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为覆雨谁翻云
声音越来越远了，绿珠从花丛里跳了出来，恨恨的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什么天仙美人，什么姐妹情深，原来，都是冲着她那点珠宝来的。她也真的是傻了可以，居然相信这些蛇蝎美人的话，把苏蓉的一番苦口婆心当成了耳边风。梁绿珠将贝齿咬的紧紧，眼里透出了一股决绝。
第二日清晨，清荷又如往常一样带着几个姐妹过来花锦楼，绿珠也如往常一般，笑意盈盈的迎接了他们，还顺便带出了一个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小箱子，将小箱子一打开，清荷等人的眼睛立刻变直了。
只见箱子中装着满满的一箱珠宝，珍珠如龙眼般大小，玉镯的色泽圆润通透，雕工精美，比起前几日她们拿走那些，还要好上几倍。几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清荷一边将玉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一边艳羡的道：“绿珠妹妹，大人对你，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么上好的首饰，像我们哪里见过，也只有你，大人才会送这么贵重的首饰给你。”
绿珠淡然的道：“是吗？姐姐如果没有见过，不妨多选几样，反正妹妹也戴不了这么多。”
清荷听到她这样说，更是高兴，当下毫不客气的在箱中翻找起来，几个人很快将箱子中的首饰一扫而光，荷包里，手腕上，脖子上，都满满的，最后实在没有东西了，一个脸如满月，淡扫蛾眉的女子款款的道：“妹妹，你这个首饰盒子实在是精致，姐姐着实喜欢，不知道妹妹舍不舍得割爱？”边用手抚mo着首饰盒，边偷眼瞧着绿珠的神情。
绿珠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怒意，只是随即，她又勾起一抹笑，幽幽的道：“姐姐喜欢，只管拿去。绿珠还有些首饰，不知道各位姐姐有没有兴趣欣赏欣赏？”这些人，还真的贪得无厌。
几个小妾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睛中都流露出渴望，清荷眼珠一转，扭着腰肢笑眯眯的来到绿珠身边，道：“原来绿珠妹妹还有珍藏，那可一定要开开眼界才成，绿珠妹妹有这么多奇珍异宝，值得珍藏起来的，一定是稀世珍宝。”
梁绿珠在心中冷哼一声，应声道：“那就有劳各位姐姐在此稍后。”说完，便回到了内室，苏蓉正在内室躲避，看到绿珠一言不发的来到拿起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便急匆匆的往外走，不由的大惊，上前拉住她，急道：“这可是你唯一的首饰了，你送人了，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的。”
绿珠崩溃的低吼道：“一无所有也比被人这样欺侮来得痛快，红莲，你放手。”
苏蓉被她的低吼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绿珠趁此机会，抱着首饰盒快步走了出去，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脸上燃烧着愤怒。
清荷看到绿珠又抱出来一个首饰箱子，而且这个箱子无论大小还是材质，一点也不逊色于刚才那个，就忍不住双眸发光，暗自思量着该放到哪里带出去，根本没有注意到，绿珠脸上的愤怒，她迎上前两步，双眼紧紧的盯着绿珠手里的箱子，嘴里笑道：“妹妹，你究竟有多少珍奇异宝？”
绿珠一言不发，将首饰盒子往桌子上一放，随即重重的打开，看也没有看一眼，抓出一大把的首饰，往几个人身上狠狠的砸去，口里怒吼道：“给你们，都拿去，统统拿走，拿了就快滚，别杵在这里让我看着闹心，不就是几件首饰吗？值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曲意逢迎？都拿去。”手上不停，一直的往几人身上砸去。
清荷被绿珠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住了，首饰摔在身上，又落在地上，引起一阵疼痛，只是她也顾不上了，诧异的问道：“绿珠妹妹，你怎么了？要是你不高兴，我们就还给你…”
“我梁绿珠不稀罕。”没等清荷说完，绿珠就硬邦邦的给顶了回来，清荷半天说不出话，而其它的几个如夫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去捡拾地上洒落的珠宝，也不敢再上前窥探箱子中还剩下什么，大家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绿珠，脸上有些不安。
清荷试探着又道：“绿珠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
梁绿珠听到这个，更是怒火中烧，正扔着首饰的手停了下来，一下子冲到清荷的面前，道：“清荷姐姐，枉我一直将你当作知己，一直当你是姐妹。不管你带多少人来，我都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可是你呢？你自己说说，你究竟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想要首饰，可以，我给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看成傻瓜，我梁绿珠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当你是姐姐，可是，这不代表着我会像个傻瓜一样任你予取予求，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花锦楼不欢迎你，不欢迎所有想来我这里搜刮的人。”
