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男友的婚礼(3)
“何桑,原来你这么恨我啊!这些话藏着掖着多久了?现在才说出口,还真是为难你了。他自甘堕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你才是那个有罪的人!你为了救你哥甩了他,怎么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来了?”
“不!就是因为你!”我歇斯底里地想要推开他,“是你逼我的!我恨你!也恶心你!”
他拉住我,我狠狠地咬着他的手臂,只觉得压抑太久的恨意就要把自己逼到崩溃,恨不得把他的肉咬下来才算解恨。他另一只手用力地给了我一巴掌,我号啕大哭。
我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对峙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解气,又给了我一巴掌:“你以为自己是畜生吗?喝了酒胆子就大起来了,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不是?之前你跟我闹还知道及时收手,在我面前装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把爪子藏得严严实实,这才过了多久,一见到许至你就装不下去了,啊?”
“我就是忘不了他,我就是爱许至,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彦回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然后慢慢地从我身边离开,松了松领带,打开门出去了。
我坐直了身体,只觉得我们之间太过荒谬。他没有回到车里,而是靠着外面马路边上的一根路灯柱子抽烟。
烟雾在风里慢慢散开,隔着墨色车窗,他整个人都显得不大真实。而我已经无力探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对我来说,陆彦回太可怕。
抽完了那根烟,他才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直到车开进别墅,他一踩刹车,对我说:“滚下去。”
他在我下车后一秒,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我快步回到房间,放水开始洗澡。温热的水把我整个身体温柔地覆盖,让我渐渐地放松。
这晚之后,一连好些天我都没有再见到陆彦回。只是陈阿姨这期间经常出门,我开车去上班,那边司机老李也发动车子载着陈阿姨出门,她手里拿着保温盒,似乎挺着急。
我问她:“阿姨要出门?这些天总是看你往外头跑,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您去上班吧。”她摆摆手,“我一个亲戚住院了,他家里人不在本地,只有我能照顾他,不打紧。”
我没有再问,坐进车里,从镜子里瞥了一眼,随即调转方向盘,跟着家里的车走,但不想被他们发现,只好隔了一段距离跟着。因为我觉得陈阿姨这一次不大对劲儿,我想到好些天没有见到陆彦回,心里一直纳闷。
远远地,我看到前面的车子开进了医院。我想了想,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车位上,然后走到医院的总台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陆彦回的在这里住院?”
“有啊,500病房。”
总台的护士脱口而出。我有些诧异,她笑起来:“这些天来看这个病人的人很多,看来这人大有来头,听说是大老板。”
我没接她这话,只说了声“谢谢”就上了电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住院这么些天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婆反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看来是他不愿意见到我。
电梯一路上升,终于停在了五楼。我扫了一眼楼道,就看到老李站在外面跟人说话,我径直走过去。他起先没有发现是我,忽然一转身,看到是我,吓了一跳,非常不自然地问了一句:“太太怎么在这里?”
我问他:“多少天了?”
他不解:“什么?”
“陆彦回住院多少天了?”
“有四五天了。”老李回答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不再吭声,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陈阿姨的声音:“说是银耳养胃,我就熬了送过来,再难吃的东西多少也吃点儿。”
我往里走,陆彦回抬头,先是眯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忽然看到是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就对着陈阿姨喊:“谁告诉她这里的?谁让她来的?”
陈阿姨也诧异地回头看我,显然没想到我来了,又是尴尬又是无措。我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她赶紧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
房间比一般的病房大了一倍,桌上和窗台上都摆着鲜花,隐隐有香气浮动。
陆彦回穿着蓝白条病号服,大概是因为生病,似乎瘦了一些,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第一眼看过去,我竟然有些不习惯,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那天我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几天不见,对他倒不似从前那么反感了。
他瞪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说了,不让人跟你说,又是谁多嘴告诉你的?”
“谁都没有告诉我。我自己觉得不对劲儿,偷偷跟着老李的车一路跟过来的。”
“那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陈阿姨会按时送东西过来,你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碍眼,趁早滚。”
“你怎么住的院?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晃眼就到医院来了?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有应酬,喝多了。”
我嘲笑他:“当真是越有钱越小气,为了生意连命都不要了,有必要这样玩命地喝酒吗?”
“你懂什么!”他冷笑着“哼”了一声,“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很有能耐吗?”
被他这么呛声,我暗骂自己神经。
刚准备拿包走人,却有人敲门。他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然,我这里所说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进来的是个美女,大眼睛,齐刘海,皮肤白得可以看见脸上的细微血管,洋娃娃一样。显然她没有想到病房里还有一个我。
美女开口说话:“彦回哥,我出差刚回来,这才有时间过来看你,你好点儿了吗?”
