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让青花觉得喜上加喜的事情是，李敏也考上了桐州师专，只不过和自己不在同一个系，青花被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李敏却学了英语。在那个年代，英语远不像现在这样热门，李敏却有这样的远见卓识，把自己的三年大学时光都押在了英语上面，是很有勇气的。当年考上大学的七个女同学当中，只有她俩在桐州师专，另外的女孩们都去了不同的城市。而那个曾让青花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张宏亮同学，据说也考上了大学，在邻近的一座城市，学习财务会计之类的专业。
从来没有向学校请过假的胜利，在青花去桐州师专报到的那一天，请了假，提着青花的大包小包的行李，陪同青花坐上了前往桐州的班车。他的这个假请得理直气壮，甚至是无比骄傲。而校领导也几乎不假思索便满脸笑容地准了假。青花从没想过父亲竟然会为了自己专门请假，陪同自己去报到。十八年来和父亲的交流少之又少，这一次，青花受宠若惊。
这次来桐州和几个月前随集训班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青花站在桐州师专的门口，一下子感慨万千。在集训班里，她只是一个暂时寄居在城市里的乡下孩子，是一个过客，面对未来忐忑不安。现在，她换了一个身份，又一次来到了城市。虽然仍是暂时寄居，却是如此充满希望。
其实桐州师专只是很小的一个师范学校，只是因为这里的毕业生大部分都在桐州及所辖的各个县、镇教书，所以在桐州范围内这个学校还是很受欢迎的。从这里毕业就意味着可以在桐州或者是附近区县的学校里谋一个当老师的差使，这可是铁饭碗，从此可以成为真正的城里人，一辈子不用再回农村受苦了。
胜利陪着女儿找到了宿舍楼，提着行李上楼，找到501宿舍，再找到贴着女儿名字的那张床，把行李放到了床上。青花跟在父亲的身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宿舍里已经有几个女孩在铺床了，突然看见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都吃了一惊，青花赶紧从父亲身后出来，颇带几份自豪地对这些未来的室友们介绍：“大家好，我是王青花，今后请多多关照，这是我爸爸。”这些女孩子也很热情地互相介绍了一番，只是眼睛仍然时不时往胜利那边看，大概是这样一个又年轻又帅气的父亲实在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吧。
青花铺好了床，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棉被，是母亲在前几天特意新缝出来的，雪白的底，浅浅的青色小碎花。室友们一下子被这条漂亮的棉被吸引了，青花便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是打算拿一条旧棉被的，可婆婆和爸妈都不同意，说你这是要去念大学，要跟好多城里人打交道，拿一条缝缝补补了无数次的旧棉被像什么样子？于是胜利特意赶了一次集，去弹了一床棉絮，莲桂打了新的布料，细细地缝了好几天，终于缝成这样一条有脸面的被子。这样的优厚待遇让青花实在不习惯，在村子里一般都是新媳妇出嫁才会缝新被子，没想到自己考上大学竟享受到和新媳妇一样的待遇，一向吃苦吃惯了的青花对生活充满了感激，对婆婆和爸妈给予自己的宠爱更是充满了感激。而这么多年辛苦的读书生涯中所吃的那些苦头，便一下子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潮湿的四川盆地，九月初秋老虎作怪，天气仍然非常炎热。宿舍狭小的空间让人开始不停流汗。胜利和青花同时意识到，这条棉被在这个季节是不合时宜的。然而除了这条棉被，并没有其他了。胜利看到别的女孩们都带着薄薄的毛巾被，于是让青花在宿舍整理行李，自己转身走了，青花准备跟出去，他摆摆手，大步流星很快就下了楼，走远了。
青花把属于自己的那张床拾掇得整整洁洁，跟同宿舍的女孩们也渐渐熟络起来，大家一边忙碌一边起劲地摆龙门阵的时候，胜利提了个塑料袋子迈着有力的步伐回来了。青花迎上去，看见父亲脸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胜利用手抹了一把汗，乐呵呵地拿出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到了青花的床上——一条毛巾被。青花愣了一下，眼泪差一点儿就下来了。父亲和自己一样对周边环境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学校周围繁华的街道上找到卖毛巾被的店的。她更不知道从来不做家务事、从来没主动为家里买过东西的父亲是怎样细心地为自己购买了一条毛巾被的。青花拿起毛巾被，努力控制着情绪，埋怨起父亲来：“这要多少钱啊？好浪费哦！”胜利大声武气地说：“不贵，九块钱！放心，爸爸买得起！就当我送给大学生的入学礼物了！”青花把脸埋在毛巾被里，没忍住，流着泪笑了。
报到的一切手续办妥之后，已是黄昏时分。胜利站在校门口和青花道别，匆匆去赶末班车回村。青花看着父亲昂首阔步的高大背影，觉得多年以来隔在自己和父亲之间的那点小小的隔阂和陌生感，正一点点消失。
