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狗烹粘罕殒命(2)
金兀术大笑道:“它就是假的。”翎妃听过,真是弄糊涂了,既然假的,那丈夫怎么还叫送去金熙宗面前,金兀术将她抱在怀里,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这脑袋,刚才还挺聪明的嘛,现在怎么就一团糨糊。宋国皇帝可不傻,他太清楚了,刘豫根本不可能投宋!这世上还有什么官比得上称孤道寡、三宫六院的皇上呢?只不过,这封信来得正好,宋人想除刘豫,我想除刘豫,咱们的皇上更想除刘豫……这不正好是一举三得,你说,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揣着明白装糊涂?”
翎妃听过,恍然大悟,莞尔一笑,道:“宇文虚中教你下棋,你还真是大有进步啊。”金兀术听过得意大笑。正如金兀术所分析,这正是岳飞所使的一个反间计。
果然,如金兀术分析,金熙宗一看到“密诏”,知道其中有诈,但是这的确是一个除掉刘豫的借口,佯装震怒,立即下令夏金乌除掉刘豫。可怜这刘豫,虽然短暂地当了几天皇帝,可是临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金熙宗除了刘豫这块心病之后,心情大畅,正好也是秋高气爽走兽肥壮之时,是个打猎的好季节。于是这天他邀请金兀术、粘罕一起打猎,但是打了半天,却没打到一个猎物,不免有些沮丧。就在这时一只野鹿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嗖的一声就消失在荒草之中,金熙宗立马追了上去,就在他张弓搭箭要射之时,突然有人叫一声“闪开”,一箭而出,不偏不倚射中了野鹿。
金熙宗大怒,便要发作,抬头一看,原来此人正是粘罕,只好强忍了下去。只见那粘罕捡起地上的野鹿,高高举起,对着他狂妄地大笑,其手下韩常等数名随从纷纷为其叫好。金熙宗面红耳赤,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的风度,微微一笑,道:“大将军果然好箭法!明日我们再来比过,你也千万不要让我!”
粘罕大笑,并不理他,一磕马镫,率领部下转身离去。金熙宗满脸怒意,但等粘罕带着其手下走远了才怒道:“他这分明是在向我挑衅!”金兀术忙上前安慰道:“皇上,如今太宗刚刚驾崩,江南战乱不断,国内又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在虎视眈眈,此时此刻,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定人心!”
金熙宗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抢射我的猎物,他何时将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金兀术看了看周围,冷笑道:“如今兵权尚有部分在粘罕的把控之中,我们现在不能与他正面交锋。”
金熙宗一拳砸到身边的树上,道:“我越忍,他越嚣张,他早晚要杀了我!”
金兀术见金熙宗脸上发狠,便问道:“那皇上有什么打算?”
金熙宗摇了摇头,道:“明日,再邀他打猎,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
金兀术听过,并不作声,护送金熙宗回到他自己营帐之后,又赶回自己营帐,看到翎妃正围着火堆在用一张兽皮做新帽子,便悄悄从背后抱住了翎妃,道:“我的翎儿在做什么呢?”翎妃举起手中的帽子撒娇道:“好不好看?”
金兀术抓过帽子便往自己头上戴,翎妃却一下子又将帽子拿了回去,道:“不是给你的!”金兀术纳闷,开着玩笑,道:“不是我的?那是谁的?你给哪个野汉子做帽子,还当着我的面!”
翎妃佯装生气道:“什么野汉子,我是给哥哥做帽子呢!”
金兀术听到此话,脸色一沉,笑容顿减,坐在火堆前烤火,拿起羊奶酒大口喝了起来。翎妃并没有明白金兀术为何不悦,只当是他心里生了醋意,正准备解释一番,却见金兀术从帐内悬挂的兽皮袋中取出一把匕首佩在腰上,便担忧道:“这么晚了,明天还要打猎,你还要去哪儿啊?”
金兀术笑了笑,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是,皇上还有事找我。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说着他已大踏步出门,原来翎妃方才那一通话,让他下了决心,决定帮金熙宗一把。
粘罕自从白天让金熙宗出了一次糗,好不得意,更没想到金熙宗邀请自己第二天接着打猎,于是他想机会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金熙宗给办了,自己来当大金皇帝。于是连夜让人在猎场布置,那韩常布置好之后,向他汇报道:“明日一切都布置好了。不过,太子殿下,四皇子回来了,是否要和四皇子商量一下?”
