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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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朱德尔和两个哥哥的故事(3)

就这样,朱德尔在萨马德家中受到了上宾待遇,每天都是吃吃喝喝,每天都要换一套价值昂贵的衣服,再也不需要起早贪黑地出门去打鱼,再也不要整天为生计而担忧发愁了。这样,一住就是整整二十天。

等到第二十一天,早晨刚起床,萨马德便对朱德尔说:

“朱德尔先生,今天是开启宝藏的日子。我们一起到沙马尔达勒里去吧。”于是,他们带上两个仆人,四人各骑一匹骡子,出了非斯城,向沙马尔达勒里行进。正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流速很快。萨马德吆喝了一声,骡子便停了下来。他率先跳下骡子,朱德尔和两个仆人也跟着跳下来。萨马德一跳下骡子,就叫两个仆人赶快去作准备。

两个仆人听到主人的吩咐,立即牵上骡子,分头去作准备。他们搬来帐篷,支撑起来;然后,又搬来被褥、枕头,在帐篷里铺设好。萨马德邀请朱德尔到帐篷中歇息。接着,仆人又带来那个施了魔法的鞍袋,放在了主人的身旁。萨马德让仆人离去,从鞍袋中取出一些食物,同朱德尔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萨马德从鞍袋中取出那两个装着红鱼的盒子,捧在手里,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语。片刻之后,两条红鱼在盒子里蹦跳起来,并发出凄厉的求救声:“世间最伟大的预言家呀,请你饶恕我们吧,我们随时都愿意听从你的吩咐,为你效劳。”萨马德好像没有听见红鱼的话似地,反而越念越有劲儿,直到那两个盒子突然爆炸,变成碎片,四处飞散。这时,空中出现了两个被紧绑着的妖魔,他们大声喊道:“世间的预言家呀,你想干什么呢?”

“可恶的妖魔!你们听着,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们的面前:一条是跟我们订立协议,帮助我开启沙马尔达勒里的宝藏之门,事成之后,我就放了你们,还你们自由;另一条是跟我作对,其结果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明白,那就是活活地将你们烧死。你们先考虑考虑,然后再作答复。”

“世间的预言家啊!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我们当然愿意同你订立协议,帮你开启沙马尔达勒里的宝物了。不过,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进入宝藏,那就是埃及的打鱼人朱德尔。没有他,我们也无可奈何。”

“你们放心,我已经把朱德尔带来了,此时他就在我的身边,你们只管放心去行动就是了。”说完,萨马德同那个妖魔订立了协议,然后就放了他们,让他们去执行任务。

等那两个妖魔走后,萨马德便从鞍袋中取出了一根竹竿和一块红玻璃片,用丝线将它们连在一起;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香炉,放上几块木炭,用烛火点燃。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他又从鞍袋中拿出一把乳香,然后对朱德尔说:

“朱德尔先生,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刻,我告诉你该如何进入宝藏,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在进入宝藏前,我会撒乳香,念咒语。这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声,否则,咒语就不起作用了。我一念咒语,河水就会慢慢地变干,河底就会露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门,这就是进入宝藏的第一道大门。你走上前去,拉着门上的两个金属门环,轻轻敲一下;稍等片刻,又同样敲一次,只是要比第一次稍微重一点儿;再等片刻,再敲第三次,此时,门里会有人问是谁在敲门呀?你就对他说:是打鱼人朱德尔。里面的人一听,是打鱼的人朱德尔,就会立即将门打开,走出来迎接你。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宝剑,一出来就会用宝剑砍你的脖子,以证明你是不是朱德尔。你不必害怕,也不要违抗他,尽管伸长了脖子,让他去砍。这样,当他举剑准备砍的时候,他自己就会突然倒地而死,而你则会安然无恙,连一根汗毛都不会伤着。记住你千万不要跟他作对,否则,他会一剑砍掉你的脑袋。

这样你就可以顺利地通过第一道门,之后,你继续向前走,来到第二道门前。你同样在门上敲一下,出来开门的是一个骑士,他一会举着长矛向你刺来。

你不要躲避,迎着矛尖走过去。

在你快要接触到矛尖时,那个骑士就会自然倒地而死,这样你就又可以顺利地通过第二道门。你继续向前走,马上就是第三道门了,守卫这道门的是一名弓箭手,他听到敲门会声弯弓搭箭走出来,准备射你。你千万不要反抗,尽管迎上去,他不但射不死你,自己反而会死去。守卫第四道门的是一只身躯庞大、张牙舞爪、十分凶猛的野兽。它会冲出门来,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你吃掉。你仍然不要和它作对,只管把手伸过去让它吃,它一接触到你的手,就会立即死去,变成一具僵尸。

在第五道门口,你不会受到任何阻挠,那里守门的是一个黑奴,当他问你是谁时,你就对他说,你是朱德尔。

之后,他会让你去开第六道门。这道门最危险,守门的是两条大蟒。你在门前念一句咒语:主啊,请告诉摩西快来开门吧!门马上就会被打开。当你跨进门时,两条大蟒会一左一右地袭击你。这时候,你只要伸出两只手,让它们去咬,它们就会立即死去。

