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丈崖（二）
…………
“小虎哥哥，你打了这么多年的工，就算每个月只有一百文，也攒了不少钱了吧。”聚宝儿挨在王小虎跟前，打探王小虎的家底。
王小虎伸手抓了抓头，面色颇有些尴尬。
“我、我吃的比较多，每个月一百文，都吃掉了。”
“哦？”聚宝儿眨了眨眼睛，“小虎哥哥，给大户人家做杂役，不都是包食宿的吗？”
“聚宝儿你懂得真多。……东家让我白住在柴房，也让我在厨房吃饭。不过饭不是白吃，一顿饭十文钱，……不管饱。所以工钱，都让我吃掉了。”
聚宝儿看了王小虎半晌，突然踮起脚，伸出小胖手抚摸王小虎的头。
“小虎哥哥，你过的太惨了。聚宝儿吃的也不少，不过好在有阿姐罩着聚宝儿。”
“那碗牛肉面，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聚宝儿沉默，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将它藏起来的烤蝎子拿出来，塞到王小虎手里。
“小虎哥哥，这个给你吃。”聚宝儿道，“很新鲜，很好吃的。”
王小虎看着手里的蝎子发呆。
“小虎哥哥，咱们做朋友吧。以后聚宝儿有好吃的，会想着小虎哥哥。小虎哥哥，你以后发了财，有了好吃的，也要记得分给聚宝儿。”聚宝儿奶声奶气道，还伸出小指，“小虎哥哥，咱们拉钩啊。”
王小虎被聚宝儿一番话哄的心中发软，将蝎子藏进怀里，也伸出小指，够住聚宝儿肉呼呼的指头，拉了拉。
“哦也。”聚宝儿欢呼。
阿娆戳了戳聚宝儿，聚宝儿嘿嘿笑，怕痒地扭开身子。
“小虎，你从九虫山逃出来之后，就来参加试炼了？”阿娆继续问王小虎。
“那是去冬天的事了。我离开九虫山，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路过一处城镇，听说上昆仑招徒。我想，如果能够进山昆仑，学到厉害的仙术，就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我爹娘报仇。”
还真是冤家路窄，朱丽娘放着九虫山的山主不做，带了手下，也跑来参加试炼。而且看朱丽娘对待王小虎的态度，应该是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要报仇，就得了解仇家。小虎，你对朱丽娘了解多少？”
“我并没见过她出手，不过九虫山上的妖怪，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有修真的道士，也打不过她。跟着她来的是她手下几个副寨主，熊老二，黄老三和狼老四，听说都有些手段。”王小虎挠了挠头发，说道。
阿娆呆了一呆，王小虎根本就不清楚朱丽娘等人的真正实力。不过转念想想，也怪不得王小虎，他不过是只孤儿小老虎。
本来还打算从王小虎这了解下朱丽娘的底细的，哎，看来只能随机应对了。
“小虎，在山下镇子上，你出了仙客来，是不是没走，后来一直跟着我们？”阿娆问。她从仙客来出来后，感觉到附近有人跟随。
“朱丽娘打你们的主意，跟着你们，她就会送上门来，正好报仇。”王小虎道。
阿娆笑了笑。王小虎不是朱丽娘的对手，分明是将报仇的事情暂时压下。可这个时候又这样说，还真是别扭。
夜色渐深，草地上，远远近近地燃着十几堆篝火。青云与胡里，还有几个道士围在一堆篝火旁，不知在说些什么，紧靠着山壁，是朱丽娘那伙人，再往旁边，是洛家兄弟，归来并不在任何一堆篝火旁，也不知去了哪里。
“阿娆，你和聚宝儿放心歇息吧，我来守夜……”王小虎道。
这里视线开阔，修炼之人，便是睡着，对周围的动静也会十分警醒。朱丽娘前面诸多隐忍，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阿娆带着聚宝跳到树上，招来一团云雾，变作吊床，又在周身布下一道结界，这才躺了下来。
上昆仑一行，比预料的要有趣许多，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
………………
当东方第一缕霞光穿透云层，阿娆就睁开了眼睛，戳戳在手腕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小肥蛇。小肥蛇昂起头，张开小嘴似乎打了个哈欠，接着绿光衣裳，便又化作人形。
姐弟俩从树上跳下来，王小虎正在树下蹲着马步，对着空气将拳头打的虎虎生风。
“早啊，小虎。”一夜好睡，阿娆心情格外晴朗。
“哦，早。”昨夜一番长谈，王小虎的别扭劲似乎少了一些。
胡里比众人都起的早，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石锅，竟然烧了一锅的热水，倒入青云带来的香茶。众人就着热茶，吃了些点心。天光大亮，晨雾渐渐散去，岩壁下的众修士也早都准备停当，纷纷来到千丈崖下。
