧。”男的说：“我们就是这庙西边刘庄的，我叫刘云，您明天如果到我们村去，我给您一身旧衣裳，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我家。”铁拐李说：“谢谢你们啦，修好积德，必有好报。明天你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只管放心去吧。”

那一对男女走后，铁拐李狼吞虎咽，把神案上的供品来了个一扫光，然后又倒头大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急急忙忙直奔刘庄，找到了那棵大槐树边刘云的家。刘云正打扫院子，一看讨饭的，正是夜间在佛堂里遇见的那个老头儿，说：“老人家，我们家刚掏粥，您进屋喝碗热粥吧。”铁拐李说：“打搅了。”就拄着铁拐，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来到正房屋。一家人客客气气请他坐在炕头上，给他端上炒鸡蛋，又盛了碗粥。铁拐李一连吃了五大碗，刘云说：“老人家，我内人给您找了一身旧衣裳，您将就穿吧。”

说着，把铁拐李领到西屋，打点好一盆洗脸水，让铁拐李洗干净了脖子脸，帮铁拐李把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穿在身上。铁拐李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哈哈大笑：“太好啦！太好啦！”说着又回到东屋，抱起炕上的胖小子逗着玩，嘴里说：“爷爷不走啦，爷爷要看着你平安地过百岁。”他又劝刘云一家快吃饭。本来一家人心事重重，心惊胆战，吃不下饭，可是因为客人老劝，只好每人勉强喝了碗粥。

刘云一家刚吃完饭，刘云媳妇正往下收拾碗筷。忽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打得窗户乒乓乱响。刘云一家人吓得面如土色。小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铁拐李把孩子交给刘云说：“你们一家在屋里好好看住孩子，不要害怕。”不一会儿，风停了，只见院子里出现一只锅盖大的蝎子，一只头似柳斗的壁虎，一只扁担长的蜈蚣，一条水桶粗的大蛇，一只磨盘大的癞蟆蛤。就要往屋里闯。铁拐李把门打开，拄着铁拐往门口一站说：“大胆妖怪，竟敢伤人性命，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了你们的命！”五个妖怪听了哈哈大笑。蝎子精说：“干巴老头儿，竟敢挡我们的路，看我先蛰死你，”说罢，嘴里“嘶嘶”响着冲上来。铁拐李把大铁拐往空中一抛，那铁拐直奔蝎子精，上下翻飞，左杵右捣，打得蝎子精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壁虎精、蜈蚣精、蛇精、癞蛤蟆精一见急了眼。壁虎精摇了摇尾巴，尾巴变成钢鞭；娱蚣精摇了摇头，头上的两只角变成两把闪闪发光的利剑；蛇精吐出血红的信子；癞蛤蟆精张开大嘴巴，四个妖精一齐冲向铁拐李。铁拐李此时手无寸铁，急忙拿起葫芦，连拍五下，从葫芦里飞出三只公鸡：一只白色，一只黑色，一只芦花色。紧接着又“嗖嗖”窜出一只黄鼠狼和一只大山猫来。铁拐李把手一招，大铁拐又回到他的手里。他用手一指五个妖精，喊了一声：“去！”三只公鸡梗起脖子，白公鸡直奔蜈蚣精，黑公鸡直奔壁虎精，芦花公鸡直奔蝎子精，黄鼠狼直奔蛇精，大山猫直奔癞蛤蟆精。这十个动物，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回到地面。从前晌打到后晌。铁拐李拄着铁拐，站在屋门口台阶上观阵。

突然“叭”的一声响，一只蝎子由空中掉到地上。一会儿，一只蜈蚣又从空中跌下来，掉在地上。紧接着壁虎、蛇、癞蛤蟆也都掉在地上，不能动弹。铁拐李一挥手，三只公鸡、黄鼠狼和大山猫回到他的身边。铁拐李把葫芦口朝着五只妖怪一招手，“嗖！嗖！嗖！嗖！嗖！”把五只精怪全都吸进葫芦里去了。铁拐李对他身边的五只动物说：“不能再容许蝎子、壁虎、蜈蚣、蛇、癞蛤蟆长大成精，白公鸡，以后你见了蜈蚣就吃；黑公鸡，你见了壁虎就吃；芦花公鸡，你见了蝎子就吃。”又对黄鼠狼说：“以后你见蛇就吃。”对大山猫说：“以后，你见癞蛤蟆就吃，你们去吧！”五只动物就走了。

这一切，躲在屋子里的刘云一家人，隔着捅破的窗户纸洞，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急忙走出屋来，跪在铁拐李面前，感谢搭救孩子性命之恩。刘云问：“您老人家姓啥叫啥？家住在哪儿？”铁拐李说：“既是朋友，何必非要知道姓名呢？你们看，那边谁来了？”