前六道门都比较容易通过,你只要不违抗他们,他们就会自然死去。惟独第七道门难以通过。因为,守门的是你的母亲。但她并不是你真正的母亲,只是这个宝藏的守卫者为了阻挠你,派人装扮成你母亲的样子。他们料想你看到自己的母亲之后,肯定会退缩。如果你真的退缩不前,就会遭到灾难,马上死去从而前功尽弃。因此,你在进这道门时,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为任何事情所打动。这样,才能安全到达宝藏里。是这样,第七道门一开,你的母亲就会出来,张开双臂,要你到她的身边去。你千万不理她,走过去恶狠狠地要她将身上的衣服脱去。她会以各种理由阻止你这么做,但你不能听她的,只管取下右面墙上挂着的宝剑,逼迫她脱,并且每脱一件,就催促她继续脱下一件,直到她倒地死去,变成了一具僵尸,你才可停止。

破了这第七道门,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了。那里面金银珠宝玉石应有尽有,数量极大,你不要去动这些东西,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要取那四件宝物。在宝库的正上方,有一间密室,门上遮着帷幕。你走过去,将帷幕揭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室内有一张金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像活人睡着了似的,其实,他已经死去好多年了。这就是预言家沙马尔达勒里,那四件宝物就在他的身上:

观象仪戴在他的头上,呈圆形,发着光;宝剑佩在他的身上;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眼药盒系在他膝上的一个项圈上。你走近他,将这四件宝物全部取出来,然后,循着来路回到地面。这样,一切就顺利地完成了。”

萨马德详详细细地向朱德尔讲述了进入宝藏的过程。他怕朱德尔记不住,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好几遍。朱德尔仔细听着,心里觉得非常害怕。朱德尔虽然已经把萨马德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了,但要自己亲自去面对那些妖魔,到时,说不定还会害怕呢。而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逼迫自己的亲生母亲脱掉衣服,纵使她是假扮的,但她的确像自己的生身母亲呀。

萨马德见朱德尔低着头不作声,知道他的心里斗争很激烈,所以,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安慰他,叫他不必害怕,告诉他那些人、兽都是一些没有灵魂的幽灵。朱德尔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想要退缩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于是,他横下一条心,决心冒险去闯一闯。只要能顺利地闯过那些关口,进入宝藏,将那四件宝物拿出来,萨马德肯定就会如约赏给自己很多东西。那么,自己以后就不用再早出晚归地去打鱼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对萨马德说:“萨马德先生,就让我去试试吧。”

萨马德又叮嘱了一遍,这才撒下乳香,念起了咒语,河水果真慢慢地退去,霎时,就露出了河底。朱德尔正在惊异之际,只见一道金色的大门出现在河的底部。萨马德提醒了一声:“朱德尔先生,你该去了。”朱德尔如梦方醒,来到河底部那道金门前,照着萨马德的嘱咐,连敲了三下门,里面随即传来询问声:“谁在敲门呀?”朱德尔应声答道:“是埃及打鱼人朱德尔!”门应声而开,从里面冲出一个手持宝剑满脸凶相的人来,他举起剑对准朱德尔的脖颈就往下砍。朱德尔心头一震,正准备躲开,突然想起萨马德的话。于是,他马上将脖子一伸,迎剑而上。当剑就要落在他脖子上的一刹那间,对方果然持剑倒下,变成了一具僵尸。朱德尔望着那具僵尸,不由得害怕起来,心里想:要是刚才他果真砍下来,我不是就没有命了吗?这样做太危险了。但萨马德反复叮嘱过,不能躲避他,也不能反抗他。看来,他说的也是对的。哎,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退回去是不可能了,还是冒险继续向前闯吧。就这样,朱德尔顺利地闯过了第一道门。于是,他照着萨马德的吩咐,又去敲第二道门,第三道门,第四道门,第五道门,第六道门。每到一道门口,就有一个守门的出来,要致他于死地。他既不躲避,也不反抗,结果,那些守门的果然一个个地自然死了,变成了僵尸。朱德尔虽然胆颤心惊,但见自己的确安然无恙,胆子也就大了许多。

他开始过第七道门了,开门的果然是他的母亲。朱德尔一下子愣住了,差一点就喊出声来。但想起萨马德的嘱咐,他强忍心头起伏的情感,拿着剑逼她脱衣服。对方一个劲儿地用话去磨他,但朱德尔仍然丝毫不动心。对方没有办法,只好一件一件地往下脱。当她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时,便露出一副十分凄楚可怜的样子,对朱德尔说:“我将你养大成人,你却忍心看着我冻死吗?”朱德尔心头一软,随口说了一句:

“这一件衣服你就不要脱了吧!”朱德尔话音刚落,不幸的遭遇也就落在他的头上。只见他的母亲大喊一声:“他错了,你们快来打他吧。”话音刚落,屋里就涌出来好多人,围住朱德尔,就是一阵痛打。然后将他扔到了门外,关上大门,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朱德尔因为在进第七道门口时,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脱衣服,说错了一句话,而被宝库中的人猛揍了一顿,然后被扔出了门外,致使前功尽弃。

