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花烛之夜
一对对的花灯挂了起来，大红的喜字贴了起来，触目皆是喜悦跳动的红，满院皆是忙碌的人。没有百匹悍马，也没有VeraWang的限量礼服，有的只是新娘子盖头底下嘴角边抑制不住浅浅的一弯笑容。
大概所有婚礼都是在神的祝福下举行，或在教堂，或拜天地，有的均是诚挚的愿望——我要和这个人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没有看到柳枝今天的样子，但我知道，一定是最美的，无论她有无双目，无论她白发还是黑发。
看着他们二人交拜，突然之间，泪盈于睫，我果然是老了，居然有种嫁女儿的心情！
众人喝的面红耳热，慕容老夫人端坐居中，嘴角带笑，眉间却无笑，敬酒讲话，得体大方。我知她心里是不乐的，唯有儿孙忘不了，其实何必呢？
大厅里热气腾腾，我有些气闷，便拉了安子淮出来说话。远远地站在回廊下，笑眯眯看着他。
“昔城。”他轻轻在我耳畔低喃。
“嗯？”突然心里酥一阵，麻一阵。
“将来咱们也会有这样一天吧？”
心里突然温暖柔和起来，低声答了一声，“嗯。”
树枝轻摇，安子淮轻轻环住我腰，在我耳畔说了深情款款的一句话，“你刚才该少吃点的！”
我恨深情款款这个词！我妩媚地对他一笑，“没听说过识食物者为俊杰么？”
夜色迷蒙，红烛轻摇，慕容小二喝的酩酊，众人仍不肯放他去洞房。我开始有些邪恶地想法，也不知我买的礼物合不合用？正自胡思乱想，一朵红晕云彩挂上脸颊。
花灯下，安子淮的眸里涌动，闪着莫可名状的蛊惑，一点点，一点点贴上我的唇。清凉柔软的唇瓣，唇齿相贴的触感，远处的喧嚣突然静了下来，时间静静停在此刻。心里那株小苗迅速向上攀爬，如杰克的豌豆一般，直至云霄，啪！响亮地一声，开出了最绚丽的花朵……
远处突然人影晃动，听力甚好的二人迅速分开，齐齐站直。
两个丫鬟摇摆而过，奇怪地投过一眼。我迅速道：“师兄这四月剑法很是艰深……”
目送那两名丫鬟离去，安子淮悄悄在我耳边说：“丫头，下次换个新鲜说法吧！”
月慢慢升起，挂在柳梢之上，安子淮牵住我的手，“回去？”
“好。”
走到大厅门口，“要不再转转？”
“好。”
原路返回。甜腻腻的化不开，这就是恋爱了……
两个人不知晃了多久，大厅人喝了几圈，渐渐有些散意，慕容老太见众人也都累了，便叫人送了慕容齐回洞房。我同安子淮趁乱回了大厅，隔着半桌的人，四目相对，带着笑意融融。
翡冷悄悄拉了我衣袖，附在我耳畔，“宋姑娘，老夫人有请。”
妈呀，这老太太又找我啥事啊？我可怕死她了。我连忙弯腰捂住肚子，“我想是刚才吃多了，现在有些肚痛。明日再去拜会老夫人吧！”
翡冷笑道：“老夫人早料到宋姑娘在外吹了那么久风可能会肚痛，特地嘱咐娇红温了些热汤。”
我一听这话连忙赔笑，“如此甚好，我马上便随姑娘前去。”
仍是上次那间屋子，老夫人依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件家常松红衫子，叫娇红给我倒茶，然后笑吟吟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毛，拿起茶杯手却不利落起来，杯，盖碰来碰去，喝进半口，洒出一口。
老夫人道：“我的眼力果然不错，看见你同安儿一起，我很是高兴。”
我连忙赔笑，“我也很是高兴。”呸！我说得叫什么话！
老夫人不以为意，“柳枝我是不喜欢的，这个你们也都知道。我让她入门不过看在齐儿对她一片真心。你同安儿的事儿我早就猜到一二，那小子虽没在我身边长大，可我对他的脾气秉性还是知道的。他看你同别人眼神便不同，我上次一看便知。”
早说安子淮这小子暗恋我吧！
老夫人接着道：“上次也没什么好给你的，送了只镯子给你，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眼神突然发亮，煤老板就是煤老板，富一代就比富二代大方，听这意思还要再给我点别的不成？
