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戏做全套(2)
她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我心里明白,是希望我好好跟他过日子。可是她自然不会知道,陆彦回是怎样对我的。
所以我只是附和地应了几句,这时里头也散了。也许是高兴,陆彦回显然喝高了,我扶着他跟大家告别。他醉成这样,自然是我开车。一路上他也不老实,把音响声音调大,一直跟着唱歌,挥胳膊总是打到我的脸。我被他闹得烦了就骂道:“再不老实,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放在寻常,他肯定又要生气了,这回竟然没有动气,反而笑了起来:“女人果然不能惯着。这才对你好多久,你就敢踹我下去了?日子长了,那还得了?”
我冷笑:“真心求你别恶心我了,戏演得过了就成笑话了,况且现在可不是在你老师面前,不用演戏给谁看,我还没有自作多情地以为你会对我好。”
他忽然不说话了,伸手摸了一根烟出来,一边把车窗按下去一边点上。我嫌弃这味道:“能不能不要在车里抽烟?难闻死了。”
“我的车,你管得着吗?”
他不再看我,把烟头扔了出去,窗户也关上了。车里恢复了一种诡异的静谧,只让人觉得这段路十分漫长,恨不得立即就能回去。
终于到家了,陆彦回一下车连站都站不稳。我起先没管他,反正有用人扶着他,可是手腕却被他拉住,他整个人随即往我身上靠,我只好用力跌跌撞撞地把他给弄到房间里去。
他随即往床上一倒,我怕他就这样睡着了不去洗漱,于是伸手推他:“先去洗澡,一身的酒味儿,弄脏了我的床。”
陆彦回也不动,就这么躺着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耐烦了,又催了他一遍他才动,没一会儿又在浴室里喊:“过来帮我拿毛巾。”
他已经坐在浴缸里。我把毛巾递给他刚准备走,他忽然从水里站了起来,把我拦腰抱住。我吓了一跳,鞋子都掉了,身上还穿着衣服就被他一下子抱到了水里,身上的裙子瞬间湿透。
可是他哪里肯放过我。浴室里水雾弥漫,我们都泡在水里,明明是热的,却让人无端地觉得冷。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假象和不真实感,可是背后却是心酸和不甘。
最后我是被他抱出去的。我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场景荒谬难堪,让人悲伤却身不由己。
多么可笑,他不爱我,却不放过我的身体。这一场有性无爱的婚姻,更像是两个没有意识的躯壳搭伙过日子。
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应该是沾了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换了衣服,临下楼之前又折回去翻出我包里暗层中的一盒避孕药,掰了两粒咽了下去。
正巧手机响了,我就折到床头柜那儿接电话,原来是音乐学校的老师,看我这个点儿了还没到,怕我遇到什么麻烦。
因为是自己睡过头了,所以不好意思地跟她解释了几句。已经是饭点,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我问:“怎么做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而且我最近也没什么胃口。”
阿姨把碗筷摆好:“先生今天也在家呢。”
果然门口有人进来,可不就是陆彦回?他去院子里修剪花草了,看来是突然有的雅兴。
大概是天太热,屋子里开着冷气,也不怎么通风,让人觉得闷闷的。我胃口也不好,吃了小半碗饭又简单地喝了两口汤,就准备收拾下出门。
陆彦回却不让我走:“你是属麻雀的吗?吃得这么少。把碗里的饭吃完。”
“吃得少也碍着你了?管得还真宽。”
“还真就碍着我了。你太瘦了,骨头都硌人,我摸着没有手感。”
阿姨还在边上呢,我心里有气,伸手把几个荤菜往他面前一推:“要吃你自己吃,胖死你算了。”
我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他哈哈大笑,还对着边上的阿姨说:“看看她这张嘴,什么时候饶过人?”
他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化妆,收拾完,看时间不早了就要出门,结果拿包的时候之前忘记放回去的避孕药就掉到了地上。我心里一慌,想赶紧去拾起来。陆彦回是最讨厌我吃药的。曾经有一次我当着他的面吃了,他让我吐出来,差点没把我给掐死。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药跟我闹了一场,好不容易他这两天心情好点儿了,我可不想再触霉头。
可是来不及了,他早我一步走过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装作不在意,就想赶紧离开,他却把我的手腕扣住,声音都是冷的:“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让你得意忘形了?我反复说过的话你也不当一回事了?”
“我不想要孩子。生出来做什么,看我们吵架?看你怎么变着法子折磨我?真是笑话。”
“我娶你回来,也不是想做亏本生意的。如果只是找个暖床的,哪里会这么贵?既然嫁给了我,我想要孩子,你就得给我生出来。如果你再敢做手脚……”
“我也是为你好。”我冷笑道,“反正我早晚要死在你手里,与其留下一个孩子成为你的拖累,倒不如成全你过得更潇洒。”
他却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说:“是成全我还是成全你自己?我知道何桑,你巴不得我有一天突然烦了你,跟你离婚,让你跟那个姓许的旧情复燃,所以才死活不肯让孩子绊住你的手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跟别人!”
我甩开他的手冲了出去,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只是没有想到,我这一次真的让他翻脸了。
临下班的时候,我接到疗养院的电话,那边看护的声音显然很为难:“陆太太,您好。”
我吓了一跳,以为我哥出事了,谁知道她说:“刚才陆先生让人来电话了,说是以后何先生的疗养费他不管了,您看怎么办,平时每个月都是陆先生的秘书直接把钱打到我们账上的。以后我们找您?”
我愣了一下,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心里一阵悲凉。
陆彦回有句话说得对,他确实是惯着我的,让我以为他最多就是说说狠话,吓唬吓唬我,我怎么能忘记他是怎样的人呢?
我那一点儿微薄的薪水哪里够支付我哥昂贵的疗养费,每次都是陆彦回管这些事,要是真的让我自己承担那么一笔钱,也够我伤脑筋的。陆彦回这样做无非就是让我明白,我不能忤逆他,毕竟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现在看来真是可笑,我常开的那辆mini、住的豪华别墅、一日三餐保姆准备妥当、柜子里时常有送来的新款衣服,哪一样不是他的财富换来的?只是因为习惯了这些,不必用什么去交换,所以才会忘了本质。
回家的时候,我问陈阿姨:“先生回来了吗?”
“还没有。太太吃饭吧?我去准备。”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听我这么一说,陈阿姨都有些诧异,毕竟平时我是从来不会关心他会不会回来的。
我打过去,他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可能手机不在他身边。我想了想,又打了他秘书的号码,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人接,照理说这个号是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人接听的。
猜不透这是陆彦回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我又拨了一遍他的私人号码,这次总算是有人接了。
“找我干吗?”
我咬了咬嘴唇,问他:“还在公司?”
“我在哪儿跟你有关系吗?”即使他不在我面前,我依然能够想象到他此时说话的神情,似乎在说,“何桑,你看,你还不是跟我低头了?”
可是我只能这样做,这一场交易性质的婚姻,从一开始我就是低到尘埃里的,没有高傲的资本和权利。
“晚上回来吃饭吗?如果回来我就让阿姨准备一下。”
“不回去。难道我会放着佳人有约不去,回去看你那张面瘫脸吗?”
“那我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用等了,我说不定一夜都不回去。你有话跟我说?可是我没有话跟你说,所以还是算了吧。”
“不,我等你回来。”完了我又加了一句,“多久都等着。”
他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