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夜 计划和变化
安雅和奥格玛回到旅店，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
略伦特表情诡异，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始终没能张开口。
安雅看了一圈，发现阿瓦尔抱着手面无表情，奥格玛还是一副我不愿用脑的样子，米兰达坐在原地抠指甲。
“略伦特先生，你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不得已，她只能又担当起了负责说话的角色。
“也没有，就是……就是吧，我听酒馆老板说，最近光耀教会的主祭也失踪了……以前我来过这里很多次，听说了些关于镇长一家的传闻。”
略伦特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用十分保留的语气说道：“以前有人告诉我，镇长的祖宅附近能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声。”
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仿佛怕别人不信似的，加重了语气：“这绝不是捏造出来的，消息来源非常可信，而且那个人不止听见过一次！我早就怀疑镇长一家行事神秘的做派了，现在教会都找上门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咔吧一声脆响，米兰达掰断了一根指甲。
安雅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想上前安慰，然后努力忍住了。
开玩笑，她才不当舔狗。
“我们要改变一下计划。”
安雅环视一周，干巴巴地总结：“先作最坏的假设——假设我们已经被镇长看穿了，而他的儿子就是被他利用，或自愿来引我们入瓮的饵。”
“那么，他们一定对我们小队有了一定的了解。进入黑河镇以来，米兰达和阿瓦尔都没有展现出实力，这或许能成为优势。我们将计就计，在我和奥格玛一起去镇长家时，你们两个陪着略伦特留在这里，不要作出有防范的样子。”
“我不同意！”米兰达差点跳了起来，“我不要留在这里等你做英雄，我要去救我妹妹！”
“你必须这么做。”
安雅冷冷地看着她：“只有让他们放松警惕，你妹妹才有更大的存活几率。如果镇长真的看穿了我们，那等我们走后，他会派人来袭击你们，这是将我们各个击破的最佳时机了。”
“到时候你们杀掉袭击者，藏好略伦特再来与我们会合。”
“那如果他们不派人来呢？”
“那你们正好来找我们会合啊。”
奥格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粗壮的手指指着米兰达：“哈哈哈，弱智！”
米兰达脸色很不好看，又不好发作。
阿瓦尔撇了撇嘴，专注地看着安雅。
“阿瓦尔，嗯，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安雅看了回去。
他的目光与安雅相接，金发如炬，绿眸如林，一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消失了。
安雅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解读到位。
在她看来，那是一种距离感。
“没什么，就这么办吧。”
阿瓦尔抬起手揉了揉安雅的头发，认真地说：“注意安全，安雅。”
安雅的父母对她不太关注，兄姐中喜爱她的只有二姐和二哥。
二姐是位不喜无谓身体接触的淑女，所以经常摸她脑袋的，就只有二哥维瑟斯，和从小在她身边的阿瓦尔。
在家里时，她常常会反感这两人这么做，因为这是在她小时候他们就会做的动作，现在她长这么高了，他们还像对待什么小宠物一样地揉她。
有时在阿瓦尔揉过她的脑袋后，她会随手在身边找件东西追着他打，而他会配合地逃跑。
然后被恰好在附近的纳兰妮鄙视为不懂礼仪的乡巴佬和小兔崽子。
但现在，在这个离家十万八千里，潜藏着地精、憎恶和坏人的小镇上，安雅对这种行为有了正面的情感。
同样带给她安慰的，还有那句注意安全。
“我会的，阿瓦尔。”安雅认真地轻轻回答。
“天哪，我要吐了！”米兰达翻了个白眼，“快走吧！等事情结束了，你们可以开间房，体己话想说多久说多久，OK？”
安雅的脸突然烧了起来，她迅速将目光移到了一边。
幸好她的脸被阿瓦尔动过手脚，在魔法的掩饰下，应该看不出脸色的变化。
“我们走吧。”安雅招呼了奥格玛一声，率先走出了房间。
“噢……？噢……呵呵。”
奥格玛的脸上带着津津有味的笑容，他看了看安雅又看了看阿瓦尔，一脸恍然大悟地跟了出去。
“你可真多嘴。”
安雅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阿瓦尔望着门的方向，低声说道。
“……说给谁听呢？人已经走远了！”
米兰达看着阿瓦尔愣愣的样子，表情复杂：“虽然嘴上这么说，你其实很高兴吧？我可是在帮你呀！”
“唉，要是我长得有那么漂亮就好啦。”
米兰达叹息道，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
安雅一开始觉得，去镇长家吃晚饭要收拾收拾自己才行。或许，换条漂亮的裙子？
可后来一想，他们的人设是“雇佣兵”，雇佣兵出门接工作会带晚礼服吗？不会的。
在这鸟不拉屎的黑河镇，能把自己捯饬得干净清爽就不错了。
当她看到身边的矮人又一脚踏进了一个泥坑，还像无事发生一样把脚拔出来继续走时，就更加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说矮人把大地当母亲，不讲究个人卫生的传言有些道理。
不过，在安雅为奥格玛除去身上的地精尿液后，虽然他立刻又将自己弄得风尘仆仆、满身泥浆，却不能在他身上闻到什么汗臭或脚臭之类的异味。
缭绕在他周身的，只有浓重的泥土的气息。
就像雨天过后，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
镇长的住所很好找，它坐落在黑河镇边缘靠近山坡的地方，背山环水，在遥远东方的风水学中是很好的位置。
这是一座一看就知道有年头的老宅，房子的结构陈旧，看得出来翻新过许多次，新新旧旧的建筑材料混杂在一起。
走近时，安雅偷偷撩开袖子看了看。
在被魔法变成小麦色的皮肤上，一个点阵组成的地精头骨浮现出来，光亮刺眼。
大地精还活着，就在不远处的什么地方。
宅邸外有一圈石质围墙，院子里种着一些椭圆状叶片的草本植物，它们有的只到安雅腿部，有的高过了院墙，上面开着紫色的钟形小花。
在安雅踏进院门时，一条黄狗摇着尾巴扑了上来。
“汪汪！汪汪！！”
“寇尔格的胡子！嘿！嘿！好孩子，到一边玩去！”
安雅躲闪不及，被那条狗扑在身上，险些跌倒。奥格玛连忙上前把狗扒拉下来，试图将它赶到一边。
在奥格玛的躯赶之下，黄狗也没有丝毫退让之意，但也不像是有恶意。它只是摇晃着尾巴，不懈地将两人往院子外面扑。
扑了几次后，它发现奥格玛是根难啃的硬骨头，几扑之下纹丝不动，稳如磐石，只好把目标对准了柔弱可欺的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