他们只是不善亲近彼此，仿佛与生俱来般疏离。心中的爱其实浓烈无比。
青花在大学的课堂上，如鱼得水。那些曾经只能在夜里悄悄用手电筒阅读的书籍，如今成了必修的课程，有老师专门教导着自己应该如何去体会每一个段落每一个篇章的情感，青花一次次地茅塞顿开。从古到今，从诗词到现代小说散文，青花陶醉在每一门课程里，世界在她眼里愈发明亮开阔起来。
讲授古代文学的陈老师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却精神矍铄，讲课时中气十足，令一帮弟子听得如痴如醉。每到他的古代文学课，教室总是爆满，甚至会有很多外系的同学慕名前来听课。青花也不例外，非常崇拜他，有时还拉着李敏去听课，很快李敏便也成了陈老师的忠实拥趸者。陈老师对青花也是赞赏有加，这位个子小小的女同学头脑灵活，对待学术严谨认真，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别的同学都不太一样，总是能提出让自己觉得很有挑战性的问题。青花一直都很庆幸自己在初进大学的时候便能遇上这么一位令人尊敬的好老师，这对于自己的学习生活乃至今后的人生所起的作用都是举足轻重的。
在古代文学史浩如烟海的列位名家中，陈老师最欣赏的便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这个偏好在他的课程中非常明显地表露出来。陈老师用大段大段的课时来讲解这个传奇女性的一生，声情并茂，滔滔不绝。讲到动情处，完全进入忘我的境界。而这也深深地影响了青花，以前高中时期她便对李清照钦佩不已，如今更是认定她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伟大的词人之一。不论是少女时代“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俏皮可爱，还是中年时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切黯然；不论是“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娇弱，还是“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迈，都让青花陶醉无比。这样一个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敢于用笔墨书写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甜蜜和不幸，书写家国兴亡的女子，无疑成为了年轻的青花心目中的偶像和榜样。而李清照历经风雨的几十载生命中，最让青花感叹的莫过于她那堪称完美却又以天人永隔的方式半途痛失的爱情。在与赵明诚结婚后移居青州的十年间，李清照所写出的词作占据了她所有词作的很大一部分，而且大多数传世的名作都是出自于这个时期。在赵明诚英年早逝后，李清照的词作有许多都是在怀念逝去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坎坷爱情，其中也有许多为世人所称道的千古佳句。这使青花在反复学习揣摩李清照的词作之余，模模糊糊意识到爱情的重要。虽然“爱情”对于她来说暂时仍是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名词，偶尔一想到就会立刻把思维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但中文系的青花在大量阅读了中外名著后，尤其是迷恋上李清照的词作之后，从前的一些迂腐传统的观点已经在悄然转变，对美好爱情的好奇与渴望，已经在她的心里，潜滋暗长起来。虽然她自己，浑然不觉。
上大学之后，青花曾经被束缚的个性在一个相对开放的环境中，开始发展起来。她和老师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也难怪，青花成绩优秀，为人善良，乐于助人，而且很有运动天赋，篮球、排球、羽毛球都是她的强项。这当然要归功于她的运动健将父亲，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青花和弟弟妹妹们从小就对这些球类运动几近痴迷，经常会忙里偷闲切磋技艺。父亲在院子里用木板钉了一个简陋的篮球架，那便是孩子们最心爱的乐园。他偶尔也会从学校借排球和羽毛球，在院子里教孩子们练习。青花在这样的条件下练就了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扎实的运动基础，到了大学，运动的条件好得多，除了功课和阅读，青花一有空就往体育场跑，技术当然突飞猛进。系里的男同学都暗自惊叹，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小的女生，竟同时担任了篮球队、排球队和羽毛球队的主力队员，真看不出来她是从偏远的小山村考进来的。
在开学后没多久的一个周末，中文系和数学系女生的一场篮球友谊赛之后，青花的知名度一下子大大提高。