粘罕摇了摇头,道:“不!我信不过他。”说着又冷哼了一声,道,“他在岳飞身上又吃了苦头,损兵折将,如果以后他还想报这个仇,我要他还得来求我。”韩常点了点头又回到猎场去安排了。那粘罕看着韩常离去,心中好不得意,立马走入后帐看着郑娘娘,得意道:“明日,你要用这双手,给我换上新衣服,按你们宋人的话,叫什么来着?”
郑娘娘笑道:“龙袍!”
粘罕哈哈一笑道:“好,龙袍就龙袍!你给我穿上了龙袍,你就是我的皇后,你开不开心啊?”
郑娘娘道:“今晚我就陪大太子睡最后一晚,明日我就陪皇上睡了!”说着服侍粘罕脱衣服,两人颠鸾倒凤一夜欢畅,不在话下。第二天,一大早金熙宗便叫金兀术、粘罕陪同自己打猎,很快金熙宗便打到了一只兔子,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但唯有粘罕冷笑了一声,嗤之以鼻。金熙宗看在眼里,心想看来这粘罕是死性不改了,自己不得不下狠手了,于是向金兀术使了个眼色,金兀术立马意会。
突然一只麋鹿在前面出现,粘罕一看到便追了上去,金熙宗和金兀术也追了上去。突然两支箭同时射出,都射中了麋鹿,众人抬头一看,这两支箭正是粘罕和金熙宗射出的,于是粘罕大大咧咧地便要上前去拿猎物,但金熙宗也一改往昔风度,上前争夺。粘罕哈哈大笑,吹了一声口哨,等着自己的人马出现,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却是夏金乌等人押着自己的手下,韩常更是被五花大绑。
粘罕心中悲哀,自己终究不善算计,如今大势已去,便拍马向金熙宗冲去,金兀术立马上前喝道:“粘罕,你想干什么?”
粘罕叫道:“我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说着一怒拔刀向金熙宗砍去,金兀术连忙一刀挥开粘罕的刀,此时,粘罕发现士兵们围了上来,便虚晃一刀,拍马而逃,金兀术追了上去。两人跑到一条小溪边,相互对峙,粘罕道:“兀术!一山难容二虎,今天只能留一个。”
金兀术冷冷道:“废话少说!”说着提刀便杀了上去。两人不愧是金国的两大勇士,刀光剑影,打得难舍难分。渐渐地粘罕体力不支,他一边招架一边道:“兀术,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金兀术一边挥动手中武器一边道:“你犯上作乱我也没有办法。哥,你见谅。”
粘罕怒道:“那个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为他卖命。兀术,这个天下是你跟我一手一脚打出来的。”
金兀术冷冷道:“可是先皇传位于他。”
“先皇,先皇,你又用先皇来压我。我就是不服凭什么是他,就是选的是你我也会认了。”
“汉人说马上只能打天下,不能马上坐天下,咱们坐天下不行,我认了。”
粘罕不服道:“咱们就应该打天下他就应该坐天下。啊?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天命。”
“什么狗屁天命,我就是不服,你们谁要杀我就来吧!”
金兀术已经将粘罕制伏了,道:“老大,你随我回去我会求皇上饶你不死。”粘罕哼了一声,笑道:“我堂堂大金勇士只会战死沙场,怎么会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说着刀一架,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金熙宗除掉了粘罕之后,还怕粘罕的孩子长大后会报仇,要斩草除根,翎妃拼命请求金兀术一定保住哥哥的遗孀和遗孤,金兀术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保住郑娘娘及粘罕孩子的话,那翎妃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于是也向金熙宗求情,金熙宗再三权衡,也只好答应。翎妃连夜将郑妃及粘罕的孩子送走,郑娘娘涕泪涟涟,感激道:“谢谢你替我们求情,保住我们娘俩的命。”
翎妃也泪眼婆娑道:“你不用谢我,”摸摸那小孩的头,“我们是一家人。我备了车,车上有一些衣物和干粮,你们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说着便让马夫赶马,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好。翎妃久久地站在帐外,看着马车载着郑娘娘母子三人,渐行渐远,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