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与平庸的生活分手(3)
林徽因所经历着的苦日子,与其说是在与现实做斗争,不如说是在和她自己较量着。如果忍气吞声可以解决眼前的烦闷,那么大可不必再挖空心思去琢磨新点子,只不过,越是默不作声,情况就越适得其反。
现实和自己,总得有一样先改变。现实"傲娇"起来,生硬地回绝了她的请求,无奈之下,也只能从自己开始。
她支撑起身体,将唯一没有当掉而幸存下来的留声机摆弄好,释放出她以往最爱听的音乐,希望借此可以帮她暂时忘掉所处的苦难。
贝多芬和莫扎特是林徽因喜爱的两位大家,一曲《维也纳森林故事》,一曲《月光水仙女之舞》,一曲《胡桃夹子》,反复聆听,跳跃的音符填满了寂寞的心房,让她的独处不再感到孤寂。
你热爱音乐吗?或是瑜伽,或是书籍,或者是一些其他爱好。独处一室或身旁没有他人的时候,你都是怎样打发时间的呢?蒙头大睡不分昼夜,商场血拼刷爆信用卡,还是看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
女人可以有广泛的兴趣爱好,只要能够取悦自己,能够与她并肩战胜寂寞,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林徽因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听一听舒缓宜人的音乐,更多的时候,她选择以书为友。这些不言不语的朋友,在默默无言中陪伴着她,用文字构建而成的世界替她赶走了寂寞。
你那百折不挠的灵魂,天上和人间的暴风雨,怎能摧毁你的果敢和坚忍,你给了我们有力的启迪:你是一个标记,一个象征,标志着人的命运和力量;和你相同,人也有神的一半,是浊流来自圣洁的源泉。
当她以为心灵和肉体都将被空虚掏空的时候,来自异国的诗句给予了她对抗寂寥、冷清的力量。如同在一场生死角逐中,她靠着文字占了上风,把摇摇欲坠的旗帜又树立了起来。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可以听见心脏清晰的跳动声。独自发呆,毕竟只靠着过去美好的回忆,无法战胜铺天盖地的孤独感。
别愁眉苦脸的了,起身找点事情来做吧,随心所欲,不管做什么,忙碌的感觉总要好过寂寞。
被丈夫梁思成视为左膀右臂的林徽因,当病情稍微稳定下来,有所缓解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丈夫写作《中国建筑史》做准备工作。整理繁杂的资料,并做笔记,尽可能地尽善尽美。
小小的帆布床四周,总是堆满了要用到的书籍和资料,方便她随用随取。生活没有给予她便利,她就自己创造便利。
尽管活动空间还是只有床铺那么大,变换着的四季风景只能在窗口观赏,可一切的一切又充满意义。一个人在家也不再是苦闷的一件事情,相反,正是因为一个人,她仿佛开辟出了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
如何处理无人陪伴的时间,对于女人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让纤细敏感的神经得到满足,即使一个人,也不要被孤单绑架。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贴心的安排,活出一个人的精彩。
重新规划一下个人的时间吧。
爱美,就化个美美的妆,穿上靓丽的衣衫;爱学识,就翻开书本,多汲取一些向上的力量;爱见识,就整理好行囊,向南向北向天涯奔去。
准备一下吧,做一个能够自我陪伴的女人。
是是非非,但求问心无愧
世间事,皆说公道自在人心。然而,人心各异,想要寻得众人的一致认可,实在太难。如此一来,难道就要活在别人的心思之下吗?
