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夜 师徒
虽然没有摄入酒精，但一觉醒来，安雅还是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也许因为昨晚睡得太晚，精神又一直很紧张的缘故吧。
舞会结束后，迪特里希亲自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离开礼堂时埃莉诺远远地看着，像是想过来，但由于迪特里希的缘故，没有付诸实践。
迪特里希显然也发现了她，他同样没有加以理会，而是带着安雅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大门。
与他同行是有好处的。
作为贵宾中地位最高的人，迪特里希是由拉赫曼校长引着，第一个走出大门的。如果安雅和同学们一起回宿舍，恐怕就要经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人流洗礼了。
由于昨天是舞会，大家都狂欢到很晚才睡，所以今天不必五时三刻起床修行，而是从下午开始。
这个规定看似人性化，但其实凌晨才睡的新生们到今天晚上，也不一定能摆脱酒精和狂欢带给他们的疲劳。
自这一天后，安雅发现不光是弗朗西斯卡和海莉，几乎所有女同学都会对自己带有一点不好的情感。
自然，她们没有展露在表面上，但安雅作为幻术师能察觉到。本着有事早解决的原则，安雅去问了埃莉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你不要生气啊……”
埃莉诺想了想，忐忑地看着安雅，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她们都说你是狐狸精，在舞会上别人都是和舞伴拉开距离跳舞的，只有你死死趴在玫瑰公爵的身上……她们、她们还说……”
“还说了什么？”
“她们还说，看公爵那副目不转睛的样子，明显是被勾得找不到北了，而且、而且他居然还像个痴傻的青春期男生一样，一直把你送到宿舍楼下，还没有几个导师干过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安雅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跳舞的时候，除了瞪他的那次，她可一次都没见迪特里希看过自己。
而且她也不是故意要贴在他身上的啊，天地良心，那是说到了尤利塞斯的事情，她为了小声与他说话，才贴上去的啊。
虽说她本来抱着勾引他的心思，但她的浑身解数在舞会上都没能施展出来，迪特里希显然也没有被勾引，为什么好像别人都觉得她勾引成功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安雅脸色不好，埃莉诺小声道：“不要听她们的啦，我也不清楚昨晚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
埃莉诺示好地拉起了安雅的手，那双小手就像一双滑嫩的小鱼，又白又细，轻柔的触感让埃莉诺也不禁呆了两秒。
安雅知道埃莉诺在说谎。她的精神触角出卖了自己，她就是和那些人想得一样。
不过安雅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回握埃莉诺的手，对她笑了笑。
萨特有一句话说得好：“他人即地狱。”
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就会失去自我，最后变成为别人而活的奴隶。
***
幻术系的教室外站满了或是激动，或是迷茫的新生。
安雅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右手放在长袍的口袋里，握着一块水晶轻轻摩挲。
尤利塞斯说什么来着……
“每次上课之前摸一下这块水晶，脑子里想着你要来我这里。”
安雅对这个操作充满了疑惑，但流程并不困难，她决定先试一试。
于是她一边想着这一天都要上幻术系的入门课程，指导讲师是蕾娜夫人，一边想着尤利塞斯房间里的火炉和尼莫。
噼啪！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熟悉的火炉旁，炉火从橙黄色变成红色，又变成了绿色。
尤利塞斯依旧坐在火炉边看书。
“我昨天跟公爵说过我们的事了，尤利塞斯大师。”安雅十分兴奋，张口就来。
……但话刚出口就觉得失礼，什么叫我们的事？
好在对方没有在意，她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尤利塞斯温和一笑，合上了手里的书本，“我看你有按我的要求做，现在看那块水晶，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安雅听罢，掏出兜里的水晶一看，紫色的柱体内原本是一团烟雾，此时竟像一块led屏幕似的，显现了熟悉的景象。
景象中，是石砌而成的幻术系教室大堂，里面坐着面色疑惑的男男女女，和正在努力传道受业的蕾娜夫人。
安雅好奇地变换水晶的角度，教室的视角也在不断变换着，她发现在教室的某个区域，男生们的视线都偏向一个奇怪的方向，而不是朝向讲台上的蕾娜夫人。
他们视线的中心，是一团瀑布般的银发。
那银发的主人缩在宽大的袍子里，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虽说她听得很专心，但并不是一动不动，她偶尔会抓抓头发或者换一条腿翘起，甚至还举手问了个问题。
“……这、这是我吗？”
安雅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这块水晶是修道院的一部分，它不但有传送的功能，还可以按照你的意志，创造出你在某处的幻象。”
尤利塞斯笑了笑：“是不是很方便？不过，你只有在上幻术课程的时候才能来我这里。其他课程比如历史课和地理课，都很重要，不可以逃掉。”
“是的，我会努力学习的！”安雅精神十足地保证。
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故意用水晶逃课，但这个功能潜在的用途可真是太广泛了，比如可以逃掉许多烦人的联谊会。
现在看来，跟随尤利塞斯学习是完全正确的决定。蕾娜夫人正在讲解的法术是一级幻术【密语术】，施术者可以与半径十英尺内的一个智慧生物进行心灵通讯，只是这种通讯是单向的，用途比较有限。
安雅在家里已经学会了这个法术，如果她再去跟着上课，那纯属浪费时间。
“我听说了你造成的小骚动。”
尤利塞斯把书放到手边的茶几上，向安雅招了招手：“看样子，精神震爆你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如果想锻炼精神触角的强度，可以继续用尼莫练习，他不会介意的。”
安雅听话地走上前，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有意要那么做的，没想到她们居然一下就被打趴了。但是，是她们先动手打我室友的……”
“当然了，我听说了整个过程，你没做错什么。”
尤利塞斯温声安抚：“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故意想找麻烦、出风头的小孩，我说的对吗？”
他的眼睛是很深的黑色，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注意到那有点吓人的，竖起的瞳孔。
安雅开心地点了点头，尤利塞斯大师不但本领高强，还十分善解人意，性格和煦，真是一块宝贝。
“这就体现出来修行的重要性了。毕竟遇到这样的情况，能保护你和朋友的，只有你本身的能力呀。”
尤利塞斯赞许地看着安雅：“‘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努力就会有收获，这一点，你已经体会到了。”
安雅连忙点头，恨不得今天就在大师手里练成五级奥术施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