双眼随即弯成月牙，“喜欢，喜欢，那玉通透可爱，触肌生凉，我日日都带在身上。”说完将手臂悄悄藏在身后。
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一见便是个有福气的，我见了便喜欢。柳枝那丫头打小我就不喜。眼神飘忽，美而生骄，一看就知是个不安分的。这次回来，心劲倒是似乎平了，不然就算齐儿再怎么闹，我也只由他闹去。”
这老太太真精！我再不敢耍滑，老老实实一问一答。
问了半响，老夫人脸上带些倦意，“宋姑娘也累了，我今日便不久留。上次送了宋姑娘一只玉镯，这次便送你一幅画吧。”
画？好东西，得了一幅真迹卖掉，只怕比玉镯值的更多。
老太太吩咐了一声，翡冷领路，带我来了一间书房。贫富差距太明显了，这海归派的书房和慕容府的一比，便成了厕所。只见满眼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我一边骂着慕容府俗，一边忍着不去摸那龙凤金瓶。
“宋姑娘看看喜欢那幅，挑一件。
翡冷拿出许多画来，娇红一一展开，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幅：一只大白鹅游在河里，后面跟着一溜小鸭子。颇具幽默感，清新，清新！
这幅：一位美人正在剔牙，神qing动作惟妙惟肖，写实，写实！
这幅：一个女孩对镜梳妆，将自己打扮得丑怪难看，神情却颇为自信，芙蓉，芙蓉！
这幅：一个小胖子抹泪，手里还死死攥着着一只鸡腿。那小胖子眉宇之间有点熟悉，张着大嘴，露出两颗豁牙。
怎么慕容府的画都这般有趣？：难道是哪位大家作品。一定是的，线条如此生硬，笔墨如此不均，正是后现代主义的特有表达方式。比如这幅小胖子鸡腿图，综合了印象派，抽象派的精髓，远看有些拼贴艺术的表现手法，近看有几分垮掉的一代的不羁风格。似是信手涂鸦，实在以童趣显其真意，以拙突其灵，以朴显其精，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我打定主意，道：“我要这幅！”
慕容老太微笑道：“你在看看其他的。”但那神情似乎再说，选得不错！
娇红又继续展开画卷。
这幅——嗯？好眼熟！一副普普通通美人图，笔法却不见多精妙。
老太太一看，立即沉下了脸，“娇红！这不是在老宅子里放着么？怎么到了这里？”
娇红见老太太生了气，连忙将画卷子，“去年老宅子漏水，老夫人怕湿了便将一部分字画拿到这里，想是修葺好忘了拿回去。”
老太太道：“主子忘了，你们也跟着忘是不是？明个儿收拾一下，该放哪便放哪！”又转过头来道，“宋姑娘，这几幅你喜欢哪一幅？”
我指着小胖子道，“就它了，看多少也就是它了。”
老太太转怒为喜，“宋姑娘眼光果然奇佳，和安儿天生一对，这幅便是安儿年少所作。”
晕，挑了个赔钱货。这个小胖子想必就是安子淮了，没想到他小时候居然是个小胖子，和现在一样这么爱吃，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几幅是别的少爷小姐所作么？”
“他们小时候我请了先生来教，都给他们留着呢。”
“第一副便是四小姐的，第二副定是二少爷的，第三副我猜是三小姐的。”
“正是。昔城你果真聪敏玲珑。”
我不动声色，其实最后一幅也有着落了，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副画，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设想，更有了个大胆的计划，心头碰碰直跳，难道真叫我猜中？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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