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神医
沈莞轻扫了一眼朱氏,在心里冷冷一笑。虽然朱氏表情和语气一样端庄公正,但是她可不相信朱氏这样说是因为不想冤枉苏清烟。如今众人一起指责苏清烟,能将白的说成黑的,还有什么真相?朱氏说这句话,不过是堵死苏茫的退路,让苏茫不得不惩罚苏清烟罢了。
“母亲说的是,这件事不一定是七妹妹所为。即便是,那七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父亲一定要查明真相,秉公办理。”苏央柳站在慕孤涵身边,仿佛下意识地向着慕孤涵靠了靠,柔声道。
慕孤涵在衣袖底下悄悄握住苏央柳的手,温柔地道:“央儿,你实在是太善良了。苏清烟不值得你这么护着她。”慕孤涵说完,朝着苏茫继续道,“侯爷,今天苏清烟下毒毒害央儿的事,若你不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本王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是闹到父皇面前,本王也要为央儿讨回公道。还望侯爷不要偏心小女儿让本王失望才好。”
苏茫此时是进退两难,湘王步步紧逼,众人合力指控,朱氏要求公正,这无疑都是要他严惩苏清烟。方才的事他并不在场,对于他们的步步紧逼,根本无法反驳。于是苏茫朝着苏杏剪身边的一个侍女严厉地道:“你把刚刚这里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讲一遍,包括每个人的行动。如有半句谎话,仔细你的皮。”
待那侍女被苏茫唬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开口:“是,家主。”那侍女果真将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在听到她说苏杏剪扯住苏清烟的衣裳责问的时候,沈莞轻的眼眸暗暗。只怕那所谓的解药就是苏杏剪在这个时候放到苏清烟身上的。在听到慕孤涵让侍卫将苏清烟的头按在水里的时候,沈莞轻眼眸中泛着怒气。慕孤涵,你很好!
那侍女将所有事情都说完后,慕孤涵冷笑道:“侯爷,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打算如何处置苏清烟?”
这个侍女说的事情,并没有能用来为自己女儿辩白的,苏茫剑眉紧蹙,十分为难。正当苏茫左右为难的时候,沈莞轻却开口了。
“呵呵!”沈莞轻低声轻笑,惨白的嘴唇微启,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的不屑,“方才湘王殿下一再强调公道,只是臣女不知道这公道是公平正义、以事实说话的公道还是湘王一个人的公道。”
苏清烟轻扬婉转,又略带慵懒的嗓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众人不由得一惊,他们都知道苏清烟素日在众人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的,如今却敢这样对湘王说话,并且带着不屑。
“七妹妹,你……”苏央柳猛然抬眸,震惊地看着苏清烟,她敏锐地感受到了苏清烟的转变。而对于苏清烟的转变,她竟然觉得很不安。苏杏剪也看着苏清烟,只觉得此时的苏清烟很陌生。
“自然是公平正义、以事实说话的公道。”慕孤涵也感受到了苏清烟的变化,却并不在意。苏清烟伤害了苏央柳,在他眼里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他从来不在乎将死之人会怎么样。
“既是公平正义、以事实说话的公道,那么请问湘王殿下,为何当四姐姐说是殿下亲自在小女子身上搜出解药的时候,殿下没有纠正,反而一起作证?难道这便是殿下所说的公道么?”沈莞轻嗤笑一声,用词上虽然恭敬有礼,规规矩矩的,但语气上却听不出她对慕孤涵有任何恭敬,更多是的嘲弄。
苏杏剪脸色微变,她之所以说慕孤涵亲自从苏清烟身上搜出解药,不过是因为笃定众人会附和她,也肯定苏清烟不敢出声反驳。让她所料不及的是,苏茫竟然让她的侍女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苏清烟竟然毫不客气地开口揭穿了她,甚至还当众责问慕孤涵。
对自己小女儿的转变,苏茫除了感到诧异,还有一丝丝的高兴。此时见苏清烟如此责问慕孤涵,他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口上却佯装呵斥道:“小七,不得无礼,湘王殿下自然不会独断专行,罔顾公道的。”口上虽然有呵斥的意思,但是眼眸里却满是宠溺。
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苏杏剪和慕孤涵,沈莞轻忍着痛冷冷一笑,却并没有揪着慕孤涵的错不放,而是顺着苏茫的话说下去:“如此说来湘王殿下是愿意给臣女证明清白的机会的,对么?”