萨马德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猛然见朱德尔被扔出门外,金门随即关上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下到河底部,抱起朱德尔,就往岸上跑。幸亏他跑得快,否则,就被突然泛滥起来的河水淹死。此时,朱德尔被一打一扔,早已昏迷不醒了。萨马德把他放在岸上,对着他念起了咒语,朱德尔慢慢地苏醒过来后,萨马德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德尔便将自己如何通过前六道门,到第七道门时,碰到自己的母亲,逼她脱得只剩一件内衣时,再也忍不住了,就叫她不要脱了。谁知此语一出,她竟招来很多人,围着自己一顿痛打,然后将他扔出了门外等情况,一一讲给萨马德听。萨马德听罢,又气又急,一个劲儿地直跺脚。他不断地埋怨朱德尔,说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你看,马上就遭到报应了吧。这一下,你是害己又害人呀”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却让你给破坏了。看来,只能等来年的这一天了。”说完,他有气无力地招来那两个仆人,将一切收拾妥当,然后,与朱德尔各骑一匹骡子,返回了非斯城。

回到非斯城萨马德的家里,朱德尔又过起了富裕的生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高楼大厦,生活得逍遥自在。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又到了开启宝藏的日子。萨马德又跟去年一样,带着朱德尔和两个仆人,骑着骡子出了非斯城,来到了沙马尔达勒里宝藏。等仆人将帐篷张好之后,萨马德又从鞍袋中取出了许多丰盛的食物,吃喝起来。饱餐之后,萨马德又取出了一根竹竿和一块红色的玻璃片,将它们用丝线系在了一起。然后,他抓起一把乳香,对着朱德尔说道:

“朱德尔先生,你还记得去年我告诉你的进入宝藏的办法吗?”

“萨马德先生,我对去年的过错仍然记忆犹新。

请您放心吧””

“前六道门我都不用担心,最担心的就是第七道门。当然,按平常道理而论,要自己的生身母亲脱衣服,那是大逆不道的,也是无法忍耐的。但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母亲,她只是打扮成你母亲的模样,来欺骗你,赢得你的同情心的妖魔。等你心一软,说错话之后,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惩罚你。第一次是揍你,第二次就该杀你了。因此,你一定要克服一种胆怯、怜悯的心理,逼着她脱衣服。这样,你才能进入宝藏,达到目的。”

朱德尔听罢,信誓旦旦地许诺,这次一定会达到目的的,否则,宁可被他们杀死。

萨马德不厌其烦地叮嘱朱德尔,看他的确已将一切都牢记在心之后,才撒下乳香,念起了咒语。湍急的河水在咒语声中,慢慢地消失了。河的底部露了出来,那道金门也出现了,这就是进入宝藏的第一道大门。萨马德催促朱德尔道:“你快去吧。”朱德尔答应了一声,快步下到了河底部,来到了金门前,像上次一样,敲开门,战胜了守卫;然后又继续向第二道门进发。他如法炮制,一连顺利地通过了六道门,最后来到上次失败的第七道门前,那个假扮成自己母亲的女人又出来了。这一回,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朱德尔知道她是假扮的,因此,变得十分强横。不管她如何花言巧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哄骗他,他硬是握着宝剑,逼着她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站在了那里。就在此时,她果然一声不响就倒地死去了,变成了一具僵尸。朱德尔听从萨马德的吩咐,不去理会宝库中成堆的金银珠宝,而是直奔那间挂有帷幕的密室,从已死去多年的预言家沙马尔达勒里的身上取下了那四件宝物:宝剑、观象仪、戒指和眼药盒。然后,立即退出了密室,循原路走出宝库,回到了河的底部。

萨马德见朱德尔安全返回,满载而归,欣喜若狂,连忙跑到河底,与朱德尔拥抱庆祝。然后,两人上了岸,萨马德弄熄乳香,河水马上又泛滥起来,淹没了金门,水流湍急。朱德尔将那四件宝物交给了萨马德。萨马德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鞍袋,然后,招呼仆人,收拾东西,与朱德尔一起骑着骡子回城去了。

朱德尔返回埃及

朱德尔第二次进入宝藏,终于战胜了所有的守卫,从预言家沙马尔达勒里的身上取下那四件宝物,然后安全回到了岸上。萨马德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些日思夜想、追求良久的宝物,禁不住流下了喜悦的泪水,久久不能平静。后来,他们又回到非斯城萨马德的家中。萨马德为了感谢朱德尔的帮助,对他说:

“朱德尔先生,你不辞辛劳,冒着巨大的风险,替我取出了四件宝物,使我感激不尽。我一定要重重地报答你,满足你的所有需求。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会尽力而为的。”

朱德尔这些天吃尽了山珍海味,这一切都是从那个施了魔法的鞍袋中取出来的。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想拥有那个鞍袋。心想:要是自己也有一个那样的鞍袋那该有多好啊。他自己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去打鱼换面包吃了,想吃什么就从里面取。此时,他见萨马德要自己选择,就不加思索地对他说:“萨马德先生,我只想要您的那个鞍袋,其余的我也不敢再奢望什么了。”说完,他两眼直盯着萨马德,生怕自己的要求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