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夜 超凡入圣

“……安雅，安雅？快醒一醒！”

安雅发现自己满头大汗，浑身无法描述地疲惫。

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做噩梦了吗？”埃莉诺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刚才你一直在惨叫，叫声太可怕了……要不是我们宿舍隔音好，全走廊都能被你吵醒。”

“我……我在宿舍里？”

“不然呢？不要害怕，梦里的事都是与现实相反的！”

埃莉诺又嘟起了小嘴，擦了擦安雅额头上的汗水：“刚才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可吓着我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只能去找老师帮忙了。”

“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安雅望着埃莉诺疲惫的睡眼，很是内疚。

“别这么说，我们是室友啊。”

埃莉诺笑了笑，掏出一本厚厚的大书：“你是不是因为看了这个，才会做诡异的噩梦的？禁书之所以是禁书，自然有它的道理，还是快放弃这种不良嗜好吧！”

“什么？”

“别想瞒我了，从你开始叫唤的时候，怀里就紧紧抱着这个。”

埃莉诺白了安雅一眼，用我什么都知道的语气说教：“还好是被我发现了，要是被别人看到说不定会告发你，你可就要被记过了。安雅，我们作为新生，有些反叛心理是很正常的，但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会腐化我们，等好奇过后，就赶紧烧掉它吧！”

安雅一头雾水，可是现在身心俱疲，脑子也转不过弯来，只好满口答应。

埃莉诺盯着安雅喝了点水才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安雅目送着她，满脸歉意。

她躲在被窝里，把纯净的奥术能量聚集成一个小光球，让它飞在自己眼前充当光源。

这本大书能有两英寸厚，封面是用皮子制成的，手感非常好。

安雅趴在被窝里，几乎伏在书上。她仔细看了看书的封面，上面画着非常精美的图腾，这些图腾的花样和排列轨迹以圆形为主，安雅认为它们很精美，可却又说不出画的具体是什么。

封面上以烫金的形式写着书的名字。

《超凡入圣》。

安雅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听说过这是禁书，曾经有过好奇，但是安雅在家里被严格要求恪守礼仪，从未得到过出门的机会，也没人会满足她阅读禁书的欲望。

之所以被禁，是因为它们记载了人类残害同族的肮脏行径。

——玛雅猎巫。

数千年前的大灾变前，世界上的资源还比较充足，人族也不像现在这样团结一致、统一服从于光耀教会。

那时候的人族在个人选择方面更加自由，虽然死灵法师和黑暗信仰也谈不上招人待见，但并不像现在这样，不管在哪出现都会立刻招来围杀。

在那时，甚至还有几个国家的主流信仰是黑暗教派，死灵法师、黑暗牧师们也是雇佣兵中的常客。

据说在大灾变时，对猎巫行动最为热衷的，就是平时道德稀薄的黑暗教派，一名叫贝尔托的死灵法师尤其精于此道。

由于预言能力出众，玛雅一族的眼睛被称作“全视之眼”，迷信的法师们奉其为圣物，在黑市上能卖出相当高的价格。这个贝尔托，就是当时猎目行业的佼佼者。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末日气息愈演愈烈，开始有人因为精神病或故意地以末日的名义残害无辜，玛雅一族便被人们看作了邪教的大本营，是妨碍社会和谐的大毒瘤。

对于处死玛雅人、整顿邪教的要求，也变成了无法忽视的民意。

贝尔托被当时的卡斯提尔国王任命为猎巫行动的总指挥，在他的安排下，玛雅人的青壮年不断在各地被捕捉，公开处刑。剩余的老弱病残和妇孺被赶到了一处秘密场所，集体行刑。

当大灾变真的到来时，卡斯提尔国王被王子杀死篡位。新王想要缉拿贝尔托，纠正父亲的错误，他却永远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有人说，贝尔托死在了大灾变中。还有人说，他以玛雅人的鲜血证道，变成了永生不死的巫妖。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这名死灵法师都没有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超凡入圣》就是死灵法师贝尔托的著作，前半部分是对玛雅人生活习性、社会风俗和魔法能力的研究，后半部分则记载了他处决玛雅人的手法和细节。

……怪不得是禁书。

光耀教会得势后已经下令将它们全部销毁了，但人类总是有黑暗的一面，它们的复制品和手抄本依旧流通在阴暗的角落。

安雅越看越觉得这本书诡异，本来不想打开，可是直觉又告诉她，这书与她的噩梦脱不开干系。

怀着忐忑的心情，安雅像看恐怖片那样，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的封皮。

她认为自己对血腥可怖的画面做好了一切准备。

“凝视深渊者，深渊必当回以凝视；对抗邪恶之人，必当有成为邪恶之觉悟。”

安雅给看笑了，这贝尔托还真是不要脸，在自己罪行的证据上居然能写出这么道貌岸然的话。

仔细一想，要是脸皮薄，也干不出穷凶极恶的事。

她往后翻了翻，这本书使用的语法和记录方式非常古老，看起来十分吃力。

由于受到了良好的文学教育，安雅大致能把它们的意思猜个差不离。

前言是一段贝尔托本人对玛雅人的理解，他毫不避讳地在著作里解释了自己热衷于狩猎玛雅人的理由——作为一名法师，贝尔托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究竟哪个派系最强”的纠结中。

在当时的法师中，大多数人认为最具杀伤力，甚至可以规避死亡的黑暗学派是最强的。可是身为一名死灵法师，贝尔托认为涉足与命运三女神相连领域的预言系法师，才是法师中最强大的存在。

他用约0.08英寸厚的纸张详细记录了在他的学徒时期，于某座魔法塔中跟随导师做出的研究。当时，由于他在学术方面尚且稚嫩，论点缺乏凭据，没有人拿他当回事，连他的导师都斥责他不务正业。

后来他愤然从法师塔中出走，堕入一个崇拜龙族的黑暗教派，成为了一名死灵法师。

“……我并不是个一意孤行的人，或许我这么做是想说服自己，我是错误的……可是当我掌控了死灵法术的力量，我变得越来越害怕。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生死，这也无法让我逃脱命运的掌控……生还是生，死还是死……”

“……强大的力量总是伴随着代价……玛雅一族窥破天机，却繁荣昌盛到今天，是与规律相悖的……对我的同道收藏玛雅人肢体的病态爱好，我能够理解……我将在此记录下自己对玛雅人的所有研究，其中包括：一、揭示玛雅人的肢体究竟有无增幅魔法的效力；二、玛雅人与命运女神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三……”

“……真理是要经过实践检验，不断修正的。因此我不能保证随着试验的推进，我的结论不会有所改变……但我现在的主张是：玛雅一族掌握着取得神性的关键。这也是我研究的中心课题……”

“——超凡入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