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辈子有你活在我心上(1)
有些人适合陪伴在身边,一起厮守年华;有些人适合活在心里,时刻回想,都能温暖时光、惊艳回忆。
再理智,决定权都不在我们手里。
你留给别人什么样的伤,总有人会以别的方式,把它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这也许是能量守恒的另一种体现,是宇宙定律,谁都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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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不好的男人要是想泡妞就必须有钱,长得暴帅的男人即便身无分文也是有机会把女孩带回家的;如果以上两点都不具备,那你就必须非常会讲话,不是像机关枪扫射永不停息的那种说话,而是每抛出一个话题都能把女孩逗笑,每一个对答,都能把话说到女孩子的心里去。以上三点能同时具备两点,就足以称之为泡妞达人,而这三个特征,却同时呈现在了茶米身上。
茶米30岁,是我认识的长得最帅的男人之一,不是李准基那种妩媚,不像阿汤哥那种俊朗,更不是德普叔那种充满了个性的复古朋克,而是真正符合传统审美标准的帅哥:一米八五的身高,四肢修长结实,五官端正立体,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配上满脸络腮胡楂,给人一种中东王子的感觉。只要和他一起,无论走到哪里,服务员和经理都会用英文接待我们。
他非常自恋。常年不变的圆寸头,总给人一种他是个不关心自己外表的错觉,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是自恋爆棚,认为自己已经帅到不需要用发型来修饰的地步。
在外人看来,茶米开房去的是准六星级的酒店,出门穿着永远是一身名牌,开着一台年份极为讲究的老款捷豹,一切排场都甚是体面,但由于我跟茶米的关系,我知道茶米并不是非常有钱,只是他非常能显摆,显摆得恰到好处,极有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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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读过几年洋书的他,回来后,凭借帅气的外表和一口唬人的英语,混进了外滩的六星级酒店里,没两年就混成了小经理,年薪也就二十来万。
由于本身就在酒店工作的关系,他订房能拿到内部员工价,再加上和大经理的关系比较融洽,2000多元一晚的房间,不是节假日的话七八百元就能让他住一晚,于是他每次带了妹子要开房,就都把人带到他工作的准六星级酒店,直接刷房卡上电梯,场面很是唬人。
茶米和其他的伦敦海归一样,对着装非常讲究,对全世界各个时装品牌的动态了如指掌。牛仔类的美式现代时尚从来不入法眼,无论春夏秋冬,只要能看见茶米,永远是笔挺的各式正装,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出自名见经传的名牌时装。他私底下告诉我,这些全部是世界各地过季的打折库存,其中有一小部分是超级高仿。
2012年中,他买了一台别人开了22万公里的二手老款捷豹,车主因为是朋友,长年不在国内,车子也闲置,才开价十来万就把车子转让给他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这台车子的时候,我非常疑惑地看着茶米:“你……你确定你买的是这台车?”
茶米看着我满脸嫌弃的神情连忙解释:“欸!再怎么样也是捷豹耶!”
我:“捷豹是拽,可是旧成这样,内室都发霉了,这么破?”
茶米得意扬扬地说:“这就是你不懂了。我认识一哥们在杭州开修车厂,那些牌子不响的小破车都能改得老洋气了。我过两天把车开过去,花点钱维护一下发动机,换掉中控设备,改成香槟色真皮座椅,重新喷漆,喷成棕深红色,外形再做一点儿小改造,开出来你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我:“可是你再怎么改款式不还在那里?而且这车都停产很久了。”
茶米:“欸!重点来了,这台车这个样子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将来要是有人问你,你千万记得跟大家说,茶米这个人对时尚非常执着,痴心沉醉于欧式复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大陆范围内找到这一年产的、这个款式的捷豹。这车精致的格调,完全是茶米先生对人生态度的一种完美呈现。”
我:“哦!”
茶米:“哦个屁啊!来,跟我复述一遍。”
我:“欧式,精致,呈、呈现……”
我实在没忍住笑场。
茶米:“赶紧的,跟我说一遍,来!茶米先生对时尚非常执着,痴心沉醉于欧式复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大陆范围内找到这一年产的、这个款式的捷豹。这车精致的格调,完全是茶米先生对人生态度的一种完美呈现。”
我:“我能保持沉默吗?”
