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爷
(今天这章提前发,因为字数太少,好难看)
当一个人渴望被当成猪养的时候,她是幸福的,当一个人被当成猪养的时候,她是悲催的。
乔晓易现在就正面临被当成猪养的局面,吃过早饭,被哄出圈里散散步,别光长肥膘。没走几步远,又被红萝给扶了回来,那就跟侍候高危病人似的,生怕她倒了。
等她说:“红萝,这会儿有什么安排么?”
其实她是想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好歹是个太太吧,总要管管家务,管管后院什么的。或许该有人来请示请示她,今天该怎么安排,府里上下怎么办事?
可是红萝很快地给她泼了勺凉水,笑着把她扶坐在躺椅上说:“太太,您的安排就是好好养好身子,老爷吩咐过了,院里的事都去请教管家姑姑,您不必忧心。”
吃完午饭,她想着能不能出去走走,话还没出口,红萝就说:“太太,午后日头大,您睡着会儿午觉,下午精神头才足。”
听着这话,她还以为下午有什么事可做呢,没想到起床后就给投喂吃的,还是大补的汤水。不吃还不行,红萝在一旁眼神跟钉子似的,大有你不吃我就灌的意思,乔晓易觉得一口喝到见底,打了个饱嗝,心想:她肯定会补到流鼻血。
正在她以为这日子就这么回事了的时候,日头已偏西,外头一声大喊,说:“老爷回府了。”
乔晓易心里是有心不安的,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红萝,见红萝没有半点反应,她小声地说了句:“红萝,不去迎迎?”
红萝听了明显有些惊讶,但那大家丫头的素质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很快就神色平静下来,语气柔和地回道:“太太,在平江府里,虽然规矩大些,您却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太太,这些规矩却是给寻常妇人家的,太太原是不需要理会的。但若是太太您觉得当去,自也没人说您的不是。”
乔晓易愣了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那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寻思了寻思,还是不去吧,或许这位“太太”平时就是不去的,要不然红萝不会表现得这么惊讶!
她想了想,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瞧我,一想着平江张氏的名头,就有些紧张了,到底是过门做媳妇的,哪能不担心呢。”
红萝又是一笑说:“太太,您过虑了,平江规矩再大,又哪能大得过京城去。”
在乔晓易的眼里,红萝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在这个不认识的时代里,红萝也做了她指路的明灯。只是这里的事不知道还好,越清楚了就越觉得触目惊心。
原本乔晓易是性子顶顶活泼的一个人,可这多半天来,也被压抑得不敢胡思乱想了,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连带着举止言行也稳重了起来。
人总是被逼迫着成长的,乔晓易现在就面临这个情况,要么迅速地成长,丢掉往日的跳脱,把自己伪装起来;要么依旧做自己,等着被这个跟口深井似的“家”吞没。
“老爷进中门了,奴婢先来问太太方便不方便,若是方便,老爷这会儿就过来。”
外头传来了话,好在乔晓易这多半天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丫头说话,主人是不必回的,自有身边的丫头来应。主子应丫头的话,是件大大掉身份的事。
果然旁边红萝福了福身子,往帘外走了几步,冲院里说:“福玉姐姐,太太这会正得工夫呢,麻烦姐姐回老爷一声,只说正好念叨着,这都快一天没见了,太太正盼老爷呢。”
只听外面那被叫福玉姐姐的回话说:“太太,那奴婢就去回了,您准备着些。”
乔晓易现在正坐窗边上,看了眼窗外,真恨不得手脚并用地从窗口爬出去,可现在才想爬,已经晚了。门外一阵轻轻地咳嗽声,似乎是在告诉屋里的人,他要进来了似的。
咳嗽声刚落下,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一个约摸二十二三的男子进了屋内,透过帘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袍子,眉眼间有一股威仪之气,不说不笑的样子还有些渗人。
不过他一进帘子,见到了乔晓易,脸上就有了笑,这一笑竟跟春来雪融似的,带出些温度来,刚才那冷而严肃的样子就半点没了痕迹,倒是透着亲切温和:“青陌可以起身了,看来是好了些,也好在是有起色了,过几天再好些,就去和族里的长辈近戚应个招呼,总归是一个同宗同姓,总不好对面不相识。”
