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
第九回太子
直到现在，梅儿才能静下来想事，怪不得从小父亲总不像哥哥那么对自己期望那么高，原来自己在父亲心中一直是梅儿丫头，只是近两年才改变，是他改了主意，因为家里的哥哥战死沙场，而阿琦有点小聪明，这才想让阿琦能够担当些重任，能帮他的只有自己了。现在边关虽然换来了短暂的和平，但是不知冲突何时又会起来，这戚家还是迟早要上战场的，不练好功夫难道等着别人杀了自己？父亲的严厉只是为了自己的平安。看透死亡的人也许胆子就是大，虽然他也是怕死的，但是死在沙场胜过这里。如今的梅儿也最多能做个半年一年，按照父亲的说法，皇上的病是很可能拖不过去了，自己最终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因为父亲更需要他。皇上对戚家算是恩宠至极了，自己更是要练好功将来可以报效朝廷。
身边的皇上不断咳嗽着，特别在安静的夜里，梅儿也睡不着。据药房的那几个宫女说皇帝的病无法治愈了，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听着咳嗽声很是难受。
“睡不着吧！朕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了，这身体真不行了。”灯光之下，皇帝看上去很是和善。
梅儿喜欢早起练筋骨，这是习惯，也是将军家的传统，睡不好的梅儿决定还是起来。大殿里很空，几盏不亮的灯下，梅儿打着拳，这叫舒筋骨，不过声音还是惊动了皇帝，皇帝恍惚中看见人影舞动，心中一阵紧张，突然一想，也明白了，梅儿心里一慌赶快收拳，突然脚下一滑，一块玉让她摔了，这是一块美玉，一点瑕疵都没，恨死了，让自己出洋相，梅儿把玉越捏越紧，玉的碎末从她指缝里落下。爽快！好久没这么用力过了。
早晨的阳光从南面的回廊照射进来，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又来请安，梅儿这时还穿着侍寝的衣服，于是连忙抓了床薄被躲在了床角。皇帝说道：“不用害怕，这孩子没什么坏心，就是没什么主见，过于软弱。”说完放下了幔帐。
通过幔帐，梅儿又一次看见了太子，昨天心慌没看仔细，现在隔着纱反倒可以慢慢细看。
太子请完安，似乎在找什么：“父皇，昨日我掉了母后给我的玉佩，您见过没？”
皇帝说道：“你母后给你的东西你应该自己保管好。”
梅儿更不敢承认，只见太子找了一圈，在地上发现了红绳和碎末，于是嚷道：“谁做的？我要杀了他。”说完就急匆匆离去了。
梅儿看见皇帝瞧着自己，于是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您别说行不？”
“朕不说当然可以，但是自己做错的事怎么能让他人承担责任呢？”
梅儿眼睛一闭说道：“我不管，只要陛下帮着奴婢瞒住就好了。”
太子回宫后硬说是宫女太监们弄的，于是让总管公公来查那晚服侍的小宫女小太监，那些小宫女才叫可怜，限时供出人才行，否则就要挨打，寝宫里面人心惶惶，梅儿看瞒不下去，决定自己承认错误。
梅儿到太子住的东宫宫里，先通报了家门。
高怀德不认识什么叫纪梅儿的宫女，但是人家既然要来，就不妨一见。于是他坐到了大厅的中间，等着那个小宫女上来。
一名身材中等偏高的宫女从外而来，走近了，他才发现就是父皇昨日侍寝的那个女子，她长得酷似姐姐皓月，虽然穿着普通宫女的服饰，但是眉宇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种气质却是对自己有着一种吸引力。
“玉是我毁掉的。”梅儿说道。“你不许罚别人。”
“我赏罚分明，不糊涂，你是赔偿还是受罚？我不为难人的。”太子说道，他一向认为自己做事公正。虽然这个宫女已经陪侍过父皇，也不能网开一面，否则这将来怎么控制那些下人。
只见这个叫梅儿的宫女把自己随身的玉取了出来，递给太子。她不敢看太子，那种四目相对的滋味不好受，太子却看见了她，坏怀地一笑，“你这块什么烂玉，我要你赔钱，我得玉可是价值不菲，赔不出钱就陪我玩。”