茶米叹息:“那好吧。”
一个月后,那辆破车确实被茶米弄得很帅,也有点像他编好的台词里所说的那么一回事。从那以后,茶米泡妞的成功率直线飙升,几乎每次见到他,无论是喝下午茶、打篮球、吃晚饭、喝酒,他的身边仿佛永远都会有一个女生,而且每次不同,大多姿色过人。
按照他的话说,我只是这个空旷的都市里一具寂寞的肉体,如果你也寂寞,那我们各取所需,如果要谈感情,那就生人勿近。
没有纠葛,没有拖磨,有些女孩事后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干净利落。
当然他也有失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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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叫艾米,26岁,少年时做过模特,走过几场海外的时装周,后来模特这个行业玩腻了,便回了上海,在某知名品牌担任高管,无论样貌、收入、家庭条件都属于相亲桌上的不二人选。
她刚认识茶米的时候,只是理性地抱着排解寂寞的心态,和茶米一夜迷醉,之后聊得投缘,便上哪儿都约上茶米,有那么几天这两人是腻在一起夜夜笙歌。
后来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茶米依旧每天换着不同的女人,风光无限,而艾米纠结了几天,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智,决定遵从内心的感觉,把茶米据为己有。
一开始艾米只是约茶米烛光晚餐,看夜景,女孩还煞有介事地准备了几场表白,茶米一再拒绝之后,见局势失控,便逐渐消失。谁知艾米不离不弃,穷追猛打,到后来发展到又是下跪,又是自杀,又是恐吓,其轰轰烈烈的程度,比起《还珠格格》毫不逊色。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多前的冬天,茶米在黄浦江边等人,不幸偶遇了他躲避已久的艾米。艾米缠上茶米,茶米一番苦劝,艾米仍旧不依不饶,茶米要走,艾米愣是不让,两人在外滩江边几番拉扯,茶米终于没了耐性,不耐烦地对艾米说:“我们只做朋友不好吗?”
艾米:“我不要和你只是朋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还记得那天我们……”
茶米:“艾米!你不要这样!我们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好聚好散吧……谢谢你给过我的回忆。”
说完话,茶米扭头拔腿就跑,只听见苍凉的呐喊声在茶米的背后响起。
“我会一直等你!用一生来等你!”
狂奔中的茶米一阵心酸,不是因为爱,只是希望女孩尽快走出回忆,不要再作践自己。
之后的两年里,我们都没有主动联络过艾米,也没有再偶遇,终于摆脱了纠缠的茶米,重新过回了原来的生活,每天开着捷豹,穿着西装,换着不同的妹子,无限潇洒。
也不知是真爱还是不甘,这个优秀的女孩接近两年没有走出那段回忆,偶尔刷新微博,能看见艾米的文字,每一条博文,都在暗示着对茶米的情感和无奈,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悲伤的情绪。
人总有被感情占据的时候,可当年,游戏规则确确实实摆在那里,玩不起又选择加入,最后满满的伤痕,留给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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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秋,某天深夜,茶米给我来了个电话,说车子已经开到我家楼下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裹着睡袍无奈下楼。
茶米招呼我上车,给我点了根烟,满是兴奋地告诉我:“兄弟,我这回泡了个无敌极品!”
说到极品,我也有点来劲:“是不是啊!有多极品?”
茶米:“那女的叫紫烟,法籍华人,祖籍好像也是福建的,三十六七岁,早些年嫁去的法国,有个女儿16岁,和老公离婚15年。”
当时我就惊呆了:“你现在口味那么重了。”
茶米一脸回味地描述:“重点是她皮肤超好,长得暴正,她不说年纪的话,看起来也就像二十八九岁,主要是那韵味,啧啧啧……而且对生活的品位完全无话可说,对欧洲又熟,聊起天来完全没有障碍,简直无可挑剔……”
我:“你大半夜开车来我家就跟我说这个?”
茶米:“我明天去三亚。”
我无奈地敷衍:“几岁了还学人家说走就走?”
茶米:“所以你要帮我喂猫!”
我:“喂猫?你这是要去很久的节奏?”
茶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昨天我和那姐们儿聊嗨了,说到了热带海滩快艇冲浪什么的。谁知道她转头就订好了机票和酒店,问我敢不敢说走就走。我去,太他妈疯狂了!我有什么不敢?我已经跟经理调了5天年假,说走就走?走咯!”
茶米越说越兴奋:“这姐们儿太嗨了,长得又是我的菜,年纪在那里,成熟,有韵味,又懂男人心,对生活又讲究,现在又来一出说走就走,就是这个节奏!太他妈浪漫了,我这种心情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我:“可以啊兄弟,现在玩得很大嘛。”
茶米:“那是!所以这几天我家Lucky你就帮忙照看一下咯。”
我:“行吧,你放心把钥匙给我,好好享受你的说走就走吧!”
