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窗事发
手足无措的黄硕无意中瞥到了梳妆台上的铜镜,模模糊糊的看到镜中的自己的脸疙疙瘩瘩的跟颗荔枝差不多,肿得连眼睛都成条缝了。呵呵,吉人天相,现在就算是自己的老爸老妈来了,也未必能认出自己。有生以来头次觉得花粉过敏也不是件坏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混吧,蒙过黄家人,等找到组里的同事就万事OK了。
正想着,一个富态的华服中年美妇已经旋风般冲了进来,一把搂住她,“阿丑、阿丑”的哭嚎着。眼泪珠子甩在她的疹子上,麻麻辣辣的象针扎一样,疼啊。
黄硕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苦于对方是死命的把她往怀里搂,根本就挣不脱。
还好,一旁有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苦苦的劝慰着。中年美妇终于停了下来,想起此行的目的:“崔医女呢?快来给阿丑瞧瞧。她要有个什么闪失,我也活不好了。”
崔医女听了,有些吃惊,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没想到这个黄夫人平常对姑娘不冷不热的,这会儿也能伤心成这样。人啊,往往总是要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小心的请“姑娘”在榻上平卧下来,她认真的探着脉搏。
黄硕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花粉过敏呗。可是,她不敢说。生怕让黄夫人看出什么来。刚刚那种暴风骤雨似的地狱式的熊抱已经够呛,如果让这个黄夫人知道自己不是阿丑,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呢。现在势同骑虎,只能装到底了。
崔医女轻“咦”一声。
“怎么样?”黄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有个丑女儿也总比没女儿好啊。
“禀夫人,姑娘脉相沉稳,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用了什么不适宜的吃食。”崔医女琢磨着,尽量把情况说得轻松些。
黄夫人闻言,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咋了毛:“是谁给姑娘用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红儿吓得小脸惨白,哗得跪了下来:“回夫人,姑娘方才醒来,不曾用食。”
这下轮到崔医女脸色发青了:“不可能,姑娘明明是……”
什么狗屁医生啊。脸上的疹子实在是痒得难受,黄硕忍不住了,只得主动说:“是那桃花,那桃花的花粉。”生生的将过敏二字咽了下去,好象唐朝还没有过敏症一说。
红儿赶紧的将桃花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崔医女借坡下驴:“原来是这样。这沾了花草毒和吃食不相宜的症状大概是差不多的。方子也差不多。小的这就开了方子给姑娘去毒,再配些药膏消了这些疹子。姑娘体格健壮,不碍事的。”
黄夫人示意她立马去配药。
周边的丫头婆子们很有眼色的道着喜。阿绿跟了崔医女去外边取方子。
黄夫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看到黄硕要坐起来,轻轻按下,示意她好生躺好,自己也随随意意的盘腿坐在榻边,细细的打量着自己从没仔细看过的小女儿,说道:“小丫头家家的面皮本来就娇嫩得很,以后不要再涂那么厚的粉了,难免不起疙瘩的。”
黄硕很乖的点点头,没有言语。丫头婆子们垂手侍立着,一句咳嗽也没有。看来这黄夫人可不是个省事的主。这样想着,更加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多动一下,生怕露了馅。
黄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女儿跟自己不亲,细究起来,一大半要怨自己。她替女儿轻轻的整了整耳边的乱发,幽幽的说道:“都怪娘偏心眼,把你一个人扔到那么远的小庄子里过活。如今长大了,想亲近都亲近不起来。报应啊。”又想起了早逝的长女,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搞得黄硕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搁置了。