刘云一家急忙回头一看，等再转过脸来，铁拐李已经不见了。进屋一看，那身干净的旧衣裳放在屋子里，那身破烂衣裳不见了。刘云媳妇是个刺绣巧手，就在孩子兜兜上用各种颜色彩线绣上了五种毒虫，又在兜兜左上角绣了一个口朝着五种毒虫的小葫芦。这件事传开以后，别家的孩子过百岁这天，也做成这种兜兜绐孩子穿上，说是可以避毒虫侵害。传来传去，曾经成了一种风俗习惯。

§§§14.伯夷叔齐与南湖神龟

相传某年孤竹国大旱，河干井枯，饿殍遍地。

一天晚上，伯夷梦一老龟自称自古在青龙河畔与青龙相伴，现唯有青龙河的泉水仍未干涸可广引此水，解民倒悬。正要询问龙泉所在，伯夷一觉醒来，发觉是黄粱一梦。伯夷半喜半疑，去向兄弟叔齐诉说。谁料，叔齐也做了同样一个梦。

难道是天意？伯夷、叔齐当即向孤竹国君请令，寻找水源，解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孤竹国君欣然应允。

伯夷、叔齐翻山越岭，经历千辛万苦，仍一无所获。正在发愁之际，见不远处的坑洼里面还卧着一只老龟。其龟甲大如碾盘，正是梦中所见之龟，烈日之下，已是奄奄一息。叔齐赶忙取出水囊，将仅剩的一口水灌入老龟口中。

片刻，老龟微微睁开双眼，向伯夷、叔齐点头致谢。兄弟见状，忙跪下叩头：“请神龟明示龙泉所在。”神龟点头，遂返身向西南爬去。三天后，伯夷、叔齐在神龟带领下，来到神龟的居住地，这是一个树木葱郁、百花盛开的地方，一股泉水从地下汩汩喷涌。两人顿时忘却疲劳，忙集人引水功成而归，并应允择日再来探望神龟。

此时正值天下大乱。纣王昏庸，西歧造反，天下狼烟四起，百姓为此妻离子散、奔走他乡。

伯夷自叹虽能解一方百姓之苦，却无力解天下苍生之难。后又与叔齐归隐滦河边上的首阳山，不食周粟，以薇蕨为食，最终饿死。神龟记下二人诺言，一直在此等候伯夷、叔齐二人，历经沧海桑田，时至今日，这里变成南湖。

§§§15.曹公柳和雪芹藕

咱们南湖，有两样东西与清代大文人曹雪芹有关，一个是柳，一个是藕。人们管生长在这里的枝条细长的柳树叫，管节粗肥的大白藕叫雪芹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咱们先说。

曹雪芹住在北京西山，一心写他的《石头记》。有一天，他正闷头写作，儿子闯进院子里来，边跑边喊：“爸！爸！”曹雪芹的续妻出来悄悄说：“儿子，爸爸在写文章，别打搅他，到外边玩去。”

曹雪芹的儿子，是他的前妻所生，他怜儿子年幼失母，所以视儿子如珍宝。听娘儿俩说话，放下笔，走出屋来到院子里问：“什么事啊？”儿子说：“爸，来了一位伯伯，说是咱丰润老家的人，来看您。”曹雪芹好久不见故乡人，听到这儿说：“走，咱们接着去，看看谁来了。”

曹雪芹和儿子刚出院门，就遇见了来人，这人是本族一位兄长，是个生意人，每次到北京来办货，都必看望曹雪芹。他上次来时，曹雪芹的儿子还小，一别五年，孩子长大了，竟不认得了。

老哥俩进屋坐定，说了一阵话，曹雪芹问起家乡近几年光景如何。不说则已，一说，堂兄眼圈立刻红了，长出了一口气：“唉，我正要跟你说呢，这两年咱们家乡一带，流行一种病，舌苔发白，越长越厚，最后不能进食而死。我这次到北京来，乡亲们说你在北京，见多识广，又识文断字，委托我跟你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我有几个关系非常好的郎中，有宫廷里的太医，也有走村串乡的游医，这几天我就去找他们，幸许有办法。”“那太好了，我给你放这儿五十两银子，如果有治这种病的药，多买点，我带回去，以解乡亲们燃眉之急。”

“你在我这儿住一夜，明天一早，你进城办你的事，我去找我的朋友，你啥时候回家？”“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你临走的时候，到我这儿来一趟，或许能找到治病的药。”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族兄进北京城办事，曹雪芹去找他的行医朋友。你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位太医朋友还真能治这病。过了七八天，族兄来找曹雪芹：“明天我就要回家了，你找到治病的方子了吗？乡亲们还都伸着脖子盼我回去呢。”

