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父与子
梅迪思侯爵府中，半夜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所有仆人战战兢兢的垂首侯在一旁，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梅迪思侯爵发如此大的火，梅迪思侯爵极少发火，即使是对犯了错误的仆人，也只会冷冷说一句：“自己领罚去！”
“你不配做梅迪思家的继承人！你居然将玫瑰花抛给你父亲死敌的女儿！你明白今天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吗？！”梅迪思侯爵对着他的儿子奥汀怒吼道。
奥汀的脸色有点难看，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父亲的训斥，还是如此严厉的训斥，他一直是梅迪思侯爵的骄傲，而这次他似乎让父亲彻底失望了，说不定已经毁了梅迪思家族，本来还算光明的前途。
“父亲，我知错了。”奥汀低头道，他也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作出这种不符合贵族本性的事情，父亲从小对他的教育就是：第一：一个伟大的贵族，必须永远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第二：朋友，就是当他掉进水里的时候，你应该再拿一块石头砸一下的人，因为在你落水的时候，他们同样会这么做；第三：女人，娶一个能在家族危难的时候，给你提供一个避风港的家族的女人，至于外面怎么玩，随便你，只要不闹到家族中来就行。
梅迪思侯爵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然十分难看，今天的这件事，不仅意味着他在国王心中的地位降到谷底，而且意味着费迪南德公爵将会成为一个香饽饽，所有曾经依附他的势力都将向公爵抛去橄榄枝，这两个结果都将提前结束他的政治生涯。
伴君如伴虎，梅迪思侯爵如今深有体会，不过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奥汀的前途受到影响，奥汀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他让他成为红衣主教霍根的教子，让他进魔法学院，让他与各大家族继承人交好，这一切当然是希望有一天奥汀能够接替他，在政治权利的中心圈子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是他唯一自信比费迪南德公爵优秀的地方，费迪南德公爵的女儿，也就是叶欢，他从未放在过眼里，一个资质平庸的女流之辈，怎么能跟他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所以当梅迪思侯爵看见自己的儿子居然和费迪南德公爵的女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种被暗算的感觉。
“是她主动勾引你的，对吗？”梅迪思侯爵冷冷道，语气仿佛不是在询问，而只是进一步确定而已。
奥汀愣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他父亲的问题。
梅迪思侯爵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大手一挥，手中昂贵的珐琅杯凌空向奥汀飞去！
奥汀不躲不闪，珐琅杯正中额头，随后掉落在地，摔的粉碎，这是他父亲最喜爱的杯子。
“老爷，奥汀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我希望您不要这样对他。”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从暗处扑到奥汀的身前。
奥汀只是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人，这是她的母亲，从小，他的父亲便告诉他，她只是生他的人而已，除了这点，她跟府上的女仆并没有什么差异。
“谁让你出来的？”梅迪思侯爵冷冷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这个女人，只是一个顶着他妻子名义的女人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对不起，老爷。”女人抽泣着说。
“啪！”梅迪思侯爵把无名之火全部发泄到侯爵夫人的身上。
“给我滚回去！每次看见你就触霉头！”
奥汀一直垂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脸上满是血迹，眼神却似乎不再迷惑。
“父亲，您不应该这样对待母亲。”波澜不惊的声音。
侯爵夫人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奥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儿子喊她母亲，虽然儿子一直对她很冷淡，但是她还是无法割舍骨肉之情，毕竟奥汀是从她腹中生出来的一块肉，而当十六年后的此刻，第一次听到儿子喊自己母亲时，她只得匆忙以双手掩面，她怕自己的丈夫更加愤怒，但幸福的泪水却无法遏制的从指缝中渗出。
梅迪思侯爵也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十分阴霾，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他一直亲身言传女人这种生物，都是用来取悦男人的玩物，包括奥汀的母亲，他就是不想看见奥汀有天对某个女人动了真情，他看过太多被所谓的爱情而身败名裂的例子，最让他介怀的就是国王查理二世和王后维罗妮卡的婚姻，紫罗兰帝国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化解了一场国家间的政治危机，同时也在梅迪思侯爵的眼中插进了一根毒刺。
“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当然，我也可以让你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奥汀苦笑了一下，这曾经是他最害怕的结果，但此刻他却觉得全身轻松到仿佛卸了一个重担，他也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或许是从教堂初次见到那个有着淡定容颜的女孩，或许是看到那个为了爱人，连整个国家都可以抛弃的疯狂公爵，如果人活着只是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为何这位公爵宁可舍弃一切，却只是为了看爱人一眼？
这个问题从他得知德温特公爵来到白蔷薇帝国时就开始存在，在梅迪思公爵让他带人包围王宫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而当他站在窗外，看见房内相对无言的两人时，他终于明白，很多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也不是用权利和财富来等价交换的，而当叶欢冲进来时，他感觉心中有一样从未有过的东西猛然发了芽，仿佛废墟上破土而出的一朵白莲一般，清明澄澈。
当梅迪思侯爵看到儿子脸上突然冒出的傻笑时，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失败的作品，手对着门口挥了挥。
“父亲，哥哥。”一个女孩突然走了进来。
“贝琪？”奥汀惊讶的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妹妹：“你已经完成加百列公学的学业了吗？”
“是的，哥哥。”贝琪只比奥汀小了一岁而已，她天生聪明伶俐，十岁便进入加百列女修院学习，五年期间没有回过家一次，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初具大姑娘的体态，差点儿奥汀都没有认出来。
“啊！”贝琪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声。
梅迪思侯爵一把揪住女儿的头发道：“可惜啊，你不是个男孩，不然也轮不到你哥哥。”
奥汀看着他的父亲，他突然有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在贵族的心中，即使是父子，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