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签名大揭秘(11)
“他们越急,我就越平静。我说:‘别急,我还需和那三个朋友商量一下。我说过了,只有我们意见都统一了,才能办这事儿。’
“‘这算什么?咱们白人订的协议,和三个黑家伙有什么关系?’他不由地插了一句。
“‘黑白不重要,我已经和他们发了誓,必须守诺。’
“终于在第二次见面时,爱波德勒·克汗、德斯特·阿克勃尔、墨赫米特·辛格三人也来了。我们又协商了一次,达成了一致。我们四人将阿克拉城的藏宝图给了两位军官每人一份,并在图中标了藏宝的地点,以便舒尔托少校能找到。发现箱子后,舒尔托少校不能先带走,而是必须先将快艇和粮食准备好,到罗特兰德岛来接我们逃走。之后少校马上回营销假,再待摩斯坦上尉请假后,我们一起在阿克拉城会面将珠宝平分。由摩斯坦上尉代领他们俩的那一份。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发了誓,并做出了保证,绝不能背叛。花费了一夜的时间,我又画了两张藏宝的地图,上面都签着我们四个人的名字。
“先生们,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该听烦了吧。我知道,琼斯先生肯定是想尽快将我送回拘留所才能安心。那么,我简单点说吧,结果是,舒尔托到了印度就再也没回来。几天后,摩斯坦上尉带给了我们一张从印度开往英国的轮船的旅客名单,上有舒尔托之名。说他伯父留给了他许多遗产,他回去继承遗产了。太无耻了!不仅骗了我们,竟然还骗了他的好朋友。之后,和我们想象的一样,当摩斯坦去阿克拉验证珠宝时,的确已经没有了。这个无耻的东西,没有遵守诺言,将宝物全偷走了。从那以后,我的头脑里仅有报仇这个念头,无论方式合法与否。那些年里,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逃出去,然后找到舒尔托,并杀死他。这已经比阿克拉宝物本身更重要了。
“我这一生,只要许下诺言,就肯定遵守。在寻找舒尔托的这些年里,我真是历尽千辛万苦。我说过,我在安达曼群岛学了些医学的皮毛。有一天,岛上的一个生番得了重病,躺在树林里等死。在树林中干活的犯人将他带了回来,不巧这时索莫顿医生也重病在身。我听说这个生番个性非常凶狠,但还是主动仔细照顾了他两个多月,使他又恢复了健康。从此他对我产生了好感,每天在我屋子周围守着,不想回树林去。后来我向他学了一些当地的土话,这就更增加了他对我的好感。童格就是这个生番,他有一个很大的独木船,还有非常高超的驾船技术。他对我很忠诚,并愿意为我做一切事。之后,我就定了个逃跑计划。我想让他伺机在一个无人看守的小码头上等我,我等上船后就连夜逃跑。我告诉了他这个计划,让他准备好船和水,还有一些吃的。
“童格还真是忠诚可靠,那晚他果真按时把船划到了码头。有个阿富汗狱卒平日最爱欺负我,这天正巧是他站岗,我一直就想找机会报复他,现在终于天赐良机,老天爷将他送到了我面前,让我在临走时能报仇。他那时正背朝着我站在海岸上,开始我想用石头把他的头砸个稀巴烂,可那儿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后来,我突然想起身上的一件好武器。我在漆黑的夜里坐下,仔细地解下了自己的木腿,然后猛跳三下,到了他面前,使劲打了下去,他的脑袋顿时粉碎。我木腿上的这条裂痕就是那次留下的。后来,由于重心不稳,我也倒了下去。等我爬起来后,他仍然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之后我就上船了,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童格将他的全部财产、兵器和神像都搬上了船。其中还有一个竹长矛和安达曼岛的椰树叶编成的席子。我用这做成了船帆和桅杆。我们在海上毫无目的地漂着。十天以后,我们终于看见了一艘从新加坡开往吉达的客轮,船上满载马来西亚的朝圣香客,我们得救了。虽然那些香客都很怪异,但我们还是很快就熟悉了。他们有一点很好,就是什么也不问,只是叫我们静静地呆着。
“假如照这样说下去,恐怕到明天天亮也说不完我们的复仇经历。总之从此我们就开始满世界流浪,可转来转去,就是总也到不了伦敦。但尽管如此,我仍没忘记报仇。即使是晚上做梦,我都已经追杀了舒尔托很多次。一直到三四年前,我们才终于回到了伦敦。在英国,找到舒尔托并不难。接下来就是打听那宝物是否还在他手中,他是否真的偷了宝物。为此我结交了一个一直帮助我的好朋友——请原谅,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的,因为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不久,我就查到宝物果然在他手中,于是便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但是舒尔托太狡猾了,家里除了一个印度仆人和两个儿子外,竟然还有两个拳击手日夜保护着他。