钱，以前从不是问题，以前在府里，他那些狐朋狗友没少从他这里用钱，这几千两也是花出去过得。可现在真没有，因为，父亲没让他带进多少钱，偏偏自己又用得借钱的地步，云南来的穷丫头怎么可能掏出一大笔钱呢，因为那块玉的确价值不菲。。
“玩就玩，看你玩出什么花样！我纪梅儿才不怕你。”梅儿说。梅儿不怕这个，说完转身就走了。
太子有点吃惊，因为长得那么大，也没见过说话那么冲的宫女。
回到御书房，那宣旨的太监已经等了很久了，她被皇帝封为福夫人。
翠儿哭了。
“姐姐，不要哭，做夫人应该是喜事。”梅儿说道。
“妹妹，你真傻。”段翠儿不敢说下去，这个可爱的女孩就那么毁了，宫里明争暗斗不说，那个皇帝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做他的妃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傻？我不傻，我现在是夫人，我就可以赖账，那个什么太子想耍我，我可以抬出母妃身份压他，再让人打他屁股。”
王公公听了笑道：“你……你知道宫内讲的是品级吗？你这小小的夫人只能相当于七品，而太子就是一人之下，你虽是母妃，我看还是听话些好，不要惹事。”
惹事？这叫惹事，不是自己想找太子麻烦，那太子要找自己麻烦。梅儿看看王公公噘起了嘴。
作为福夫人能拥有一名属于自己宫女，而福夫人让翠儿做自己的侍女。说是侍女也就是名义上的，除了帮梅儿打杂还要继续轮班去御书房当班，梅儿不喜欢她跟着，何况自己其实也只是个端茶递水的使唤女。翠儿本来也不愿意靠近皇上，这样大家都好过点。梅儿总是单独被皇帝留在皇帝的寝宫里。说是夫人却整天干侍女的活，其实大家都清楚皇上身边品级低下的夫人其实就是比她们高级点的侍女。
梅儿知道老皇帝时日不多了，所以服侍好他很重要，其实寝宫里要做的事就是服侍皇帝吃药喝茶，也空闲得很，有时皇帝也会叫梅儿读读奏章，毕竟宫女们识字的不多，他也累了。想了几日，担心了几日，也没见太子来找自己算账，梅儿放起心来了。
太子正想着逗那个叫梅儿的宫女，哪知叫身边太监打听，结果听说这个女孩封夫人了，其实也对，父皇临幸了谁，谁就会被封为嫔妃。
不过借着探病他还是见到了这个叫梅儿的女孩，她正在父皇身边打着扇子呢。
于是他轻轻靠近了梅儿，说道：“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只看见父皇眯着眼睛说道：“你和梅儿有什么约定？”
“她弄破了我的玉，没钱赔，我只是让她陪我做些事，比如下下棋，聊聊天。”太子说道。
“你那边还缺人做事吗？还来我这里拉人。”皇帝说道。
“父皇，那倒不是，她既然承诺过，那必须守信。”太子说道。
“我又没赖账，不当值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的。”梅儿说道。
“梅儿是我的人，你也敢让她陪你？梅儿，不用理他，圣贤书都白读了，长幼不分。”皇帝说道。
“不，您不要怪太子，其实太子爷，您要找梅儿下棋聊天，可以来这里。”梅儿说道，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是否合适。不过自己抬出皇帝，就好像大树底下好乘凉，太子能怎么样，还真不能逼自己了。
皇帝慈爱地看着太子说道：“梅儿的主意不错，你可以常来陪陪朕。你也不用把梅儿这丫头当做庶母，她只不过是野丫头，朕是把她当做皓月的替代，只不过这丫头可不安分。”
本来太子也是逗逗梅儿的，但是有了父亲的允许，太子还真只是把梅儿当做了一个小丫头，接下去的日子两人总碰头。
梅儿觉得太子也真可怜，不如自己自由，太子对外面事都很好奇。云南姑娘当然说云南奇事，反正把太子唬得一愣愣的，实在编不出就说些西北少数民族的事来充，那太子动什么啊。两人倒很快成了好朋友。半夜饿了，就去厨房偷吃的。其实别人看他们都是主子，谁来抓啊，倒是梅儿老像没吃够一样，那个食量不小。
“你真是饿死鬼投胎的啊。”太子说
“可能是啦，皇上还挺照顾我的，他每天都把自己吃不完的赏我，要不我早被他们饿死了，这地方让人吃不饱，我从小就爱吃，可也没长胖，不过这些日子好像胖了，我要控制食量了，否则要出事。”
