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勇孟良金盔买路宗保桂英结良缘
孟良来到五台山,见五郎道破天门阵一事,乞下山来助。五郎曰:“前者澶州救吾弟后,回到山来一心皈依佛教,扫除尘缘。
哪肯复临阵伍,伤吾之行。汝今又来缠害,何也?”孟良曰:“此非小将己事。上命差遣,不敢不来,望师父念本官勤劳王事情分,勿辞一行。”五郎曰:“萧天右、萧天左乃二逆龙精降生。天右已被我除之,天左尚在此。孽障不比天右,若还我去,必定调我战他。我今思忖:唯木阁寨后有降龙木二根,得左一根与我为斧柄,便能降伏此人。汝若能求得此木,我随即下山,不然去亦无益。”
孟良曰:“师父果若要之,小将敢辞劳苦?只得前去求来。”五郎曰:“汝速去求来,吾亦准备下山。”孟良辞别五郎,径往木阁寨而去。
却说木阁寨主号定天王,名沐羽。膝下有一女,名木金花,又名木桂英,生有勇力,曾遇神女传授神箭飞刀,百发百中。有一日,木桂英与众喽罗打猎,射落一鸟。有诗为证:
结队纷纷出寨东,分围发纵势豪雄。
龙泉光射腰间剑,鹊血新调手内弓。
犬带金铃飞草际,鹘翻锦翅没云中。
平原十里秋风冷,沙草萧萧半染红。
木桂英游猎之间,只见一鸟飞过,遂拽弓射之。那鸟应弦而落,恰落于孟良面前,良拾之而去。行未数步,忽有五六喽罗赶来,叫声:“好好将鸟还我,饶汝一死。”孟良听得这话,停步不行。喽罗近前来捉孟良,被孟良拳打脚踢,打得那些喽罗抱头乱窜,急忙报知桂英。桂英闻报,与众喽罗追赶孟良。孟良听得后面喧嚷,知是贼众赶来,取出利刀,挺立待之。
忽桂英到,大骂曰:“这狂夫敢如此胆大,却来俺这里逞英雄也!”孟良亦不打话,舞刀来战桂英,桂英举剑迎之。连斗数十合,孟良见喽罗拥来,恐被所伤,遂扭身奔走。桂英与战,见其刀法熟娴,疑是诈败,遂不追之,只与众人退守隘口。孟良进退不得,遂谓喽罗曰:“吾将所拾之鸟还汝,汝开路放我过去也罢。”喽罗曰:“适才汝逞英雄,如今缘何就胆小了?汝走错了路,谁不知‘要过木阁营,须留金与银’。倘无钱买路,休道一日,就是一年也过去不得!”孟良闻说,自思道:“我来与他求木,连性命也难保了!”只得取下金盔递与喽罗,以作买路之资。喽罗奉与桂英,桂英既得金盔,令开路放他过去。
孟良急奔回寨,见了六郎,将五郎要降龙木及金盔买路一事尽行诉说。六郎曰:“此等泼妇,甚是可憎!”宗保曰:“儿愿与孟良同去取来。”六郎曰:“汝恐不是其敌。”宗保曰:“儿当随机应变,爹爹不必思虑。”
那日,宗保与孟良引军二千,径到木阁寨外呐喊。木桂英闻知,乃全身披挂,引军鼓噪而出。宗保曰:“闻汝寨后有降龙木二根,乞求一根与我为斧柄,待破阵之后遣礼相谢。”桂英笑曰:
“若胜得我手中宝刀,莫说一根,两根俱奉。”宗保与孟良言曰:
“泼妇出言如此不逊,待我捉之,再去砍伐,何必恳求于彼!”乃挺枪直取桂英。桂英舞刀相迎,交战数十余合,桂英卖个破绽,拍马佯败,走过山坳。宗保乘势追之,桂英抽身转回,拈弓暗放一箭,射中其马。宗保落马,桂英近前活擒而去。孟良随后赶上救应,怎奈寨上矢石密如雨下,不能前进。孟良曰:“我等不可退去,必要寻个计策救出小将军回营!”众军依言,遂驻扎于阁下。
木桂英捉得宗保入帐,令喽罗紧紧绑缚。宗保厉声曰:“要杀便杀,用此苦刑何为!”桂英见其生得眉目清秀,齿白唇红,言词激烈,暗忖道:“若得此子匹配,亦不枉生尘世。”遂密着喽罗将匹配之事道之。喽罗道知宗保,宗保寻思半晌:“我本为求木而来,今不应承,死且难免。莫若允之,以济国家之急。”乃曰:“蒙寨主雅情,愿从其命。”喽罗以“肯就”回报桂英。桂英大喜,亲释其缚,扶起宗保相见,命左右整酒款待宗保,对坐欢饮。
酒至半酣,忽闻寨外喊声大振。人报宋兵攻击甚紧,宗保曰:
“寨主与小生既效鸾凤,事关大体,乞开门说与部下知之,以安其心。”桂英然之,令喽罗开门以此情说知宋兵,放孟良一人入帐来见。
孟良见宗保与桂英对席而饮,曰:“小将军在此无限喜乐,却把我众人胆亦吓破矣!”宗保将成亲之事道知孟良。孟良曰:“军情紧急,待暂辞别,容日后再来成就如何?”宗保哀告桂英,桂英曰:“郎君要去恁紧,明日即当送行,不敢久相淹留。”次日,宗保与桂英求降龙木。桂英曰:“郎君且回,妾随即送来,以作进身之礼。”桂英直送宗保至山下,二人俱有恋恋难舍之意。宗保曰:
“我倘遇难,请救应,幸忽推辞!”桂英领诺而别。有诗为证:
郎才女貌两相宜,洞府摇红烛影辉。
一夕恩情山岳重,临岐不忍遽分离。
宗保引众军回见父亲,言曰:“不肖去木阁寨与桂英交锋,误被暗箭伤马,擒儿而去。复蒙不杀,强逼成亲,儿亦无奈,只得允从,今特来请罪。”六郎曰:“得木来否?”宗保曰:“未有,桂英道她亲自送来。”六郎大怒,曰:“我因王事繁忙,饮寝不安,汝今求木又未得来,乃贪私欲而忘君亲。余何不幸!养出此不肖之子,要他何用!”遂喝令推出斩之。
左右正在绑缚宗保,令婆闻知,急出言曰:“宗保虽犯军令当斩,但眼下破阵正需用人,姑且留以备用也。”六郎曰:“若非婆婆相救,决不饶汝。权且囚禁于军中,待破阵之后,取出问罪。”
孟良跪下告曰:“将军息怒。小将军之事,诚不得己,既被其擒,已为笼中之鸟,又且欲求其木,此时安敢不从?乞赦其囚禁。”六郎竟不允,将宗保囚了。宗保所以被囚,实因六郎恐其贪恋新婚而不用心破阵也。
次日,孟良密入禁中见宗保,言曰:“适见钟道士,言小将军有二十日血光之灾。今在此受禁,亦被说中了,没奈何只得忍耐。”
宗保曰:“父亲冤屈我也。吾之所为,汝尽知之,但我在此想来,桂英武艺高强,得她来相助,大有利益。汝今再往见之,一者求木,二者叫来助吾出阵。”孟良领诺,辞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