曹雪芹拿出一捆细长的柳树条子说：“听我的一位太医朋友说，这病不难治，这是从太医院买的五十根细柳枝，因为这是干的，回去后用热水泡软，刮去树皮，用它刮舌头，一刮就好。”

“柳树枝？咱们家乡有的是柳树，这事好办。”

曹雪芹说：“这柳枝可不是咱们家乡一带柳树上的枝条，咱们家乡的柳树枝条哪儿有这么长的？这是南方的一种柳树上的枝。我那太医朋友说，人发现长了舌苔，用新鲜的嫩枝一刮就好。北京离南方太远，柳枝运过来也变成干的了，所以太医院药房储备的柳枝也都是干的，只好用热水泡软了用，效果远不如鲜嫩的，皇上如果用，都是一路由快马传运。”

族兄听说有治病的法子并买到了这种药材，喜出望外，当即骑着快马回家乡丰润去了。再说曹雪芹，自从族兄走了以后，心里老琢磨，咋能弄到大量这样的柳树枝，解救老家的乡亲呢？想来想去，想出了办法。

第二年春天，曹雪芹委托一位朋友，由南方运过来一捆用树皮包裹好的柳枝，并且打听好这种柳树生长需要的环境条件，便托人给族兄运去。

族兄得到柳苗，很快就邀了几位乡亲，带着锹镐水桶，去寻找适合种植这种柳树的地方，找来找去，找到城南现在南湖一带，这里北依大城山凤凰山的天然屏障，南边有青龙河，水源充足，土质肥沃，正是一块好地方，大伙就把柳枝栽上，然后满怀希望地回去了。

栽种的柳树生根发芽，几年后就长成一棵棵大树，繁衍成一片片的柳林。人们再有长舌苔的，到这儿来采柳枝，说也怪，用这儿的柳枝一刮就好。这一带的老百姓，为了感激曹雪芹的恩德，就给这种树起名。

曹雪芹出生在江苏，父亲曹頫江宁织造任所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市城内。当时的织造署，就在利济巷大街。皇帝南巡时，都是住在织造署，这里也就成了皇帝的行宫。因此织造署衙门里水榭楼台亭阁，豪华无比。有几座荷花池，更是曹雪芹小时候玩耍的好去处。春夏之际，荷花盛开，千姿百态，好看极了。每到秋末，衙署里的人就在荷花池里挖藕。那藕又粗又白，个儿又大，做成佳肴，清香可口。

后来曹雪芹在北京西山定居，可是儿时荷池的美景和大白藕的味道，使他终生不能忘怀。

由于曹雪芹祖籍在丰润的缘故，在青龙河边有一个他的好朋友。有一年夏天，朋友捎信说，家乡下了七七四十九天雨。许多人家房倒了，屋塌了，锅碗瓢盆冲没了，地里的庄稼冲毁了。

曹雪芹看了也非常难过，终日替朋友的生存担忧，寝食不安。有一天，他在灯下读书，有些困倦，便打起盹来。忽然，有一群小孩来到他的面前，有男孩，有女孩，个个白白胖胖，有的拿着荷叶，有的举着荷花，蹦蹦跳跳地玩耍。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来到他面前，用荷叶和荷花照他的脑门子一打，说：“真该罚，真该打，你把我们丢在家！”

曹雪芹一激灵醒了，眼前的小孩们不见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以后几天，他老琢磨这个梦，琢磨来琢磨去，就琢磨出门道来了。曹雪芹当时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书画也是远近闻名。有一天，宫廷里一位官员找到他，求他画了一张画，曹雪芹知道这位官员是负责从南方往宫廷里运布匹、药材等物的官，就说：“我也求你一件事，下回你到南方去，到我的老家织造署荷塘里挖一车藕来，我有重要用处。”那位官员说：“明天我就动身去江浙一带运货物，给你捎带一车，小事一桩。”曹雪芹说：“那我就给你画一幅我最拿手的画，保你满意。”

过了一个多月，曹雪芹的那位朋友，从南方回来，果然给他捎来一车藕。曹雪芹也把精心绘制的得意之作《平湖秋月图》送给他。

第二天，曹雪芹就急忙把那车大白藕运往他朋友的家，分发给村里的乡亲们，让他们在存水的低洼处栽种，从此江南的大白藕，就在南湖一带安家落户。

人们栽种了大白藕以后，不仅使这里风光秀丽，还让受灾的人度过了饥荒。大伙为了怀念曹雪芹，就把这种大白藕叫做雪芹藕。现在“桃花潭”边的童藕雕塑也许就是曹雪芹当年的梦境吧？

§§§16.王清任南湖采药羞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