“是变圆球吧，”太子笑了。梅儿倒真控制食量了，不再乱吃了，每天就开始拨弄她碗里的一碗米饭了。以前他从没关心过自己的体型，可是在这廋死人的宫里，运动量又少，能不少吃点吗？
皇帝似乎很关心她的饮食，也发现了梅儿的饭量小了。
“朕赏你的怎么最近吃得少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是，绝对不是，是奴婢胖了，奴婢不挑食的。”梅儿说道，“何况在这宫里实在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时候，活动少当然会饭量小了，陛下，奴婢没事。其实奴婢本来就是贱命，从小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宫里那么多好吃的，我要是整天吃，岂不是胖得走不动了？”
“朕羡慕你父亲，孩子都不娇养，不像我这里都锦衣玉食供着，反而长不好，我听你父亲说过，你十岁那年去楼兰在沙漠里迷了路，饿了三天，朕家的孩子可从没饿过一天肚子。他呀就没好好待你，女孩家应该好好待家里，学些女工什么的，怎么可以把你带在身边四处飘零呢？”
父亲怎么这个都告诉皇上。
“我才不要关在家里呢！”梅儿说道，“那多闷呀，太子整天待在宫里，都有点傻了。”
老皇帝笑了：“怀德，梅儿笑你傻呢！”
太子高怀德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一直守着规矩，没有了庇护自己的人，这更不敢随意出宫闲逛了，这些年一直就过着本分日子，所以这京城里见过自己的人不如见过哥哥太原王的。
“是，梅儿说得对。不过作为皇子在京城的大街上惹是生非恐不是什么好事。”高怀德说道，他不是傻子。
老皇帝想到了自己的长子太原王：“你那哥哥朽木不可雕，朕要不然怎么会选你。”
梅儿伸出了舌头。
“小丫头，你呀不惹事还是挺可爱的。”老皇帝说道，“少让你父亲担心。”
倒奇怪了：父皇怎么对梅儿家那么了解。梅儿是谁？她应该不是云南来的，她没有别的地方的口音，满口是京城口音，虽然有时故意蹦出几个他听不懂的话。
憋着一肚子的问题，太子等老皇帝休息的时候追着梅儿问道：“梅儿你是京城人吧！你父亲可是京城的官员？”
“嘘，小声点，我可是云南人。我爹就是个秀才。”梅儿说道，看来自己还是露出了马脚，“那些云南女子会不理我的。”
“你说的是翠儿她们吧，其实没关系的，那些只是些奴婢。”
“我也是奴婢，太子爷您就放过我，别追究了，皇上说的不要告诉别人。”梅儿说道，“我可不愿意失去姐妹。”
“你会不会是本来和我相亲的女子，听说父皇选了好些他熟悉的大家女子为我选太子妃。那天我父皇身体不好，应该没碰你吧，你还不是父皇的人，对不？”
“你烦不烦啊，告诉你，我是皇帝的妃子，按理说你还应该叫我娘，你竟然敢说这种话，谁要做你的狗屎太子妃谁做，关我什么事。”
“那我们是朋友啊，我们就做好朋友，行不？”
“那可以，你人也不错啊。”梅儿说。
青春年少不知愁，梅儿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人，很快她与太子玩在了一起，忘了宫里的规矩。
桃花下，她舞动着身体，虽然是随心所舞，却舞得那么美，而他吹着笛子，其实她的笛子也吹得很好。知音之间是有很多话的。
梅儿说道：“我常听牧人吹的音很长，草原上的人们喜欢用长调子。”
梅儿把笛子夺了过来，一段悠扬的笛声飘了出来，转而变得欢快了。
“这与宫廷音乐完全不一样，看来我是不应该整天呆在宫里了。”太子喃喃自语，“但是我不得自由，稍错一步就会……”
百米外的凉亭中，一位老人正在望着他们。
也许是年轻人之间很容易沟通，他们之间看上去是那么和美，一切都是如同梦中情景。
“朕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我也做过这样的事。”年迈的皇帝对王公公说道。
“福夫人玩过头了，要不要老奴去提醒她。”王公公说道。
“千万不要，不要扫了他们的兴致。”这个老人竟然阻止了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