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夜 Atropa
安雅轻轻拿走了猫又爪下的曼德拉，它被蹂躏得很惨，叶子都快掉没了。
猫又仿佛通人性，迅速就从安雅面前走了开来，挑了一个离她很远的角落缩成一团。
安雅有些伤心，她被猫猫嫌弃了。
她想起了被留在家里的露娜，明明它就跟她关系很好。
安雅将曼德拉草塞进自己的水晶瓶里，在瓶盖上施了个紧闭咒。她有些生气地瞪着瓶中萎靡不振的曼德拉草，心想都是它害自己要过倒霉日子。
猫又蜷缩在离她很远的角落里，偷偷抬眼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几次。
约翰逊夫人仿佛察觉了什么，她看了看猫又，又看了看安雅，满脸不敢置信。
“哈，拉弗莱特，你也没有他们吹得那么厉害嘛。”
“厉害才不是吹出来的，名声越响实力越水。”
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安雅把瓶子小心地放入架子上，才转眼去看，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仿佛用一个模子造出的男生站在她旁边，他们的身高也几乎一样，比安雅高上一头，顶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
“我可没说过自己厉害。”安雅翻了个白眼。
“可是你的样子确实在说‘我很厉害’啊。”
“白眼翻得熟练，却连一棵曼德拉都处理不好。”
“想打架吗？你们可以一起来……”
安雅懒得拌嘴。她的心情本就不好，放学后小树林见就在嘴边了。
“我们可不想欺负你，你会很累的，我们打赢也不会有好名声。”
“是啊，忘了留堂劳动吗？到时候你就一滴魔力都没有啦。”
这下安雅真的无言以对，她更生气了，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回击。
坚持决斗肯定不行，被榨干魔力的安雅一定打不赢。剩下就只能口嗨了，可是现在她连口嗨都不占据优势。
要不要骂他们的祖宗呢？毕竟是他们先挑事的……
贵族大多不会市井中的脏话，但维瑟斯很喜欢混迹平民的酒吧，也教给了安雅这些无法在修道院中学到的知识。
这是安雅唯一的赢面了。
“凯文，凯尔，滚到一边去。”
这是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像它主人的短发一样干练。
是金吉尔。她和露西亚是水系的学生，也在这里一起上课。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狗拿耗子，你们是不是很闲啊？”
“快点滚。”露西亚笑嘻嘻地补充，“不然我们俩可以帮她出战，早就想揍你们了。”
看得出那对双胞胎也生气了，他们面容扭曲，似乎想做持久的斗争，但在隔壁观看的罗杰和埃莉诺也加入战团后，他们只好缴械投降。
“人多了不起啊？”
“就会拉帮结派！”
“那俩人是谁啊？”安雅看着双胞胎离去的身影，其中一个还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眼中有淡淡的威胁。
“是克劳福德家的两个小杂种，虽然天赋一般，但他们最喜欢恃强凌弱。估计是看幻术系攻击力不强，才敢惹你的吧。”金吉尔说道。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露西亚砸了咂嘴，“水系也是偏向辅助的，甚至我们的魔法里有三分之一都是用于治疗伤势、稳定伤员的，他们为什么竟有这种倾向？”
“就是因为这样吧，越缺越想，平时大概被别的系欺负了，就想找点更弱的柿子捏回来……”
金吉尔突然看了安雅一眼：“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们很弱的意思。”
安雅用我懂的表情笑了笑，她是双系，所以完全没被冒犯到，甚至还很感激金吉尔如此心思细腻、照顾她的感受。
***
晚上8时，安雅准时来到了修道院的花园区报到。
约翰逊夫人是这里的主管，她手下还有几位职称低一点的教师，还有几十位炼金师、见习炼金师和专修炼金的学生。
这里的花草争奇斗艳，高高低低的在夜里散发着魔法的光芒。如果不是虫子多，这里真的美得像一个仙境。
安雅的工作是研磨颠茄，需要先把颠茄果实手动研磨成果浆，然后加入一种绿色的液体，再用魔力过滤掉绿色液体，将最后的颠茄成分按照质地精确分成四份。
这个工作必须法师全程以魔力提纯，是以安雅看到了自己作为劳工的价值所在。
安雅感受到了颠茄蕴含的自然魔力。
她调整自己的魔力波动，与之共鸣，颠茄们似乎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完全顺着她的意思变化、提纯，工作进展得无比迅速。
安雅大概明白这个过程，起初会像千米跑的开头那样既快又稳，到途中就会慢慢变得气喘吁吁，在最后就会全身无力，喉咙和鼻腔刀割般地疼。
就像被榨干了一样。
“夫人，这些是魔能吗？”安雅看着手中装满绿色液体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在夜色中散发着些微光芒，令她想起黑河镇的地下湖泊。
“不是，那些是‘魔汁’。”
约翰逊夫人一直站在一旁，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安雅觉得她根本不是在这里干活而是监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明明就是大忙人，还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有部喜剧叫《仲夏夜之梦》，你看过吧，这就是那里面记载的只要滴在睡眠中人的眼皮上，就能使其爱上自己的魔汁了。”
约翰逊夫人像在讲课那样，耐心地解释道：“颠茄命名的由来是命运三女神之一的阿特洛波斯，也是这位命运女神中长姐的神徽。在大灾变后，颠茄几乎绝种了，只能生长在命运三女神的教堂里……据说紫罗兰修道院曾经是命运三女神的教堂，也是因为如此，这里才有如此多的颠茄吧。”
花园区里有一个专门的颠茄区，里面全部生长着颠茄。在花期到来时，紫色钟型的小花开得到处都是。
“颠茄也是调配媚药时必备的一味药物，这种神秘的功效在别的魔药方子里就变得很鸡肋、很不讨人喜欢。所以如果要用在别处，一定要用有同样效果的魔汁来抵消，以毒攻毒才行。不过这里要提一句，魔汁的实际效果根本不像戏剧里写的那样持久，最多只能坚持一天半天，而且它的功效还会随着使用次数增多而下降。”
“啊，那不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安雅顿时对这瓶绿色液体肃然起敬，生怕不小心沾到了手上。
“不要怕，它基本只对不具备魔力的人起效。你是幻术系，对这种魔药的抵抗力应该很强，被赋予了神眼的牧师也对这些把戏免疫。”
约翰逊夫人看着安雅畏缩的样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