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青梵的魔法见解

蹲在一旁的青梵眼睛眨巴眨巴，终于意识到修伊司、克罗采、昆斯埃特、波赛冬娜还有月见浅雨都处在一种自己完全不知的兴奋中，而绝对不会有人过来给自己解释他们兴奋的原因。对激烈但听得人云山雾罩的魔法讨论略感无聊地抽抽鼻子，青梵趁众人不备溜回帐篷，爬上心爱的“千层底”准备倒头睡觉——

“卡莱尔？”扯过当成被子的熊皮，甫一抬头便猛然和一双金色眸子相接，青梵只能爬起来。

没有参加和众人的讨论，银发金眸的绝美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年。

“什么事，说吧。”足尖在地上敲了两敲，神雩树皮制成的感应帐篷顿时紧紧合拢了门帘，形成一种内部上锁外部无法进入的状态。

金色的眸子闪动两下，银色长发突然无风自扬，整个帐篷内部顿时被流转着银色光辉的四重结界包裹起来。然后一串如歌唱似的声音传入脑海，青梵身子一震，随即笑道，“用精灵语对话好像很费力气的样子。”

卡莱尔轻轻摇一摇头，依然是歌唱般的声音，“自从精灵随着圣帝离去而陷入沉睡，整个寻世界能够通晓精灵语只有独角兽一族和拥有着精灵幻语这种神奇能力的大人您了。”

“这么重要……吗？”

“并不是随便什么具有强大实力的人便可以窥探大人身份的——而知晓您独一无二的身份血脉却不给予相应的尊重和礼仪，卡莱尔认为，这太危险。”

青梵顿时微笑起来，“波赛冬娜不会对我不利。”

“卡莱尔不能不相信大人的直觉，但是……卡莱尔还是要说，太危险。”

青梵笑了一笑，“苍羽出来！”

随着一道绚烂无比的火焰，黑色的凤凰轻盈地落在青梵伸出的手臂上。抬头轻轻鸣叫一声，帐篷内结界壁上银色流光中顿时多了红与黑两种色彩。青梵笑着抚一抚它的头，“爱吹牛的家伙，会说精灵语吗？”

“废话！”

青梵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被狠狠敲了一下的后脑勺，一边不无怀念地看着眼前这只恢复了鸟王美丽高贵形象的宠物。左看看右瞪瞪，突然嚷起来，“阿苍啊，你好像变大只了？”

“又是废话！你一级一级往上升的时候我也在升级修炼好不好？虽然见鬼的系统规定我的等级数字不能超过你，但是真正实力决定本尊体形，谁会保持刚出壳那时的大小一成不变啊！”同样充满了怀念意味地在青梵脑袋上敲敲打打，苍羽解释起来倒是没有太多的不耐烦，“你也是养着那只只知道吃的毛球的，就没发现它体形越来越大？”

“我从来都是把它抱手里，哪里知道它长多大了？”青梵有些心虚地低头，发现猫儿大小的白虎正在脚边绕啊绕磨啊磨蹭啊蹭……虽然眼前景象让人怀疑，但是心里很清楚这个看起来就没有兽王模样的家伙确实是四圣兽当中的白虎。伸手拎了肉球后颈一块毛皮提到眼前，紫色眸子和那双水蓝色大眼相对，“那个，肉球宝贝，你现在长多大了？”

只听“噢唔”一声，整个帐篷已经被巨大的白色身影撑满，青梵忙不迭地嚷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快变回来！”

听话地收回身形，肉球乖乖地缩进青梵怀里，一边伸长了脖子任他抓挠，甚至还发出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念佛声——当猫当成的习惯，毕竟跟着青梵无论走到哪座城里镇上，少年怀里的小宠物都是非常招女孩子注意和欢喜的！如果没足够的猫咪模样，只怕青梵会大大克扣它的“演出费”和零嘴……

苍羽暗自翻一个白眼（虽然是鸟王的凤凰，可是要一只鸟翻白眼还是……呃，各人想象就好）：对于那个彻底失去圣兽自觉的家伙它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在锋利的指尖上磨一下嘴，凤凰优雅地跃上青梵肩头，“卡莱尔说的不错，幻魔血统不是信奉四相神的魔法师可以认的出来的。”

