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0章 因何赌气

黑色的雕花窗扇大开,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沉敛气质对比分明。他头顶的发髻用一根白玉簪随意绾起,手中的白瓷杯举在半空,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碧波阁的老板娘甚少被如此忽视,面子顿时有些下不来,赌气似的挥了挥手中的刺绣帕子,一跺脚,嗔怪道:“这位爷真是不解风情!奴家好生受伤……”

马车绕远路回到相府,百里婧走下马车,恰好看到墨誉穿着状元朝服,头戴簪花状元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大门来,果然不出所料,新科状元郎正是墨四公子。

左相墨嵩走在墨誉身侧,满脸堆笑地同身边的那些人寒暄,时而摆手,时而摸须,时而大笑,墨誉的神色也很踌躇满志,很符合状元及第时的兴奋。周围同行的人中有宫里的太监,应该是来宣旨的,看样子,是父皇召墨状元入宫觐见。

连轿子都省了,墨誉跨上为他准备好的高头大马,马脖子上系了一朵大红花,而状元的朝服也是大红色的,红衣配红花,穿在墨誉身上很有新郎官迎亲的样子。百里婧轻轻一笑,没再继续看下去,而是从偏门进去了。

后院里喂马的小厮碰着她,下完跪请过安,笑呵呵道:“婧公主,四公子中状元了,相爷说相府每一个家丁丫头们都可以去领银子喜钱,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百里婧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确实是好事。”

那小厮没眼力,见百里婧抬脚往前走,他却还追了上来,挠挠头皮尴尬地问道:“小的刚才听人说,陛下的圣旨上封四少爷做官了,还做了什么太子……太子侍读,那是什么官啊婧公主?小的又不懂……呵呵……”

百里婧起初脚步未停,听到“太子侍读”四个字却猛地站住脚,眉头一蹙:“你刚才说太子侍读?”

“是啊是啊,小的不知道那是做啥的。”那小厮还是乐呵呵的。

百里婧却双眸一缩,尚且没有太子,哪里来的太子侍读?难道父皇真的要立七弟为太子?若真是如此,那么,前一阵子礼部尚书崔明哲和百里落一同来相府为墨誉贺喜,意图便不言自明。

然而,这些与母后的猜测基本一致,黎家不过是想趁机拉拢左相府,明目张胆地当着司徒家的面抢夺朝中的势力。而她百里婧,身为左相的长媳,即便是大兴国尊贵荣宠的嫡公主,可因为夫君孱弱无力,根本帮不了司徒家的忙,且对黎家的野心构不成任何威胁。

嫁,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百里婧如今才开始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是皇嫡女,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她不能因为失败的爱情就投河自尽一死了之。倘若不能如愿嫁给自己挚爱的那个人,她至少也应该为了司徒家选择一个更可靠更有力量的人。

爱情早就死了,自我折磨早该停止,她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才弄明白当初有多任性。

喂马的小厮退回马棚去了,百里婧独自一人穿过海棠苑中的假山高坡,不经意地一瞥间,发现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湖心亭中。

飞虹桥架在碧湖中央,连接左相府的东西两院,桥上风景独好,中央建有湖心亭,左相府的少奶奶们很喜欢去亭中赏景。

然而,自那日百里婧毁了桥畔凉亭的木栏杆后,墨家老二老三的媳妇儿很是疑神疑鬼,便不大敢去亭子里久坐,湖心亭倒因此寂寥了许多。

海棠苑尽头的假山高坡地势较高,视线开阔,百里婧能清楚地望见那道藏青色的身影扶着亭中的红旗柱子,微微弓着腰,似乎在干呕。她蹙眉四下望了望,竟找不到远山的影子,当下脚步转了方向,朝湖心亭走去。

越走近,墨问沙哑的呕声越是清晰,他背对着她,长发未梳,散乱地披在肩头,随着湖面上刮过来的清风飘扬,身影显得异常单薄。百里婧十分确定墨问是在干呕,呕了几声便开始咳嗽,越咳越激烈,她一急,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墨问的背陡然一僵,仓惶地回头,往日沉静淡然的眼神闪过慌乱,见是她,他急急后退了几步,一脚踩在亭脚的边缘,身子一歪,向湖中直直倒去。

“小心啊!”百里婧手快,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大力带了回来,墨问顿时压向她怀里,总算稳住身形没掉下湖去。

然而,刚站住脚,墨问便按住了百里婧搂在他腰上的一只手,百里婧以为他要写字,墨问却将她的手摘了下来,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推开,接着是她的另一只手,同样被他拿开,他的人随即又往后退了两步,和百里婧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百里婧莫名,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墨问虽然身子单薄,个子却高出百里婧一头,这会儿站着,完全俯视着她,然而,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敛下眸子,湖心亭中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湖面的微弱声音,时有时无,渐渐地,墨问的唇边渗出点点血丝……

“你流血了?让我看看!”百里婧一惊,朝他伸出手去,急道。

墨问几乎是立刻又后退一步,双脚已经跨出了湖心亭的荫蔽,此刻,东边已经升起的太阳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身上,在亭中投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墨问薄唇紧抿,别开脸,伸手将唇边的血丝抹去。

可是,越抹越多,他擦尽了,血又很快渗出来。

与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交流很费事,假如他还不肯合作不肯给你任何提示,那么,你们之间永远别想相互了解,你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百里婧总算明白,墨问在生气,所以,他拒绝她的靠近,拒绝她的关心,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百里婧站在原地注视着墨问的侧脸,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然而,多么可惜,她早已经不是鹿台山上的婧小白,倘若这争执和赌气发生在两个月前,她决计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无言以对,她错了也好,韩晔错了也好,她都会厚着脸皮先道歉,她会耍尽了花样软磨硬泡,直到韩晔肯理她为止。

现在,她早没了这个自信。不再自信她的花言巧语和无赖行径能再得到一个人的谅解,不再相信假如她放下自尊没有骨气地求他,他就会回报以千倍百倍的宠溺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