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曲殇 人断肠（二）
“小姐，前面有个旅馆，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晚？”马车外的车夫出声向车内的曲凝征求意见。大半天的颠簸，曲凝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点点头示意就在附近休息。
这是一个小村庄，人家并不多，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地点有些偏僻，小小的旅店也显得破旧不堪，但屋内打扫的还算干净。
车夫抱着行李，帮曲凝安顿好，正打算去安排马车时只听曲凝说道：“有劳老先生了，您就送我到这里好了。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走了。”
“小姐，这怎么可以，我该把您送到京城的。”
“我见这小村庄民风淳朴，想要在这里逗留几日，过几天再寻马车就是了。老先生请放心吧。”车夫见推辞不过只得点头答应。
见马车远去，曲凝走进旅店，在楼下叫了些饭菜。住店的人不多，但来吃饭的却不少，饭菜精致，价格也公道，天色渐晚，来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
整个店内吵成一片，曲凝一人坐在角落中，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听着身边的人喝酒后谈论着江湖上的传闻。
“听说了没有？凝神谷被人灭了门，似乎是六大家族为了争夺什么宝物，可惜了，神医一生行善，却不得好死……唉……”
“早听说了，杀的可是没留一个活口呢，据说是在找什么草药。”
“不过现在凝神谷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不知是不是冤魂作怪。”
“别胡说了，只听说六大家族的人发现神医以活人养育药材，作恶多端，他们是去为民除害的。”
“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人都死光了。再说神医也是医好了不少人呢。”
……
“小二。”曲凝放下手中的筷子，叫到。“叫掌柜的送些水上来，我要洗澡。”说罢起身上楼，小二则连连答应，跑去找掌柜的了。
且说那右护法来到一片墓园，天还没黑但是这里却是异常阴森，地上爬着各种各样的毒虫，零乱的散落着一根根白骨，有些还未腐烂透的尸体上爬着的蛆虫在尸体上穿来穿去。
右护法只觉得一阵恶心，施展轻功低低的飞行，走到正中央时，用内力扩大自己的声音，喊道：“鬼面堂，凝神谷右护法谷应天奉新任谷主之令来此。”声音散去，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突然，一阵风刮来，树叶沙沙作响，地上的毒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开始骚动，仅一眨眼的时间，便全部散去，谷应天的脚下出现了一片空地，八个黑影从四面飞来，齐齐单膝跪在谷应天面前。
八人穿着一样的黑衣，脸上带着骷髅面具，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鬼面死士拜见右护法。”八人的声音齐齐响起，空灵的仿佛不是从嘴里发出。让人不寒而栗。
“凝神谷被六大家族血洗，前谷主惨死。谷主下令诛杀六大家族。”
“凝神谷赐予我们不死的身体，鬼面死士誓死效忠。”八个声音齐声说道，人影一闪，这个地方只剩下了谷应天，毒虫又开始活跃，不一会便覆盖了原本露出的空地。
谷应天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红瓶，将其中的粉末撒向墓园地面，地上虫子接触到粉末变得异常，开始吞噬自己身边的同伴，弱者尸骸不存，强者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长大，然后逐渐变回平静。
不久之后，那些一副正派模样的伪面君子就该被这半曲殇消灭了吧。谷应天看着地上的毒虫兴奋的爬动，然后动身离开。
浴桶内温热的水冒着热气，一直弥漫在整个房间，曲凝在屏风内洗浴，郊外的晚上异常的静谧，晚餐时间已过，楼下也安静下来。
曲凝穿好亵衣从屏风内走出来，刚沐浴完，脸上一抹粉红，皮肤晶莹剔透，宛若一个仙子，她走到床边刚套上外衣，只听见楼下一阵喧闹。
还未等曲凝反应过来，只见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一个穿着白衣手上还提着剑的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残破，还有点点血污。
闯进来后，两人都愣住了，在这水雾弥漫的房间里，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曲凝是因为受到惊吓，而男子则是因为没想到这是一个女子的客房。
直到楼下追兵追来的声音，男子才回过神来，环顾了下四周，迅速爬上窗沿，站在门外，并把窗户关上。