茶米临走前还不忘丢一句:“改天我想办法把她女儿介绍给你!欸!不对,那我就变成你继父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用白眼目送着二手捷豹扬长而去。事实证明过度兴奋果然会引起脑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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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四五天里,茶米的朋友圈、微博、脸书,完全不见动态更新,想来是过于珍惜当下,珍惜得抽不出时间来经营那些虚拟的东西。
茶米回来的那天,刚下飞机便打电话找我吃火锅。我来到餐馆,只见餐桌上的茶米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全身晒得黝黑,鼻梁通红起皮,墨镜处留下一圈白皙的皮肤甚是可笑。我不禁调侃:“点两盘牛鞭补补呗?”
茶米:“我已经点了5盘了。”
我一听:“看来此行是很到位。”
茶米:“是非常到位!”
我:“到位就说明关系到头了呗?”
茶米有点支支吾吾:“差……差不多。”
我见此神态:“哎哟,米少也有犹豫的时候,别跟我说你也会舍不得?”
茶米也不掩饰:“嗯,有一点儿。”
我:“看你那样儿,何止是有一点儿。”
茶米:“我得回去想想。”
我:“见好就收吧,不是什么人你都驾驭得住的。”
茶米:“这还用你说!别拿你微博里那些话来糊弄我,我回去衡量衡量,再见机行事。”
之后的那一周时间,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茶米魂不守舍,说起话来心不在焉,神色萎靡,参加晚宴也不和女孩子聊天,只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摆着深沉,硬是把自己定位成了悲情男主角,神色甚是忧郁。
没过几天,茶米又神经兮兮地焕发活力,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决定和紫烟继续玩这个游戏,只是跟着感觉,认真地表达情绪,不要交往,不求结果,不问过去,不想将来,只图个心里不憋屈。
出于朋友的立场,我提出了很多质疑,他都用自己的道理一一反驳,我知道茶米已经迷失在“庐山”里。这种时候,已经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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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米下定决心后,拉着我走了好多商场,最后在恒隆逛了半天,挑了一条几千元的领巾,说很适合紫烟,之后又去朋友那儿拿了一瓶带年份的巴黎之花(香槟),说这款酒最适合点缀紫烟的气质。
欣喜之情不言而喻,这是我和他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正正经经地想要哄一个女人开心。
那个周末,茶米试探着和紫烟聊着微信,聊了几圈之后,得知紫烟当晚没有外出的打算,茶米也不知哪来的那么老套的想法,偷偷地带着礼物,就往紫烟家的方向去,打算给紫烟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天晚上,茶米穿着自认为最有型的西装,戴上克罗心耳钉,喷上了最适合约会的浓情香水,精心策划了最浪漫的剧情,自信满满地去了紫烟家小区。走出电梯,经过消防栓还不忘对着不锈钢镜面理一理领带,确保自己的造型所向披靡。
茶米站在紫烟家门前,忐忑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保持最标准的绅士微笑,敲门……
门的那边毫无反应,茶米再敲门……
仍旧没有反应。
茶米看了看表,想来这个时间紫烟不可能在休息,于是掏出手机就要发送微信,可微信还没发出,寂静中,茶米却听到了门里面传来了男女翻云覆雨的叫唤声。那一刹那,茶米就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一样头皮发麻。
几经恍惚,茶米试着把耳朵贴近紫烟家的门板,随着耳膜越来越靠近门板,屋里的叫唤声在茶米耳里逐渐激烈,愈加清晰。
那一刻茶米的脑子似乎被重重地砸了一锤,顿时火冒三丈,他愤怒地要去敲门,可当举起手的时候,却突然陷入无助的深渊,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服自己面对感情,他害怕面对现实。
他不知所措,甚至不敢敲门,慌乱中他犹豫着站在门口,想等屋里的男女完事,再开门一探究竟。可随着叫唤声逐渐平息,茶米的脑子开始飞速幻想着各种对质的场面,越来越惊慌,直到叫唤声彻底平息的时候,茶米彻底地没有了勇气,他转头就跑,急急忙忙地按电梯,出小区,上车,快速踩下油门疾驰而去。但当车子刚开到转角,不甘的情绪,又让他掉头回了紫烟家小区楼下,那一刻他只想在车上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破碎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茶米又开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六眼相对的尴尬,开始坐立不安,懦弱无限蔓延,最后他启动车子,把车子停在拐角。他徒步回到了正对着紫烟小区楼道的地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藏了起来,独自躲在角落里等待宣判的到来。
几个钟头,茶米失落、不甘、愤怒,百感交集,从全身发热到四肢冰凉,最后瑟瑟颤抖,可他始终躲在那片不起眼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