绿珠愤恨的讲完这些话，不理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清荷，而是扭头看了看，快步来到紫楠木的书架前，拿起上面的花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清荷和那几个小妾没有想到，绿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那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传入她们的耳膜，她们才终于惊觉，一向在她们眼中是傻瓜的梁绿珠，这次是真的怒了。
绿珠又抓起檀香木案几上的一个翡翠玉马，朝着远处远远的摔了出去，嘴里还叫着：“你们还来，我把东西都摔光，看你们还来？”
苏蓉闻声赶了出来，看到状若疯癫的梁绿珠，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死死的拉住了绿珠的手，同时大声的劝道：“绿珠，你不要这样，那是大人最喜欢的瓷器，你别再摔了。”
绿珠使劲的挣扎着，想要睁开苏蓉的手，嘴里还道：“她们拿走的，哪样不是大人喜欢的？她们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清荷急道：“绿珠妹妹，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这样，我们就先离开这里，等你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谈。”说完，对另外几个小妾使了眼色，几人纷纷将已经戴在手上颈上的首饰全都手忙脚乱的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便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
等到房中只剩下了绿珠和苏蓉两个人的时候，绿珠颓废的坐了下来，剧烈的喘息着，苏蓉也放开了手，无语的望着满地的首饰，碎片，她没想到，绿珠竟然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就和她们闹了开来，这样一来，她算是把金谷园中能得罪的人全得罪了。
叹了一口气，苏蓉唤来了丫鬟，一起收拾地上的碎片，而梁绿珠却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暗暗啜泣。
清荷三人离开了花锦楼，却越想越生气，其中一个女子道：“清荷姐，咱们可不能让人白欺负了去。”
清荷嘴角一掀，冷冷道：“那还用得着说吗？”本来还以为可以多敲诈一点东西，却想不到这个梁绿珠居然提早发现，唉，到手的东西居然没有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将梁绿珠往死里整，凤娘那边的好处还会少吗？
思绪一转，清荷又面露喜悦。
其他两个人见清荷面露喜悦，有点奇怪，“走吧，我们去大人那边好好说理去。”清荷的话，打断了她们的思绪。
跟着清荷来到了石崇常呆的明辉堂，清荷请人通报石崇，她们三个人就站在门外等候，不多时，石崇就让她们进来说话。
一走进明辉堂，就看到石崇正和凤娘说着话，一看到凤娘，清荷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得意。真是天助她也。
清荷三个人就一起跪在了石崇的面前，石崇诧异，问道：“清荷，这是为什么？”
清荷抿着嘴，眼里含着泪，就是不肯说话。
凤娘有点恼了，道：“清荷，谁让你这么没有规矩的，大人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这时，清荷才道：“清荷只怕说出来的话，大人不信。”
石崇眼里划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状似随意的问道：“说说，若是真有道理，我定会信的。”
“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个梁绿珠实在太过分了。”清荷还没有说话，身后的那个面如满月的女子先开口，“她说和我们做姐妹，要送我们珠宝，我们不要，她逼着我们要。今日，妾身和清荷姐姐，瑞华妹妹一起去她的房里，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居然拿出大人送的珠宝，狠狠砸我们，这也就算了。那个梁绿珠还不罢休，还将大人喜欢的花瓶，翡翠玉马统统打碎了。然后再冲着我们大喊大叫，还说，见妾身一次，打妾身一次。”
“什么？”石崇十分震惊，梁绿珠不是那种泼辣的女子，怎么会做出如此泼辣的事情？
“大人，妾身和清荷姐姐都可以作证。”那个瑞华也出声帮腔。
清荷也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道：“是妾身连累了两位妹妹，都是妾身的错，请大人责罚妾身。若不是妾身担心绿珠妹妹太过孤单，也不会带两个妹妹去她那里，谁知道，她不知道哪里听来了谗言，居然说妾身是贪图她的珠宝才跟她做姐妹的。大人，你这些年，赏的赏，给的给，我们身上哪里缺珠宝的？为什么那个绿珠就是咬定妾身，说妾身贪图她的钱财，才对她好的。”说完，清荷低下头，呜呜咽咽的哭泣。
石崇站起身道：“唉，那个绿珠本来就是出身乡下，自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一时听信谗言，才误会你们的，我去和她说说，也就没有事情了，何必要闹大的。”
“话是这样的没有错，可是大人，你若是一再的纵容，只怕这绿珠越发的嚣张啊。”凤娘突然插了一句。
石崇望向她道：“怎么？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
凤娘面露为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清荷也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