与此同时，追来的一行人也打开了房门，五六个拎着大刀的壮汉冲了进来。曲凝忙用衣服把身子遮了起来。
领头的壮汉看屋内只有一位女子，忙收起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向前抱拳问道：“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姑娘恕罪。我们是六大家族派来的人，不知姑娘是否见到一位拿剑的素衣男子？”曲凝满是惊恐的摇摇头。随从的壮汉则已开始在房内四处搜索。
小二也急急忙忙赶了上来，一副谄媚的笑容挂在脸上，站在领头壮汉前讨好似得说道：“大侠，有话好说，这位姑娘今日才来住房，孤身一人，不会窝藏什么人的。”
领头的壮汉看手下的人搜寻无果，也不便在女子房内久留，也只好退出去，出门时还疑惑的四周望望。
待门关上，脚步远去时，曲凝才放松的呼了一口气，走到那男子爬出的窗户，打开，那男子便从窗户外跳了进来，随即单膝跪地，向曲凝行了一个大礼：“在下楚陌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楚公子快请起，这叫小女子如何担当的起。”曲凝忙将他扶起。
此时曲凝才注意到楚陌尘手臂上竟有着一个三寸长的伤口，映红了周围的布料，或许是因为在窗沿躲避时耗去了太多的体力，额头山满是汗珠。
楚陌尘似乎也注意到曲凝的目光，连忙起身作揖，“姑娘这里多有不便，楚某还是先告辞了。”
曲凝见状则立刻起身挽留：“楚公子，请留步，您身上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多有不便，小女子曲凝，从小与父亲学习医术，若楚公子信得过，不如让我来看看吧。”楚陌尘甚是感激，又是一个大礼。
曲凝扶起他，让他先藏身在衣橱之后，唤来小二将浴桶搬出去，后又打了几盆水让楚陌尘先将脸上的泥污洗净，又取了一小盆水放在桌子上，在行李中翻出药粉和布条。
洗净之后，曲凝才发现，楚陌尘长得还真不错，风度翩翩，还有一丝书生气，由于受伤脸色还有一点儿苍白，若不是随身配的剑和手上的厚茧，绝想不到他竟会是一个习武之人。
楚陌尘走到桌前坐下，挽起袖子，刀伤显得异常狰狞。曲凝看了看不禁皱了皱眉头，伤口边缘的血液已凝结起来。
曲凝值得将手中毛巾沾湿，一点一点的清理着，或许是为了转移楚陌尘的注意，好减轻些痛苦。
曲凝问道：“不知为何六大家族的人要这般追杀楚兄，看着伤口，可是下了狠手啊。”
楚陌尘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六大家族的人是为了寻找灵草，我原本隐居于凝神谷附近的山上，不想他们以为我这儿会有灵草，所以才被追杀。”
“凝神谷附近的山？”曲凝低声嘀咕了一下，又问道：“这六大家族看来似乎势力很大啊，竟能随意去抢夺东西。”
楚陌尘苦笑一声：“凝神谷是神医居住的地方，而六大家族的人此次前往抢夺的是灵草，传说这草可以包治百病，还能让习武之人的功力在短时间内大增。六大家族则是京城内六个很有名望的家族，分别是善用剑的水家，善用刀的万家，善用掌法的华家，家财万贯的钱家，善于暗器的南宫家以及善于点穴的上官家。他们门下弟子成千上万，凝神谷内的人都不习武，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呢？”
曲凝听完神色凝重，在伤口上撒上药，又用布条包扎好，楚陌尘将衣袖放下，好奇的问：“曲姑娘此行是想要去哪里呢？”
“京城，”曲凝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我想去京城开家医馆。”
“姑娘一人在这途中多有不便，不如与在下同行，姑娘救命之恩，我也希望可以在途中保护姑娘。”楚陌尘站起身抱拳对曲凝说道。
“可是我们两人孤男寡女的同行也不太好吧，要不楚兄男扮女装如何？”曲凝转头认真的看着楚陌尘说道。
“这……”楚陌尘面露难色。
“哈哈。”见楚陌尘紧皱眉头的样子，曲凝不禁感到好笑，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我明日就会女扮男装，楚兄愿和我同行我求之不得。放心吧，女子上街并不方便，今后楚兄与我以兄弟相称便好。”说罢曲凝从包袱中拿出男装到屏风内换好。
曲凝坐在梳妆镜前将头发重新梳齐，简单的绾了一个男式的发髻，一根不加任何装饰的簪子固定好头发，还真有一个翩翩君子的模样。
又从行李中翻出一把梅花图案的竹扇拿在手中，若外人看来还真是一个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曲凝也不禁感叹叶夫人准备的周到。
楚陌尘看了看也觉得没有什么缺陷：“这个名字，也该改一下吧。否则一报上名字就让人觉得似乎是个女子。”
曲凝想了一下觉得有理：“那就叫曲亦凡如何？”
“楚兄。”“曲弟。”两人互相行了礼哈哈一笑。
“楚兄，你看，今晚我们二人也只得在这一个房间内凑合一下了。”打理好一切以后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异常，曲凝并未去再开一间房，楚陌尘在房内的椅子上休息下，而曲凝则在床上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