“那苍羽的意思是，不信奉四相神就可以认出来？”少年反应异常迅速，“不信奉四相神的人其实很多呢，我，青若、克罗采他们，还有蓝蓝……”

卡莱尔微微怔了一怔，“蓝队长？青梵大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不真正信奉四相神啊！”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卡莱尔难道没有发现吗？蓝蓝很少使用魔法！他是高阶武士，魔法也达到中阶的水平——虽然只是三等，按照平常人的想法，一定会大量使用魔法和武技混用的战斗模式——可是他从来没有！就算是危急到性命攸关也没有使用魔法防护的技能，在寻世界除了像月月那样根本没有魔法感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这样。除非是对魔法有着相当的排斥甚至厌恶，却又需要魔法这种技能，所以才练到这么一个不低不高的程度，平时则是彻底的不闻不问不使用！如果是心中信奉着四相神、有着光明的信仰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对魔法不尊重的举动？”

“所以他才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类。”苍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骨子里反对由魔法主掌并划分出高低贵贱的世界的人，实力又相当强劲——应该会给寻世界带来不小的变动吧？”

“是啊是啊，所以天竹才要莫西看紧了他，大概波赛冬娜也是因为这个而加入了冒险者的队伍吧？”青梵兴奋地附和着，“阿苍你真是太聪明了！”

“但是青梵大人……幻魔血统对此刻的魔法世界是一个属于禁忌的存在！在人类治世的时代，光暗魔法的对立，四相神和达·菲尔德信仰的冲突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情，而源自圣帝的幻魔血统必然会成为两者最好的借口！如果您的身份随随便便泄露出去的话，一定会引来魔法世界的巨大危机——波赛冬娜是第一个说破您身份的人，而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金色的眸子充满忧患悲伤，如歌声的精灵语流露出痛苦和哀凄，“喜欢人类的圣帝陛下用自己的牺牲换来寻之魔法世界的平衡，卡莱尔不愿意陛下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更不愿意看到陛下留下的唯一幻魔血统的您面临危险和不幸……”

“可你会保护我不是吗，卡莱尔？”伸手抓住独角兽幻化的绝美男子的手轻轻摇晃，“而且还有阿苍和肉球，还有修——你不会连自己的契约对象都不相信吧？”

看一眼一左一右蹲在青梵肩头的白虎和黑凤，金色的眸子闪动两下，“您总是信任着别人……是卡莱尔不相信自己——经历那样一场浩劫的独角兽一族已经无法相信自己守护的力量，可是卡莱尔会尽一切努力在您身边保护您。”

“这样不就行了吗？”笑着将卡莱尔拉起来推到“千层底”上坐下，随后顺势将身子窝进他怀里，“没有冒险的话，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趣不是吗？波赛冬娜是很好的人，看她对月月的态度就知道了。而且她虽然总是在嘴头子上欺负我，可是遇到兽群、有危险的时候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她喜欢讽刺人，说话不留情面，让人感觉冷漠和高高在上，但每次指出别人的缺点疏漏都说得一点不错，还经常提醒我们遗忘和忽视的东西——这样的同伴怎么会对我不利呢？也许点破我的身份她是有着特别的用意，但我直觉知道她不会害我。我知道卡莱尔对她总是很戒备，防人之心不可无，卡莱尔这样做其实很对。不过我还是希望卡莱尔不要太担心，因为我喜欢看到快乐的卡莱尔，而不是那个高贵却忧伤的独角兽王。”

卡莱尔微微笑一笑，“我很快乐，因为和青梵大人在一起。”

“嗯”了一声，青梵身子慢慢滑下，最后懒懒地趴到卡莱尔腿上，手指把玩着他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卡莱尔，你知道刚才修他们唧唧刮刮又吵又笑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金色的眸子闪出温柔的笑意，“是青梵大人自己提出来的设想：如果在激发火戎草魔法气息的同时，有意识地注入强力的魔法，可以催发出火戎草对于噬魂枭最大的混乱和迷惑效用，换句话说，就是借助火戎草的魔法气息对噬魂枭施展指定对象的催眠术。”

青梵顿时瞪大了眼睛，“可是我的意思是说，克罗采自己就可以对噬魂枭进行催眠啊！”

卡莱尔闻声一呆，苍羽已然从少年肩上跳下，火焰光辉一闪间黑衣黑眸的男子猛然抓住他双肩，“你说什么，青梵！”