慕孤涵本听到苏清烟责问自己,有些恼怒,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见苏清烟并不抓着自己的过错不放,而是要求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虽然不愿,却也不屑地道:“你要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是么?好,那本王给你。若是你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么你就不要怪本王按照我大辰律令秉公处理。”
沈莞轻闻言,冷冷一笑,淡淡地道:“臣女谢过湘王殿下。若是臣女没办法自证清白,那么便任凭湘王殿下处置,绝无怨言。”
苏杏剪闻言,嘴角上扬,心中乐开了花。她觉得苏清烟这是自己找死,她不相信苏清烟能查出什么来。其他希望苏清烟被处罚的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只有苏茫绷紧了脸,朝着苏清烟担忧地道:“小七,这……”
“父亲,你相信小七。”沈莞轻低声打断苏茫的话,朝他笑了笑,以示安慰。
慕孤涵心中已经认定毒就是苏清烟所下,答应给苏清烟机会,不过是让她心服口服,也让苏茫没话说。此时见她低声和苏茫说话,开口讽刺道:“左右不过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罢了,真相只有一个。”
沈莞轻并没有把慕孤涵的讽刺放在心中,而让竹归放开自己,朝着慕孤涵福了福身,开口道:“请王爷把给家姐请脉的大夫叫过来,臣女有话要问他。”
慕孤涵疑狐地看了一眼苏清烟,生怕她耍什么花招。沈莞轻扯着苍白的脸,轻笑了起来:“湘王殿下怕臣女耍什么花招?难道殿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谅你也不敢。”慕孤涵随口说了一句,便挥手将亭中的大夫唤了过来。
苏央柳见状,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苏清烟,只觉的苏清烟果真是变得很不一样了,连慕孤涵也被她牵着走。
“这便是张大夫了,你有什么便问吧。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慕孤涵头颅高扬,斜眼看着苏清烟,略带嘲讽地道。
沈莞轻直接忽视慕孤涵的言语,双眸流传,目光在苏央柳的侍女身上顿了顿。直觉告诉她,这个侍女有问题。方才,众人在指责她的时候,这个侍女眉毛微扬,眼睛向上弯起,嘴角上翘,一副得意的表情,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而自己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眼眸里迅速闪过一丝紧张。
难道这是一场苏央柳自己设计的戏码?实施者则是她的侍女?沈莞轻蹙眉思索。
“喂,你还在愣什么?难道发愣就可以将你下毒的事实掩盖么?”对于苏清烟忽略自己,慕孤涵有些不悦,再次出言讽刺。
沈莞轻温婉一笑,转身看向那大夫,道:“敢问先生,家姐中的是什么毒?”
那大夫看到苏清烟,微微一怔,这女子方才被湘王打得奄奄一息,没想到此时却如此淡定从容,甚至多了一丝让他感到臣服的气势。
“回七姑娘,令姐所中的毒名叫丹鹤,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大夫不敢怠慢,如实地回答道。
丹鹤?沈莞轻皱着眉头,这毒她倒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确实是一种罕见的毒,这大夫竟然知道丹鹤,想来是神医了。可她为何从未听过京城有张姓的岐黄高手?
“这种药是不是颜色朱红,入口微甜;中毒者口吐鲜血,症状惨烈,但是却不会立即毙命;这种药是以鹤顶配合其他药炼制而成,减轻了鹤顶之毒,却增加了毒的复杂性,是以炼制解药需要知道炼制毒药的药方,否则用错一味药,就会立即毙命,是也不是?”沈莞轻淡淡开口。
那大夫闻言大惊,他没想到苏清烟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杏剪见状,也有些不安,赶紧开口道:“你们看,她将这毒药知道得一清二楚,岂不正是说明了她就是下毒之人。”
“杏剪,闭嘴,等小七说完。”苏茫虽然奇怪苏清烟为何会知道这些,但听了苏杏剪的话,脸色一沉,出言呵斥道。
沈莞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杏剪,随后转头向那大夫道:“先生,我说得可对?”
那大夫敛了敛情绪,双手合起,微微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点头道:“苏七姑娘当真是博闻强记,所说竟然一点不差。”
沈莞轻将大夫搓手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眸暗了暗,随后笑道:“先生说笑了,倒不是小女子博闻强记,而是小女子曾经在外祖家,有幸读过一本记载罕见毒药的书。说到罕见的毒药,先生既然知道丹鹤,想必一定知道绝颜、天澜、清丰这三种罕见的毒药吧?”
朱氏听了苏清烟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苏清烟。那大夫先是一愣,迟疑了片刻,才陪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下没想到苏七姑娘也知道。”
沈莞轻冷冷一笑,从她之前看的药书可知,这毒药绝颜和天澜确实是有的,不过这清丰却是她杜撰的。迟疑、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她杜撰的,看来这大夫还真是一个“神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