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兜猎树与引路神蛾
蛛丝背包的弹性再好,也只能塞下迢迢掳下来的一小半蚕茧。迢迢很是心疼那些未装包的,转来转去想找个东西将其妥当收藏,免得雨水将其冲跑,方便下次来搬。
“要是有个袋子,网兜什么的就好了,这么好的蚕茧可不能白瞎了!”
三眼虽年少却也很有神鸟范的看不起迢迢的小市民劲:“不就是几个虫子壳么,切!”
迢迢正心忧神烦没空和它玩斗嘴,干脆利落的一指旁边的丛林:“帮不上忙别捣乱,一边玩去。”
三眼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小肉翅:“笨迢迢,笨迢迢,找不到!找不到!”
迢迢一听这话有意思:“找不到什么呀?你有办法?”她蹲到三眼面前,一手捏一边,捉住三眼上下扑腾翅膀,做出一副逼供的架势。
三眼啄啄自己走得酸痛的小短腿,哼哼唧唧地讨价还价:“我不喜欢走路。”
“我抱你。”迢迢妥协得干脆利落。“如果你的办法有用的话。”
“挖个坑埋起来!”三眼很得意,昂首挺胸待表扬。
迢迢一听立刻没有了兴趣:“馊主意!”放开它翅膀让它自身自灭。
桑海感知到迢迢的焦灼,强撑着给她传来安抚情绪,迢迢心里一震:“连对三眼都能不耻下问,怎么就没想到问问桑海,它在这一片这么久说不定它会有办法。”
桑海听完迢迢的烦恼果然指出一条明路:让她出了这片空地向西走几步去找兜猎树。
兜猎树是一种非常凶猛的食肉植物,它的树干从外观上看象一个粗大椭圆的皮质柱子,上面顶着一丛丛毛茸茸的绿色枝桠,枝桠上吊着一个又一个的绿色网兜。当它感觉到周围有动静时,就像渔夫撒网一样甩出带着长长藤蔓的套网将猎物兜住,拖回来,塞到树干顶端的大嘴中直接用强酸腐蚀消化成自身养分。
今年桑海树下的月蚕蛾实在是太多太挤了,有些蛾子在太阳升起来时还没找到住处,四散奔逃中入侵别人的领地,不幸就成了周边植物的营养餐。网兜树最是凶残,一兜一个准,给桑海留下深刻印象。
听说是远程攻击型植物迢迢犯了难,先问那网兜里面有致命毒液有倒钩没?桑海表示不清楚。迢迢犹豫了。再问那网兜拖猎物过去喂进兜猎树肚子,有多快,桑海回答象闪电一闪。迢迢腿软了。
惜命怕死的伪女神决定还是听从三眼的办法,挖个坑把蚕茧先埋起来,大不了挖出来时用水再洗洗,缫丝不都还要用水煮么?可见蚕茧是不怕水的。迢迢安慰自己。但是她忽略了桑海说的一件事:今年蚕蛾太多了!
当迢迢用匕首撬开一块泥土,寒得身上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土下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成对的蚕蛾,象旧棉絮一样灰扑扑的蚕蛾,它们一对一对层层叠叠牵牵绊绊的挤在一起,每一只躯干都有两寸来长,每边的两对翼翅展开来比迢迢的手掌还宽大,圆滚滚的躯干上面满是绒毛,一直长至蛾首,蛾首上鼓出一对漆黑复眼,旁边左右各有一条羽状的触角。
毛绒绒的羽状触角,毛绒绒的躯干,翅上披着的鳞粉也有毛绒绒视觉感,这些毛绒绒的家伙堆叠在一起的景象让迢迢心里发毛,胃里抽筋,深受刺激的她感觉自己其实是密集物恐惧症重病患。
她离开自己挖出来的那个泥坑,压下呕吐的冲动问桑海:“别告诉我你树底下的所有地方都堆满了蛾子!”
桑海很无奈:“女神殿下,我也不想的……”
“它们就不怕下雨被淹死!”迢迢恨恨地咬牙。
“地面上的泥没孔,水不容易浸入,泥地下挖得有通道,雨水不会淤积。再说它们处于休眠等于假死不需要呼吸。”桑海科普。
迢迢瞠目结舌:“真周全哈!”异界生物真不能以常理揣度。
挖坑这个馊主意被彻底唾弃。小心翼翼将那块土复原后,迢迢宁愿冒死去向兜猎树借网兜也不愿再挖任何一寸地。一度大火的莲蓬乳英姿她没瞻仰过,遇到这么一坑蛾子她就觉得自己已经hold不住了。真庆幸当年没手贱。
网兜树的捕猎距离是二十米,出手入口速度奇快。说不定迢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泡在它肚子里等待消化。但为了守护自己的财富,迢迢拼了。她把装满蚕茧的背包背在背上作盾牌,以防兜猎树的网兜中有倒钩毒刺,必要时整个人蜷成一团躲在包下,减小受伤面积。花蜘蛛吐的不粘丝当保险绳一头捆在空地边上的树上,一头捆在腰间,不求别的,只求能多争取几秒时间,让兜猎树在把自己塞入肚子前能先反应过来,这位不能吃,号称是女神。
捆好保险绳,顶着盾牌,一步一步的向着那棵一看就很狰狞的树靠拢,迢迢拼命的向它发出精神力召唤:“千万不要用兜甩我。”这个时候她开始体会到屏蔽自己身上精神力的膜的致命性了,身周裹着这层莫名其妙的膜算是天生残疾么?迢迢悲哀的发现答案是肯定的。
预想中的套索网如期而至,力大无穷的把她往前方拖,迢迢抱头环成一团,在网中颠簸得像一颗豆子,裸露在外面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当蛛丝保险绳绷直的时候,兜猎树终于停止了拖拽,狐疑的将迢迢举在张开的嘴前,分辨这是个什么玩意。原谅兜猎树,这种树擅长武力,智力比较低下,本能反应挺快,其它反应较慢。
网兜对它来说是作为消耗品生产,只是为了执行兜猎,以攻击伤害输出为主,触觉就不那么灵敏,经常会误拖到一些不能吃的东西入口。
在迢迢脚下,张开的大洞里,就有几根半融化木头样的东西漂在发出强烈酸臭味的液体里。
唠唠叨叨的叙述很花时间,其实拖拽到停止的过程只不过发生于一两秒内,待兜猎树发现自己兜错了人,赶紧将迢迢放在地上。迢迢腰上弹性极好的蛛丝象被绷紧的皮筋又猛地放松,嗡地弹回好长一截,将措不及防的她呈抛物线弹起又落地,连翻了几个跟斗。
拽住旁边的植物灰头土脸的站起来,迢迢已经没有心情寒暄,她来到兜猎树的旁边恨恨地发出指令:我要几个网兜!要大的!