还好,阿绿拿着碗新近配好的药汁进来了,解了这尴尬:“夫人,这是外涂的药,喝的药正在火上煎着。崔医女说了,涂了就能止痒。”
红儿早就用铜盆端来了温水。三四个丫头婆子们跟上来分工合作,默契的替黄硕尽了面。阿绿这才小心的替她上了药。没想到崔医女的医术还不错。绿绿的药汁虽然不好看,闻着也有些怪气味,但涂在脸上凉嗖嗖的,很快就不痒了。
这时,有丫头禀报,说是外面有管家婆子急着禀事。
黄夫人看着“女儿”涂得跟花猫一般的脸,放心了,笑着叮嘱再三,这才带着那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黄硕和红儿两人,顿时冷清下来。
红儿见黄夫人的态度发生了重大转变,因此,越发殷勤起来,姑娘长,姑娘短的,有问必答。
当黄硕知道自己是在汉朝的沔阳时,好比被雷击。玛丽隔壁的,见过错的,没见过错的这么离谱的,完全是弄错一个朝代啊。至于是汉朝的哪个皇帝,却完全没了那问的心思了。问了也白问。她根本就是一个历史盲。被时光研究所聘用为机械师后,因为分在唐组,这才恶补了一些有关唐朝的历史知识。对于汉朝,她也就知道分东、西两汉,汉末是三国时代。其它具体的,象汉文帝和汉武帝谁大谁小都分不清。再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小学生都知道的历史名人了,譬如,曹操,刘备,诸葛亮之类的,而且也仅限于知道人名而已。他们具体的光辉事迹早就还给了历任的历史老师。因为所里的条例写得很清楚,任何人执行任务时首先不能干预历史的发展,其次不能暴露现代人的身份。他们穿越过去,只是按客户的需求对一些历史事件查证取实,而她,只是负责维持时光机器和其它工作器件的正常运转,所以,这不懂历史是不会影响她的工作的。
红儿见自家姑娘突然变得焉啦叭叽的,一时不知是哪里说错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来,以证明自己不是个乱说乱话的大嘴巴。
巧得雷人,这黄二小姐居然与黄硕同名同姓,阿丑只是个乳名。她爹名叫黄承彦,沔阳名士;而黄夫人姓蔡,是襄阳蔡家的贵女。据说,黄夫人的父亲和弟弟、堂兄弟们就都是做大官的。黄夫人的妹妹嫁给了什么刘刺史作填房。总之,这黄家富贵双全,是沔阳有头脸的上流人家。黄老爹刚好外出访友去了,不在家。
黄硕听得红儿叽里呱啦的讲了许久,还是搞不明白自己的处在何时何地,心里烦躁得很。怎么样才能找到汉组的人呢?希望有人正好在这个时代做任务。
红儿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口水都讲干了,竟没落得一个好,有些恼了,索性闭了嘴巴,不再做声,任黄硕一个人睁着眼睛瞎打算。
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黄夫人突然传了四个婆子抬过来一个半米高的圆形大木浴桶,热气腾腾的,老大一桶水。说是让她洗浴净身,要酬神。
黄硕长这么大,头一次在五个人的注视下洗澡,难堪之余,总是觉得与其说是洗澡,还不如说是验名正身。难道是穿帮了么?那黄夫人离开的时候分明没有半点怀疑啊。反正没处躲,她心一横,干脆大大方方的在这些婆子们面前洗个彻底,让她们看个明明白白。她身上是没有什么胎记和惹眼的疤痕之类的印记的。拆穿就拆穿吧。大不了捞出沉在湖底的补给袋,老实交待。到时那么多的现代玩意搁在那儿,由不得他们不信。犯纪律就犯纪律啦,保命要紧。
四个婆子目光如注,真象是来验身的。但是,并没有半分不敬和故意刁难。这让黄硕多少又找回了点信心。
很快,澡洗完了。婆子们恭恭敬敬撤了洗澡水走人,除了“姑娘好生休息”之类的话,啥也没多说。
黄硕心想八成是自己多心了,也许真的是酬神。古人都是很迷信的。这样想着,心里轻松自在多了。
婆子们走了没多久,阿绿又来了,说是汤药煎好了,夫人让姑娘去上房喝。
莫名的,黄硕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里。
NND,回去后说什么也要辞了这份工,一惊一乍的,没完没了,铁打的心脏也受不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