“陛下，请放手！”奋力将被摇得晕晕乎乎的少年从化成人形的鸟王手下抢救出来，卡莱尔瞪向他的金色眸子带着明显的怒意，“请让青梵大人一句一句说！”

“噬魂枭是会迷乱人的心神的。”晕眩稍解的青梵抬头看向那双紧盯着自己的黑眸。

两人一起点头。

“而诱导术是让噬魂枭心神分散。”

“是。”

“黑暗魔法师的魔法‘天地谜踪’，是将敌人主动攻击的力量吸收过来，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提高自己的魔法实力。诱导术也是一种攻击方式，必然会遭到抵抗，但是如果抵抗的对象是施展了‘天地谜踪’的黑魔法师，那么其实就等于是把它自己的力量用来催眠自身——用诱导术进行反催眠，难道不是这样吗？为什么要加大魔法力量的投入，去做吃力还不一定讨好的事情？”

帐篷内一片沉寂，就连一直舒舒服服躺在“千层底”上摇尾巴的肉球都一本正经坐起，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显得沉静幽深，却掩饰不住其中滔天的波浪。

紫色的眸子看过来，看过去，其中满是期待解答的神色。

终于，苍羽低沉的笑声打破异样的沉寂，“暗元素的全部吸纳——最特殊的元素属性对应最特殊的魔法效用，就像圣光明盾是最坚强的防护盾牌可以将全部的攻击力量以同等强度完全反射回去，圣暗魔盾可以吸收全部的攻击力量并将其转换为自身实力。可笑人类硬要将前者视为正道而将后者归为邪门，甚至黑魔法师自己都忘记了黑色本身的含义。”上前一步在青梵面前单膝跪下，“青梵，我的主人，感谢您提醒我们自己的身份……无论光明还是黑暗都是心意所化，光暗的转换、阴阳的平衡，构成世界的基础，构成我们存在的基础和意义。”

“阿苍，我不明白……”

“这不是最重要的——您打破的是别人无法想象的。请答应苍羽，无论如何，保存这个秘密直到它自然显露的一刻！”

“连修都不可以告诉吗？”

“包括修伊司。”凝视着那双光彩骤然黯淡的紫眸，苍羽轻轻摇头，“而且，在波赛冬娜面前，不要提到任何关于您精神魔法的事情。”

“可是——”

“比卡莱尔更强烈的愿望，我不希望你遇到任何危险——契约宠物和主人的生命是一体的，如果你遭遇不幸，我也会遭殃。”双臂张开，一身华丽黑色长袍的男子在火焰中幻化回黑凤的模样，翅膀展开落到青梵膝头，优美的头颈靠近少年下巴轻轻磨蹭，“明知道危险的前途还执意前往，青梵，并不是我不愿意给修伊司任何提示，而是常非决定了我不能过分干涉游戏的进行——属于他的机会会到来的，就如黄金建城令一定会出现一样。”

“真的？”

“我保证。”

“你真的保证？”

“以圣兽的名义发誓。”

“不行，以苍羽的名义发誓！”

“吾，苍羽，以寄托血脉之真名，向汝——幻魔之子青梵立此誓约：无论前路晦明、无常是非，吾当尽己之所能，保全汝襄助友人之心愿；若有违，火焰血脉当立化血之缚咒，禁吾于沉眠暗黑之地，不得离脱。”

剧烈的火焰猛然从凤凰优雅的身形上窜起，青梵的额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灼热，伸手一按，只觉指腹上微微的湿意。少年紫色的眸子顿时瞪得滚圆，却听凤凰歌声一般优美的嗓音清晰无比地道，

“以吾无可改变之血液，为凌越时空之凭记，誓约发动——”

顺着凤凰低下的头颈看去，青梵只见左手大拇指指甲上一片金红黑三色流转的羽毛闪闪发光，随后慢慢隐去。“这是……”

“血誓。”幽黑精亮的滚圆眸子闪出淡淡一丝笑意，“我想，这次不会有人再嫉妒我独享青梵誓约了。”

青梵还没来得及领悟话中的意思，眼前一片银光闪过，独角兽幻化的绝美男子已然掀帘出帐。

“我出去招呼他们回来休息，天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