乔晓易心说,哦,原来她该叫青陌,只是不知道姓什么。然后又迅速地在心底里估算,这“老爷”么,看起来还挺好亲近的。不过这家里规矩大得吓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点头应着说:“是啊,这几天歇得骨头都懒了,早是该见见长辈们才是。”
说完话乔晓易就观察着“老爷”的反应,只见这“老爷”神情正常,看来她蒙对了。照这样儿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明清小说里写的那味儿,如《红楼梦》《西厢记》之类的,照那着里面的那种语气态度应对,应该就差不多了。
从现在开始,就当自己是活在大观园里,拿自己当其中一份子,然后伺机开溜。乔晓易是肯定自己在这环境下过不下去的,这才大半天,她就被压抑得不敢说话了,要过上一辈子,那还真是不敢想象。
“这些日子,让青陌受累了,你本是京城里的娇小姐,现在要跟着为夫在这小地方受苦,是为夫对不住你。”老爷——也就是张景融,在他看来,今天他这娘子,到底是有些微不同,只是到底哪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只是那小心翼翼地态度,让他有些想笑,但也不好明着笑话她,怕更是把她给惊着了。
“这是说哪里的话,即进了一个门里,又何必分个你我。且在这深宅内院的,半点儿什么也没做,又怎么能提个累字。”乔晓易微微点了点头,嗯,这味道就应该可以了,很红楼风嘛。可是这句话没主语,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她其实也没看几回,只能边想边说,再一边模仿着这位“老爷”说话的语气。这么一来,就单单只是说几句话,就把她累了个结实,幸好有大补汤,看来这鼻血是不用出了。她要真天天这么应付下去,肯定得用百年老参补。
张景融看了看,笑意加深了几分,挥了挥手红萝就领着丫头们出去了。这时张景融把茶盏往乔晓易这边递了递,说:“青陌,要是在这里过得不舒坦,等过些日子安排好了这里的事,为夫再上书请调回京里去。委屈你过了门,自不能还让你受委屈,定要让你过得舒心才是。”
委屈你过了门?乔晓易糊涂了,很想真诚地问一句:“这到底怎么回事,求求您,大发慈悲告诉我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都只压下来,把笑容往端庄了靠,轻声说:“讲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说这些话就显得生分了不是。”
这“老爷”自称“为夫”,她要不要自称“为妻”或者“妾身”,而且她是该叫这位名字呢,还是像电视剧里头一样叫“老爷”?
她纠结了!
张景融疑了疑神,可又没看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来,这话也说得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却怎么听怎么别扭:“青陌这么说,为夫也宽心,只是你有什么不适,也别闷在心里,定要叫为夫知道才是。”
这下张景融没有给乔晓易再温习红楼的机会,接着又开口说:“看时辰,该用晚饭了。午时听人传你没进几口,倒是午起时的汤用得好,想是你喜欢这味道,以后就指着这厨子照管你的饮食。院里的事,等你身子好些再经管,如果觉得不适应,也可交管着,不需要事事过问。平江的府邸不似京城,虽亲戚多些,事务倒不如京城烦琐,你也尽可借此机会好好歇歇。”
一边听着,一边苦笑,乔晓易看着这位搀着自己的胳膊,心里无语望天——这身子原来有这么弱不禁风吗,走到哪儿都要人扶着。侧了侧脸,看着身边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边是有些安心,一边是哭笑不得。
“也好,都说平江的山水最宜人,想也是个养人的地方,我先养着,要是见好了再说这府里的事。”
说话间就出了屋子,正值盛夏之际,日头落得晚,张景融扶着她到院子里,也是想她闷了一天了,院子里的紫薇、月季、荷花都正是时候,对着满院的花吃饭,想着也能舒心些。
张景融对于搀着她坐下了后,就吩咐后头来人布菜,他体贴地给她挟菜,鱼挑肥厚无刺地,蔬菜也总是挑最细嫩的部分。
乔晓易看得心头感慨啊,这古代的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透着这么样的温柔体贴呢,让人真想掬一把长泪,然后感慨这好鱼好肉好养着的人生,竟然还有一这样出色的搭头,真是美妙和谐得不像真的。
忽然又一想,这好鱼好肉的人生才是搭头吧!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张景融一侧头,就见到了她的笑,还以为是饭菜真的合她胃口,就说:“看来这厨子做的菜,真是合你的味口,你既然喜欢,以后咱们回京城,也把他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