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试探
突然，沈浩钺哈哈一笑，道：“其实本将今日造访，实则是蓝儿苦苦相求，说是昨日冷姑娘救了我一命，非得亲自道谢。”
说罢，他的目光扫向了蓝儿。
冷凝嫣亦是抬眼看去，正好看见蓝儿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那种目光，像是淡漠，又像是无奈，更像是审视。
冷凝嫣点点头，算是问候。
蓝儿微微笑了笑，说：“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早已经是树敌无数，想要将军命的人，也比比皆是。昨日幸好有冷姑娘在，及时提醒将军小心，否则，蓝儿真不知还能否再见到将军。”
说着，蓝儿的神色中竟有些悲戚。
冷凝嫣扬了扬嘴角，道：“蓝儿姑娘多礼了，昨日我与王爷在芙蓉居用膳，不过是碰巧遇见罢了，况且我与将军早已是朋友，朋友之间，理应如此。”
蓝儿却道：“冷姑娘这样说当然是没有错，只是蓝儿视将军的命如同自己的命，既然冷姑娘救了将军，那就恳请冷姑娘一定允诺蓝儿，让蓝儿设宴酬谢。”
“这……”冷凝嫣状似迟疑，目光却是看向沈浩钺，但见他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眼睛里只是隐含着淡淡的笑意。
而另一边的南宫瑾，轻哼一声，道：“本王倒是没有将军好福气，结识的女子，都是这般重情重义。”
他扭头看向冷凝嫣，缓声道：“嫣儿，你不去，岂不拂逆了蓝儿姑娘一番美意？”
说罢，他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冷凝嫣这才扬眉一笑，道：“王爷说得没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将军与蓝儿姑娘前面带路。”
蓝儿点点头，道：“冷姑娘请。”
冷凝嫣早已猜到，沈浩钺是为了昨夜之事而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用这样的借口，而蓝儿姑娘，分明是知道沈浩钺的目的在于她冷凝嫣，纵然心中有些不好受，但面上仍旧做到面面俱到，一丝一毫也没有表露出来。
将军府的马车从靖安王府出发，穿过帝都繁华的街道，一直到顾盼河边方才停下。宴席就设在顾盼河的画舫之上，这一幕不禁又让冷凝嫣想起那一日与南宫月溪游玩顾盼河，与沈浩钺碰巧相遇的情景，心中不禁更加多了几分戒备。
本以为沈浩钺不过是借机相邀，目的实则是为了昨夜之事，岂料沈浩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稳冷静，他的眉宇之间不带任何疑虑探寻之色，还是像往常一样，谈笑生风，幽默儒雅。只是蓝儿，不知为何，这一次见面倒显得沉闷许多，与她之间交流起来，也不再那般毫无间隙，无所顾忌。
一桌子好菜，三个人是各怀心事，各有打算。
冷凝嫣笑问：“蓝儿待将军，当真是情深意重。不知将军与蓝儿，是如何认识？凝烟倒是有几分好奇呢。”
沈浩钺笑而不语，端着酒杯潇洒地啜饮。
蓝儿见状，便微笑着说道：“蓝儿不过是老将军从边关战场上捡回来的一名弃婴，不敢与将军并肩而论。”
弃婴？冷凝嫣稍稍一怔，眸光流转，说道：“凝烟唐突了，还望蓝儿姑娘不要见怪。”
“冷姑娘无需自责。”蓝儿笑道，“这一次冷姑娘在刺客剑下救了将军，蓝儿是真心感激，若冷姑娘不嫌弃，蓝儿敬冷姑娘一杯。”
说着，蓝儿起身，为冷凝嫣斟了一杯酒。
冷凝嫣端起酒杯，心中有所迟疑，终究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半。
蓝儿亦是将杯中之酒饮尽，喝了酒之后，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身子有些不稳地坐在椅上，扶着额，笑道：“这酒真是太烈了，冷姑娘莫要见笑，容我去舱外吹吹风、去去酒气便来。”
冷凝嫣嘴角一扬，犹记得那一日在宫中晚宴之上，蓝儿那般侠义豪爽，酒量更是比她冷凝嫣强上许多，今日却这般不胜酒力，未免也太过于牵强。不过想归想，冷凝嫣还是笑了笑，故作谅解，“蓝儿姑娘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蓝儿于是起身告退，向舱外走去。
这下子，船舱之中便只剩下冷凝嫣与沈浩钺二人。如今虽然已经是深秋，但那顾盼河两岸的风景依旧旖旎，画舫移动，水波荡漾，微风送爽，幽幽花香……
沈浩钺凝视着冷凝嫣，突然一笑，问：“冷姑娘这般看着窗外，是否是想起了那一日我们在顾盼河上巧遇的事情？”
冷凝嫣唇角微杨，终于要开始试探了么？
她不露声色地说道：“那一日多亏了将军出手相救，所以凝烟说过，我们之间早已是朋友，这一次又何必见外？”
“嗯，我也是这样想，只是蓝儿一番盛情，不好相拒。”他神色微变，沉吟道：“那一日刺杀冷姑娘的究竟是何人，冷姑娘如今可有查明？”
冷凝嫣的目光毫不躲闪，她直直地迎上了沈浩钺的视线，声音淡然地说道：“凝嫣平生第一次来到帝都，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想来想去，那些黑衣人应该是针对月溪小姐，恐是因为南宫瑾而迁怒，也说不定。”
沈浩钺在心中暗叹，这女子的定力恐怕就连他也要逊色几分，明明是针锋相对的问题，却被她轻巧地化解。
不待沈浩钺说话，冷凝嫣淡淡一笑，问：“昨日刺杀将军的又是何人？带回去可有审问清楚？”
沈浩钺身子一震，竟不知从何回答，没错，他的确是怀疑了冷凝嫣，联想起第一次在顾盼河上的情景，再想起那一次在猎场中的比试，冷凝嫣，她绝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他只是有一个问题至今尚未明白，若冷凝嫣真的和那杀手同出一路，那么当时在街上，她为何要提醒自己小心？
他哈哈一笑，道：“这本是将军府的机密要事，不过我与冷姑娘交情匪浅，告诉你也无妨。”他说着，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去，有些神秘地说道：“那杀手此时并不在将军府中。”
“哦？”冷凝嫣扬眉，故作惊讶，“难道这人如此厉害，竟能突破将军府的重兵把守而逃脱？”
沈浩钺摇摇头，然后叹息一声，道：“逃出去也是白费，过了今日，恐怕那人也活不了了，真是可惜了那女子一副好身段，一张好容颜……啧啧……”
他语气中带着无法忽视的轻浮，眼睛却是在嬉笑之余瞥向了冷凝嫣，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丁点的变化。
谁知冷凝嫣只是随意地问道：“那人怎么了？受伤了？”
沈浩钺轻哼一声，说道：“不是受伤，是中毒，这种毒叫做无颜花，想必冷姑娘一定是听说过。”
又来试探！冷凝嫣浅笑出声，道：“将军说这些江湖上的事情，凝烟怎会知晓？”
真的不知晓么？
就在这时，船头竟然传来了打斗之声，但闻蓝儿清冽的声音，“来者何人，可知这画舫之内所坐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