“有一天,我突然听说他快病死了,但我决不甘心他就这样死。于是潜入他的花园,趴在他卧室窗户上查看情况。我看到他正躺在床上,旁边是他的两个儿子。当时,我真想冲进去以一对三和他拼了,但此时,他的下巴突然垂了下来,死了。即使进去也没有用了。那晚,我偷偷地搜了他的房间,盼望能找到珠宝的线索,但结果很失望。我气得要命,所以在他胸前放了那张有四个签名的图纸,以此作为来报仇的标志,以后见到那三个伙伴,也好告诉他们我已经报了仇。我们被他骗得这么惨,临死不留一点记号给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这些年来,我们俩的生活主要是靠童格。我们在集市或一些人多的地方进行生番展览和表演,由童格表演吃生肉或跳战舞,每天竟能有一帽子铜板的收入。这几年我们经常听到樱沼别墅的消息,不过也只是他们到处挖宝的事。终于有一天,传来消息说,巴索洛谬·舒尔托在其实验室的屋顶发现了宝物。我想马上去看个究竟,但由于木腿不便,使我无法从窗户爬进去。后来,我得知屋顶室有个暗门,且舒尔托先生每天吃饭都有固定的时间。于是我就让童格拿了根绳子,然后一起又到了樱沼别墅。我用一圈长绳系紧童格的腰,他攀高快得像猫,几下就上去了。但没想到当时巴索洛谬·舒尔托仍在屋中,正好给童格送上了门。童格杀了人,还以为自己做对了。当我抓着绳子爬进去时,他正得意地走来走去。我非常生气,拿起绳子就抽他,一边抽一边骂他是小吸血鬼,他这才知道自己错了。我在桌上留了一个四签名的纸条后就直奔宝箱。最后,我用绳子把箱子吊下去,然后自己也沿绳滑下。童格断后并收回绳子,关好窗户,又按原路返回来了。
“该说的都说了。另外,我一开始就想好用了‘曙光号’外逃,因为我曾听一个船夫说过,它的速度非常快。后来我就和史密司说,如果他能将我们安全送到大船,将会得到许多报酬。他后来当然也看出一些名堂,但我们的秘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些句句是真,我也并非是为了换取任何宽恕才这样说,并且我觉得实情才是对我最好的辩护。另外,我也想让天下人都认清舒尔托的真实面目,让人们都知道他是怎样骗取我们的信任,做出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至于他儿子的死,那根本不是我的错。”
福尔摩斯说:“真是个有意思的故事。这桩奇案终于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你后半段的叙述和我的推测差不多,只不过我没想到是你带来的那绳子。另外,童格应该是把所有的毒刺都丢了吧,但他最后怎么会又有一支呢?”
“是的,他确实全丢了,只是吹管里还剩下一支。
“呀,我怎么把这点忽视了呢。”
犯人主动又问了一句:“您还想知道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福尔摩斯说。
埃瑟尔尼·琼斯说:“那好,福尔摩斯,众所周知,您是刑案调查专家,我们本来应该多向您学习一些,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还得尽我的职责。今天,我对您的朋友已很通融了,所以现在我必须马上将他带入牢中。马车已经来了,还有两个警长也在楼下等了很久。我想也许开庭时,还得您二位出庭作证呢。好了,十分感激你们的大力帮助,晚安吧。”
“先生们,晚安。”乔纳森·斯茂也说。
细心的琼斯走到门口时突然说:“你在前面走吧,斯茂,我可得小心些,免得你像对待安达曼岛的那位先生一样,给我一木腿。”
他们走后,福尔摩斯和我静静地吸了好一会儿烟。终于,我打破沉默说:“这戏终于演完了,恐怕我以后向你学习的机会会少一点,因为摩斯坦小姐已经同意我做她的未婚夫了。”
他很低地哼了一声,说:“我早就预料到了,但很抱歉,恕我不能向你贺喜。”
我听后很不高兴地问:“你难道对她不满意吗?”
“不是,相反,我认为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可敬、最可爱的女孩,而且非常有助于你我从事的这种工作。从她保存的那张阿克拉藏宝图,以及她父亲的一些文件来看,她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我觉得做这种工作最重要的条件是要有冷静的大脑,但爱情恰恰相反,它是影响大脑冷静的天敌。因此,我将永远不恋爱结婚,以免影响我的判断力。”
我笑着说:“但我敢确定,我这次的选择肯定经得起考验,好像你累了。”
“是的,是有点累,恐怕一个星期也恢复不过来。”
我说:“真奇怪,一个看起来很懒的人,怎么会时不时精力那么充沛呢?”
他说:“确实,我天生就懒,但我又很好动。所以我经常想到歌德的一句话:‘上帝只将你造成了一个人形,但只是金玉其外,却败絮其中。’
“在这个案子中,我想印度仆人拉尔·乔达恐怕是樱沼别墅的一个奸细,是他做的内应。不管怎样,琼斯总算还捞到了这个人,功劳都算他的!”
我说:“这个分配不大合理吧。是你一手侦破了此案,而结果呢,我得到了妻子,琼斯得到了荣誉,你呢?你获得了什么?”
“也许是那个可卡因瓶子吧。”歇洛克·福尔摩斯边说边去拿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