女人素来柔弱,敏感细腻的神经,时刻注意着外界对自己的评论,被别人的标准束缚着。这样的女人,也许乖巧,也许温柔,却不自由。
孰是孰非,并不在于别人的三言两语,他们只是旁观者,未必真的可以清楚明白。所以,作为女人,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更无须受他人的摆布。
是非对错,听听自己的心声,没有辜负,没有愧疚,就是最好的评判标准。
一个女人,有生之年能够博得众人青睐,实属难得。
林徽因是女人中的佼佼者,纵论古今,是难以复制的版本。她正如夜空中最璀璨闪亮的那颗星,站在高处,供人欣赏、追随。当然,除了溢美之词,自然也会有不中听的议论。
她随意在人间走了一遭,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带着无可抗拒的魅力住进了人们心里。
与之不熟识的人,将她看作远在天边的云朵,洁净素白,高不可攀,叹服她的魅力,好奇她绯闻繁多的感情故事。
与之熟识的人,会不由惊叹,世间竟会有她这般的女子,集才华、气质、傲骨于一体,她的理性和感性相安无事地安放于她的思想之中,令周遭的人为之倾倒、沉醉。
前有徐志摩为之成痴成狂、抛妻弃子,置责任于不顾,顶住流言蜚语,开中国现代离婚之先河;后有金岳霖为之画地为牢,甘愿终身不娶,以半生之力"逐林而居",静谧关照,默默守候。
最终她将芳心交予梁思成,以真心换真心。夫妻二人婚前笃信西方式的自由爱情,随后又遵从父辈所结的秦晋之好,终结成伉俪,"梁上君子、林下美人",宛若天设。
与感情相关的纠葛,无意之间便会引发出更为纷繁杂乱的枝节。睿智如她,自然知道该何时进退,何时取舍。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会丝毫不差地落在旁人眼中,受人品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顺耳或逆耳的话,她都听到了,也只是含着笑,是非或对错,她不想苦着脸,扯着嗓子去急忙解释或争辩什么。她听得到内心的声音,清楚自己的心意,前进或是后退,她都没有愧对任何人,这是她的底线和原则。
有些人会为徐志摩抱不平,不满林徽因的逃避与躲闪,致使他的满腔热情扑了空。他的浪漫情怀专属于她,他将那百年康桥化作柔柔诗意,呈现在她眼前。他确信她动了心,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分明是种鼓励和赞许,他不相信自己会错了意。
也许正是那些被赋予了生命的文字,那一次次纯美的笑靥,吸引着徐志摩,让他义无反顾地去追求林徽因,这个他视作"波心一点光"的女子。林徽因以父亲的一封回信,婉拒了他的不息热情;以不告而别,回绝了他的浓浓爱意。
时过境迁,当二人重聚时,林徽因已经与梁思成订了婚。即便如此,同为新月社成员的二人,默契地组织活动,共同登台演戏,并常有书信往来。
没有猫腻,就不用掩饰和狡辩。
纸上的每一行字,都带着老朋友亲切的问候与诉说。至少,她珍视这份真诚无杂质的友情。她将他视为导师,视为兄长,唯独不是恋人。
也许这是她个人的清醒,对他来说,却是残忍。
原本日子可以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所有当事人都可以默契地闭口不谈。将一切是非恩怨重新拉回现实,摆在人们眼前的,是徐志摩的云游不返和他的"八宝箱"。
林徽因不会想到,一向洋溢着澎湃激情的诗人,会如此仓促别离,阴阳相隔。
1931年11月19日早8时,徐志摩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邮政飞机由南京北上。忍住一路颠簸,只为去参加林徽因当晚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者举办的中国建筑艺术演讲会。
他要来听演讲,她是知道的,甚至约好与丈夫梁思成一起去迎接这位老朋友。然而,她未能等到他,等到的却是心碎的消息,飞机忽遇大雾弥漫,机师为寻觅准确航线,不得已降低飞行高度,不料与开山相撞,机毁人亡。
还未来得及道一声珍重,自此,即是永别。
故事并未就诗人的英年早逝而落下帷幕,相反,是新一轮的跌宕起伏。
1925年3月,徐志摩决定出国旅行。临行前,他将一个小皮箱交给他的好友--中国著名女作家凌叔华保管。皮箱内,除了部分文稿外,便是引人注目的他的两三本英文日记,还有陆小曼的两本日记。
本是记录寻常琐事、平常心情的日记而已,如何成为一场纠纷,扰得沉睡之人不得安宁?
徐志摩的日记,洋洋洒洒,肺腑之言,多是写当年对林徽因的情愫,所以,不适宜让新婚妻子陆小曼看到。陆小曼的日记,天南海北,随性无拘束,数落林徽因的部分较多。所以,不适宜交由林徽因保管。
他自认为交给凌叔华即是万全之策,却未曾料到,这个装满他情感隐私的"八宝箱",会在林徽因、陆小曼和凌叔华之间引发一场争夺战。甚至徐志摩生前最敬重的友人胡适也被卷入其中,最终竟演变成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桩"公案"。
历史对于林徽因,有着两面的评价。
仰慕她的人,不遗余力地去赞美她,歌颂她。厌恶她的人,不由分说,认定她是颇有心计的女人。自然是因为她与徐志摩在英国时,朦胧未定的感情。甚至断言,她与他即使未曾有过恋情,也有过欲擒故纵的把戏,所以才会对"八宝箱"这般紧张,宁愿掀起波澜,也要拿到手。
一时间,各种揣测甚嚣尘上。别人看来,似乎作为许夫人的陆小曼去争夺皮箱更合乎常理。林徽因做出这番举动,不外乎是为了维护如今的家庭和名声。
批评声、质疑声,不绝于耳。
一向骄傲的林徽因,断然不会对外界的猜疑做出回应。她不去理睬众人的闲言碎语,只是挚友的离去,让她不得不将心声吐露。
在她写给胡适的信中提到:"他变成一种Stimulant(兴奋剂"在我生命中,或恨,或怨,或Happy或Sorry,或难过,或苦痛,我也不悔的。"
她无悔于那段无疾而终的曾经,不否认她与他在心灵上的共情与共鸣,不隐瞒她对他的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