兜猎树早已敛去凶相乖乖的把枝桠上的大网兜都垂了下来,任迢迢挑选。
渔网状的网兜,天然长成,兜壁上果然有锋利的倒刺,估计还带麻痹效果,因为迢迢觉得自己被划伤的地方木木的疼。幸亏知道本地植物凶残,早有防备在袭击来临的第一时间抱头缩成团,要不就毁容了!作为补偿迢迢挑了三个最大的网兜,连着收网的藤蔓一起割了下来。
割网兜的过程迢迢没有理忐忑的兜猎树,转身走了几步,兜猎树懊恼的情绪始终在身周萦绕。被误伤而迁怒于植物总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她又倒了回来,摸着兜猎树皮膜质的树干:“是我入侵你的领地却能力达不到不能让你预知,你捕猎是为了生存,我原谅你了。”兜猎树高兴起来,满树杈的网兜纷纷旋转,如同团团小绿伞。
迢迢轻轻拍拍它,再拍拍膝盖上的浮土,大步往回走,时间不早了,还有好多蚕茧要装呢。
兜猎树的网兜都是由它树上的兜芽长成,一次成型,慢慢长大,越小的网兜越致密,越大的网兜缝隙越大。不同的网兜捕猎感应到的不同猎物。迢迢挑的网兜的间隙对蚕茧来说略有点大,那空隙蚕茧横着能搁住,竖着就会掉出来。
迢迢想了想向一棵大叶子树要了一叠叶子,将做兜底的部位垫了个结结实实,装一层蚕茧在兜壁贴一圈叶子,力保不让任何一个蚕茧有漏袋的嫌疑。
等迢迢把地上所有的蚕茧打包搞定,她身上的所受的擦伤划伤都已完全愈合。第一次没有吃山寨树的红浆果就自愈了,迢迢觉得这具躯体真是强大,如果带着它回到故乡,那得省多少医药费。
看看桑海奄奄一息的样子,迢迢没忍心将两大包蚕茧挂在它身上,那些已经有腐朽气息的枝条经不起这样的重负。
“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迢迢向桑海道别,“如果明天我没过来说明我迷路了,你一定要挺住,坚持到我过来。”
“您会迷路么?”桑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神现在太怪异了,和它记忆中那个印象简直判若两人。但气息还却是同一种气息,只是强弱之分。
“是的,我会迷路,我今天本来要去找神庙,结果在你这里耗了一天。”迢迢毫不害羞的回答。她不敢在外面过夜,神庙就改天再找,小命重要。她坚信只要给她时间,始终会找到的。
桑海可不敢将自己命运寄望于女神会否迷路,它想了想:“女神殿下,恕我冒昧,您你能否带上一只雄月蚕蛾,它会指引您来到我的身边。”
“为什么?”迢迢很惊讶。
桑海犹豫着回答:“月蚕蛾结成对后就再不分开,织女告诉我,在我的故乡情人们都叫它们引路神蛾,多情的姑娘将一对蚕蛾分开,把雄蛾交给爱人,自己带着雌蛾,以后就算隔着千山万水,雄蛾也能指引情人找到自己。所以月蚕蛾又被称作情蛾
信息素,肯定是信息素!迢迢学生物的时候老师讲过,蛾类生物传递信息力量的强大是其他生物所不能比拟的,一只普普通通的蛾就有能在几十公里以外传递消息的本事,这种月蚕蛾能隔千山万水,不愧为异种啊!真彪悍!
“蛾子晚上才苏醒,可是我现在只有白天能行动啊!”迢迢不仅怕死,也怕蛾子,找借口不太想带。
“只要您能保护它,它白天也能飞行,只是辨识能力弱一些,但找到我这里不成问题。它不吃不喝很好养,找个东西装起来就行。”桑海殷勤劝说。“另外,在休眠中被分开的月蚕蛾一般是不会自动醒来,需要它醒来的时候,用手指头轻轻拨动它头上的触角就行,绝不给您添麻烦。”
掀开以前挖的泥坑,迢迢颤抖着手从最上面拈了一对拥得紧紧的月蚕蛾。公蚕蛾翅膀大,身体小,母蚕蛾翅膀小,身体大而肥。看着手中毛绒绒的一对蛾子,她心惊胆颤地问:“它分开后能活多久啊?”
桑海不是说月蚕蛾寿命不长么?迢迢怕带回去就嗝屁了,按道理不吃不喝的生物生命力不会强到哪去。
“一对月蚕蛾在一起能活六十年,产卵后一同死去。分开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没人说过,好像时间更长。”桑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