篮球赛的筹办者是中文系和数学系的两个学生会主席，他们彼此很熟悉，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搞这样一场篮球友谊赛，而且是女子篮球赛，因为他们觉得男生在篮球场上打打杀杀的没什么看头，看这些平时娇娇弱弱的女生打球才赏心悦目呢，更重要的是，男女比例都失衡的中文系和数学系这下正好联谊，互相弥补，扯平了。如此一箭几雕的好事，自然一呼百应，球赛马上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
然而不管在女生数量占优势的中文系，还是在女生稀缺的数学系，组织一支篮球队都成了天大的难事。虽然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过了神州大地，但要这些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女孩子们放开手脚像男孩一样在球场上活蹦乱跳，还是没那么容易。开了好几次动员大会，把什么班级荣誉感，历史使命感，甚至把是否有一颗拥护改革开放的红心都扯上关系了，才勉强有几个平时外向一些的女生犹犹豫豫地报了名。
而青花是第一个报名的，于是没有争议地被选为了队长。其实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一听说有篮球赛，立马就报了名，因为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小学时代坐在篮球场边的山坡上看着高大帅气的父亲在球场上所向无敌时自己心中的骄傲，现在自己也有机会正儿八经到篮球场上施展身手了，当然不能错过。
好不容易把两支球队组织起来了，接下来就是一段时期的赛前训练了。两个队的教练分别是各自系里球打得最好的男生，在没课的时候组织训练。青花虽然个子矮小，但身体灵活，反应也快，难得的是她在父亲的教导下，单手上篮姿势非常规范，投篮命中率也很高，自然成了全队的核心人物。另外几个女孩虽然没什么基础，但非常努力地练习，渐渐地，整个队初具规模了，配合、防守、进攻都开始有模有样了。在青花的提议下，这支球队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木兰队。意思显而易见，要如木兰一样，英勇拼搏。
木兰队的教练叫邱子诚，来自桐州市的一个郊县，个子有一米八几，在四川的男孩中算是出类拔萃。写诗作文他是一大才子，到了球场上是一员猛将。起初面对这样一帮女队员，他实在是为难得不行，那个时代的青年们可是严格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要教几个娇弱的女生打篮球，他真没辙。还好青花并不是那种扭捏作态的女孩，虽然她从小接受的也是严格的传统礼教，但她年轻的心里并不完全服从那些条条框框，尤其在考上大学之后，新的环境使她产生了很多新的观念，崇尚个性，崇尚男女平等。刚开始和邱子诚打交道的时候，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但一想到要打篮球赛，她便顾不了许多了，一心把他当成教练，有问题便向他请教，同时她也鼓动队里的其他女生放下思想包袱，全力以赴练习。后来有一次训练的时候青花灵机一动，干脆对邱子诚说：“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叫你邱老师吧，反正你是我们教练，叫你一声老师也是应该的。”几个女孩子一下子全笑了起来，邱子诚反倒闹了个大红脸。气氛马上活跃起来了，大家果然“邱老师”、“邱老师”地叫开了，训练便渐渐轻松起来。
没多久，数学系的女生们给她们的篮球队也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巾帼队。意思也显而易见，巾帼不让须眉，看来这支巾帼队也是来势汹汹，不可小觑。巾帼队的教练陈栋梁是他们系里出名的数学奇才，他给巾帼队的队员们出的口号是“成功的可能趋于无限大”，气势如虹。他带领他的队员们每天在篮球场上训练好几个小时，大有必胜的决心。最厉害的是，巾帼队还有个秘密武器，就是身高一米七几的前锋赵红，此人身材高挑，而且决不是柔弱之辈，据说她在球场上轻松地撞击任何一个其他队员，被撞击者都会应声倒地。而木兰队的队员们平均身高都才一米六几，想必都是经不起赵红一撞的。
邱子诚却并不认为这支来势汹汹的巾帼队给他的木兰队构成了多大的威胁。青花的个人能力很强，其他队员也并不差，关键是每个队员之间的配合都非常默契，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平均身高的确是一个弱势，但打篮球比的不是个子，而是技术。他开始进一步强化对队员们相互配合的训练，并制定了一套完备的作战方案。木兰队的队员们信心十足地期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在两个系全体同学的翘首企盼中，篮球赛拉开了帷幕。两个队的队员们都没有多余的零花钱去订统一的球服，但女孩子们毕竟心灵手巧，只见木兰队的队员身穿相似的白色背心，背心前面绣了一朵白色的兰花，背上绣着红色的号码，看上去英姿飒爽。而这一边，巾帼队的队员身穿红色背心，背上绣着白色的号码，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篮球场被围了个密密麻麻，除了两个系的同学，还有许多外系的同学也慕名前来观看这场声势浩大的球赛。一向人缘很好的李敏更是号召了外语系的全体同学过来为她的好朋友青花呐喊助威。
随着专门从体育系请来的裁判刘老师一声哨响，球赛开始了。
