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夜 幽会
安雅喘着粗气,平复着情绪。
这是她这辈子首次面临生死关头,此时的感觉还有些不真实。
她在一开始就想到女牧师可能会发动攻击,如果她的身手十分敏捷,直接把混乱烙印打在她身上就会十分困难,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把烙印打在哪里了。
一般人可能会下意识地,选择把烙印打在两人纠缠的位置。但安雅选择把它打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她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不管女牧师过来追赶还是按兵不动,把烙印打在这里,都能保证安雅顺利地逃走。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走向前去,拔出了插在草地上的三把短匕。
这三把匕首的形状十分古怪,就像三把扭成奇葩姿势的虫子,虽然这么形容,却又不像软体动物那么猥琐,而是在扭曲中流露出别致的潇洒,甚至有种优雅。
安雅又仔细查看了女牧师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把薄得出奇的短刀,上面有数个弯折凸起的尖刺和一条大血槽。她以前从未见过这种工艺,看得有些入迷。
她很喜欢这把短刀,它似乎也没有与女牧师共鸣。但牧师们的武器一般都受过神的祝福,安雅左思右想,还是不敢把它当做战利品抢走。
安雅将三把短匕用手帕包好,小心地塞在怀里,走到桥洞下去查看男人的情况。
走得愈近,空气中弥漫着的奇怪的味道就愈加浓烈。
安雅几乎觉得,这股可怕的气味混杂着浓郁的水元素,正在慢慢将她溺死在浑浊甜腻的厚重里。
桥洞下面隐蔽的角落中,肌肉虬结的大汉正俯卧在地上,对着空气摆动身体。
安雅见自己走得这么近了,这人还没有丝毫察觉的样子,依旧在喉咙里呼喝着不明就里的咆哮,继续着狂乱的动作,像在发羊癫疯似的。
但是,那张脸唤醒了她脑海中的记忆。
她曾在父亲举办的家宴上见过这个人,具体名字她已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位叫雷加的将军。
拉弗莱特伯爵是一位平时道貌岸然,私下里却十分刻薄,谁也看不上的贵族。拜他这样的特点所赐,安雅对任何一位来过家里的宾客的性格缺陷都稍有了解。
她依稀记得父亲对这位雷加将军的评价:尽管无法获得神的青睐成为神殿骑士,但凭借难以想象的刻苦训练和勇猛,他获得了出众的战绩。他有着野心和实力,但是没有头脑和运气。
安雅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看样子,雷加将军被人设计了,做出这种事的,是那位牧师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昏倒在灌木丛中的女牧师,又看了看落在雷加附近的脏乱的粉色法衣。这件衣服样式繁琐,它的主人明显阶级不低。
要怎么办……
虽然安雅认为,凭借她背后的靠山,就算那名牧师看到了她的脸,日后查出了她的身份,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因为想在暗中对一个人下手的话,对这些上位者来说是很简单的。
她总觉得,自己不可以这样走掉,必须先找到点退路才行。
就在她纠结之时,怀里的什么东西突然蠢蠢欲动起来。
安雅伸手一摸,发出诡异波动的,是尤利塞斯给她的用于传送的紫色水晶棱柱。
她将它从怀中取出,只见棱柱体内的烟雾正在以一个十分规律的方式,逆时针转动着。
安雅缓缓将魔力注入其中,水晶棱柱突然向前射出一道扇形的光波,被这块扇形扫到的场景,就像出现在摄像机镜头里那样,出现在了水晶棱柱中央的烟雾里。
安雅大喜,她移开水晶,又在里面注入了一丝魔力,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刚才所拍的景象。
熟悉了一下水晶棱柱的新功能,安雅将迷乱的雷加和倒在灌木丛中的女牧师认真地拍了下来。
虽然她觉得,空气中这股奇怪的味道一定也有什么问题,但这就没办法取证了。
摄影完毕后,安雅本欲抬脚离去,走出几步后又想了想,回来捡起那件粉色的牧师法衣,将它扔在了女牧师身上。
***
安雅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宿舍,却发现在外面的小客厅里,除了埃莉诺之外还有两张不熟悉的面孔。
“拉弗莱特小姐,你回来的可真晚呀。”
其中一位身材纤瘦的短发女孩见安雅一脸懵逼,主动站起来搭话:“范达尔教授已经任命我为这一层的楼长了,我叫金吉尔,金吉尔·戴维斯。我的室友露西亚·盖兰会协助我的工作,以后还请多指教。”
“当然,我会好好配合的,我叫……”安雅连忙上前握手,话还没说完,就被露西亚急吼吼地打断了。
“安缇诺雅嘛,你在自我介绍?这层楼上没几个人不认识你!”
她从桌上的果盘里捻起一粒葡萄,熟稔地将果肉从皮中挤出,让它以安雅不明白怎么运作的方式跳到了嘴里。
看来这位十分自来熟。安雅瞟了一眼小圆桌,那上面已经堆起了一座葡萄皮和果核的小山。
安雅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坐到一旁。
因为之前与弗朗西斯卡和海莉的冲突,安雅可谓是名声大噪,她之后才听说了弗朗西斯卡在入学之前就在社交圈里赫赫有名的事。
弗朗西斯卡·里佐家世显赫,样子不差又大方泼辣,成为年轻人中间的风云人物,也是很正常的。
她是侯爵之女,又有众多追随者,如果不是迪特里希这层关系,也许安雅今后就要吃苦了。
“拉弗莱特小姐,现在已经快要到夜间12时了。今后如果你要在11时之后回来,或夜不归宿的话,请务必事先通知我。”
金吉尔此时戴上了一副椭圆形的眼镜,她扶了扶眼睛的镜腿,问道:“请问,你刚才是干什么去了呢?”
“我……”
安雅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受伤的事,最后还是想随便编个谎话糊弄过去:“我去找阿瓦尔特训了,然后受了点伤,就去祭司院接受治疗……”
“阿瓦尔?是那个阿瓦尔吗?!”
安雅看着金吉尔的短发,正一边想着它们上次好像是姜黄色的,现在却变成了深蓝色,一边又想是不是要加一句祭司院的人都看到我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就被露西亚猛地一声打断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貌似他就是拉弗莱特伯爵送进修道院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