“你们一个个的消息倒是快,我不过就是住个院,怎么就全世界都知道了?一定是顾北那个大喇叭到处说。”
“彦回哥,我哥不是故意的,是我缠着他让他说的。”
我拿包要走:“我上班迟到了,你们聊吧,我就先走了。”
陆彦回不冷不热地说:“何桑,你怎么一点儿待客之道都没有了?人家顾西特意来一趟,你也不请人坐坐。”
他这番话一说,我反而拿不准陆彦回的意思了。方才他巴不得我早点儿滚,怎么这会儿又不让我走了?
顾西看着我:“是何桑姐姐吧,我是顾北的妹妹,早就听我哥说起过你。”
她这么一说,我只好把包放下来,对她说:“原来是顾北的妹妹啊,长得真漂亮,过来沙发上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不用,何桑姐,别忙了,我就是来看看彦回哥。我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将人送到了楼梯口,顾西却忽然又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何桑姐,虽然我们不是很熟悉,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无论你心里有没有他,至少看在夫妻的情面上,不要再折磨他了行不行?”
我着实不解她为何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多问,顾西已经加快步子往下走了。
我没多待几分钟也走了,这之后也懒得再往医院走动。
陆彦回也没在医院待多久,三两天就出院了。他出院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已经是夜里了,我压根儿没想到睡着之后他会回来。
那时已经是凌晨,迷迷糊糊中,我只觉得身体被一只手抚摸着,有些说不清的异样。
当我意识到有人在摸我的身体,而且手指似乎在敏感部位有少许逗留,我一下子惊醒了,大喊一声:“谁?”
黑暗中,陆彦回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恼怒起来:“干什么?!大半夜的,跟鬼一样吓人!”
“真没意思,一摸就醒了。”
“神经病啊你!”我往后一靠,说,“白天也没有听说你晚上会回来啊。”
“我需要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吗?”
我没吱声。
他去洗澡,回来时身体温热,贴着我的胳膊,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困了,上下眼皮打架。他忽然开口问我:“你睡了没有?”
我睁开眼睛:“还没,干吗?”
过了几秒钟,他问我:“你跟许至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愣了一下,平日里一提到许至,他就不高兴,怎么这会儿反而问起来了?
“你问这个干吗?”
“让你说就说。”
我清醒了,想了想,说:“运动会的时候,我跑八百米,因前一天下雨,我站的那个跑道上有水渍,自己没注意,就滑倒了。当时许至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把我扶了起来,又蹲下来背着我去了校医院。当时我挺感动的,后来他一直陪着我,之后就有了好感。”
我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妙的回忆一般笑起来:“那之后不久是情人节,宿舍快要熄灯了,就听到楼下忽然有人喊我,是许至。我的室友都让我下去,连小言也让我去,我犹豫了一会儿,就下去了,接受了他。”
我这样想着,竟然莫名地有些暖意,直到陆彦回踹了我一脚:“行了行了,我就是问一句,谁让你说得这么详细,听着真恶心。”
我冷笑一声,翻了个身,背朝着他,不想看到他的脸,谁知道他硬把我扳过来,压在我身上。我推他,他也不动。
“你发什么疯?”
他的嘴巴探过来,覆在我的唇上,唇齿交缠。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深吻。
我很久没有和他接吻,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急切和粗鲁的,然而这一次,却有些极为难得的温存,那么不真实,我发呆。他睁开眼睛看我,忽然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当时就有血的味道出来。我有些气恼,也去咬他,最后变成了彼此咬破了对方的嘴唇,竟是分不出各自唇上的血是谁的了。
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我们这样虐待自己的嘴巴,便用膝盖往上一顶,正中他那里。陆彦回闷哼一声,翻身倒到一边去,吸着凉气说:“何桑,你还真是厉害,这样对我可怎么好?你以后还要不要当女人了?”
我不再理他。大概是太困了,周围的动静渐渐变得模糊,我就这样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脑袋下面有一条胳膊。
再一看,可不就是陆彦回的吗?
这一下可让我吃惊不小,当即就坐起来把他的胳膊拿开。陆彦回也被我弄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我:“几点了?”
“八点了,我闹钟响了。”
他坐起来,上半身裸着,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明明人坐起来了,却不肯下床,就那么愣愣地坐着发呆,场景着实有些搞笑。
我忍不住发笑。这人鸡窝头,目光呆滞,跟傻了一样,哪里还有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形象?陆彦回见我笑了,竟然也笑了。
想来是自己眼花了,我赶紧去洗手间洗漱,用冷水洗了脸,闭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不经意地掠过刚才那个瞬间,就像昙花一现那般,那稍纵即逝的笑容,不复平日里的冰冷,竟然有些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