此时光线明亮，比昨天傍晚看的更清楚了一些。千丈崖是笔直的一道岩壁，直入云霄。岩壁上面光滑无比，仿佛到小腹看，根本没有攀爬借力之处。
“这光秃秃的，哪里有祝余草？”王小虎道。
阿娆点头，这山壁真的是光秃秃，别说草木，便是半点青苔也没有的。
“想来是在云雾之上吧。”青云仰头道。
千丈崖半腰云雾缭绕，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看来也唯有这种可能了。
他们说着话，已经有修士或是御剑，或是驾云，想要直接飞上千丈崖，不过结果都是纷纷摔了下来。
“这里依旧不能驾云、御剑，那么就只能攀爬岩壁。”阿娆苦了脸，四下张望。
众修士这时也都拿出神通来，纷纷爬上岩壁。一个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跃到岩壁上，身影一闪，竟化作一只壁虎。这壁虎从头到尾，足有一人大小，就见它四足扒着岩壁，速度飞快地向上爬去。
原来那修士的原形便是一只壁虎。
“这法子妙。寒江徒儿，为师先上去了。”
旁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褐色道袍的修士叫了一声，随即微眯了眼睛，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青烟过后，竟也变作一只半人大小的壁虎，从岩壁脚稳稳当当地爬了上去。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这道士竟然已经有了可以随意化形的修为，阿娆心道。这道士的厉害之处在于，他变化的壁虎不仅形似，而且还掌握了壁虎善于攀爬的特性。
“那是**山的虫化道人，”青云难掩心中的羡慕，“他最善于变化，多年不见，他的修为更加精进了，还收了徒弟！”
青云四下打量，却始终没有发现虫化道人的寒江徒儿。
便有人模仿虫化道人，然而大多修为不足，便是能化成壁虎的外形，还是不能如同真的壁虎一般，自如地攀爬岩壁。
“看我的！”
一个壮汉吼了一声，将两粒龙眼大的丹药吞入口中，随即将外袍脱下，系在腰间，露出精赤的上身和手臂。不过一会功夫，他的十根手指就发生了变化，不仅粗了一倍，还发出金属般的光泽，十根脚趾也跟手指一样，从鞋子中穿透出来。这壮汉一跃而起，竟将手指和脚趾直接扣入岩壁，一步步爬了上去。
“这倒也是个法子，”归来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就是不知道他那两颗丹药的劲力，能不能支撑到崖顶。”
“归来仙师，打算如何上去？”阿娆扭头问，这家伙神出鬼没，阿娆是真的好奇，他会用什么法子上崖。
“小娆儿想让区区怎么上去？”归来靠近阿娆，目光深情，声音温柔。
“你……”阿娆正想拿话挤兑归来，目光却被旁边的事物吸引了过去。
归来旁边不远，站着一个女孩。这女孩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圆圆的脸，圆圆的腰身，却是长手长脚，正仰着脸往山崖上看。
“她会用什么法子上崖那？”阿娆正在琢磨，那女孩就跳了起来，扑到岩壁上，一道青烟过后，就见岩壁上趴着一只磨盘大的青壳螃蟹。这螃蟹几只脚爪仅仅扒着岩壁，竟也学着壁虎那样往上爬去。
“擦，方向错了。”那青壳螃蟹骂了一句，原来她头向上攀着岩壁，又惯是横着走的，因此虽然迈动脚爪，却是往旁边走了几步，与崖顶的距离丝毫没有改变。
下面已经有修士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壳螃蟹的壳更青了，一边在岩壁上小心地调转身子。
“啊……头晕。”青壳螃蟹惨叫，竟抓不牢岩壁，掉了下来。
众修士纷纷跳开，他们都不想被个磨盘大的螃蟹砸到。
还是青云挥了挥拂尘，缓了缓那螃蟹下落的势头。饶是如此，那螃蟹跌在地上，半天才爬了起来。
“在下寒江，你帮了我，我把我师傅送给你。”青壳螃蟹拖着一条蟹腿横着走了过来，朝青云挥了挥前爪。
“哦……，不敢，不敢，原来姑娘便是虫化道长的徒弟。”青云捻须笑道。
“别提那老杂毛，”青壳螃蟹瞬间变成了红壳螃蟹，“都是他，说什么上昆仑是天下修仙第一派，怂恿姑奶奶爬山涉水来到这。上昆仑这安排的都是什么试炼，先是瘴气，又是这光秃秃的山崖，若是在水里，姑奶奶怎么会这么倒霉，螃蟹落到山里，谁都能欺负。”
“上昆仑歧视水族，姑奶奶要去龙王那里告状！”
“那老杂毛把姑奶奶骗到这，就是想整姑奶奶，姑奶奶和他没完。”
这螃蟹好泼辣，也好会……得罪人。
***
“……，……”
今天有点脱线，很快就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