青花在球场上奋力地拼抢和奔跑。球场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加油声冲击着她年轻的思维，她感觉到自己的青春正在酣畅淋漓地释放。运动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此时此刻她不是一个观众，也不是一个练习者，而是运动员，是一个参与者。她断球，运球，传球，投篮……所有的动作都是如此得心应手，她越打越兴奋，状态越来越好。她的状态带动了全队队员的积极性，木兰队有如神助，很快拉大了与巾帼队的比分。李敏带领着观众们齐声喊着青花的名字，这个瘦小的女生，无疑成了全场球赛的焦点。而巾帼队的秘密武器赵红，根本近不了青花的身，因为青花实在太灵活了，还没反应过来，青花已经运着球从她身边一闪而过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两队比分差距已有将近20分。青花虽然从小吃苦耐劳，身体素质很好，可是面对这样高强度的比赛，连续打了半场之后，还是有点儿吃不消。李敏乐呵呵地抱过来一盒早就准备好的葡萄糖，给每个队员发一支。她拍拍青花的肩：“可以嘛，平时小模小样的，没看出来哟！”这时候青花累得直喘气，只顾得上接过葡萄糖就喝，也没有力气跟她抬杠了。看到这情景，邱子诚决定在下半场暂时让青花休息，保存体力，最后关头再上场。
下半场开始，木兰队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势头，但巾帼队在她们的教练陈栋梁的教导下，调整了比赛方案，开始进行快攻战术。她们凭着赵红的身高优势，一次次抢下篮板球，再迅速地组织进攻，往往在木兰队还没来得及进行防守的时候，球已经应声入网。木兰队的姑娘们不由得有些着急，加上核心力量青花下场休息，她们渐渐乱了章法。青花不免也有些着急，不停地向邱子诚申请上场，但邱子诚若有所思地看着比赛的节奏，似乎胸有成竹，并没答应青花的请求。在赵红连续投进两个三分球之后，双方的比分差距已经缩小到4分，这时，对方要求暂停。
邱子诚赶紧把队员们召集起来，订立最后的比赛方案。青花已经恢复了体力，刚才她坐在板凳上真是心急如焚，早就忍不住要上场和姐妹们一起拼抢了。邱子诚给她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她心领神会。再调换了两个体力不支的队员后，邱子诚和他的队员们一一击掌，“木兰必胜”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比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双方都因为体力的原因，放慢了比赛的节奏。巾帼队很明显并没有调整战术，而是继续采用快攻，但比起下半场刚开始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青花在邱子诚的授意下，已经懂得如何搞乱巾帼队的快攻节奏了。往往在巾帼队快速运球准备组织进攻时，她冷不丁地冒出来，身手敏捷地断了球，迅速反击，将球传给篮下队员，轻松得分。这一来二去的，比分差距又扩大到了十几分。陈栋梁坐不住了，请求暂停。
然而距离比赛结束已经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了。陈栋梁调整了战术，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这最后的两分钟，双方拼的都是体力，彼此都已经顾不上战术的问题了。李敏带领的那帮拉拉队员尽职尽责地喊着“木兰必胜”，完全盖过了巾帼队的拉拉队员的声音。
最后几十秒，木兰队再次成功抢断。球传到了青花的手里。赵红防守她，没给她留任何可以传球的空隙。其他队友也在对方队员的严密防守下，没有机会来接应她。眼看比赛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虽然胜利已经算是到手，但就这样结束这场球赛，未免有点不甘心。青花一咬牙，用上了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但从来没有实地操作过的一招——她抱球左右虚晃一枪，然后将球从赵红的侧面运出，同时她迅速闪到赵红的身后，一个转身抱住球，再一个转身，三步上篮！整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随着终场哨响，球进了！青花用一个漂亮绝顶的进球，宣告了木兰队的完胜！她自己也愣住了，不敢相信运气这么好，壮着胆子用的一招竟然成功了！而周围的欢呼声使她一下子清醒了，兴奋的队友们已经冲了过来，互相紧紧拥抱。她大叫一声：“赢了！”便被飞奔过来的李敏抱住了。青花人生中第一场正儿八经的篮球赛，划上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句号。
随后双方队员握手以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邱子诚和陈栋梁也握了手，两个大男生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场比赛圆满结束，他们的教练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