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切尼斯与米尔顿的乡村(2)
在人们听说切尼斯拥有太多美景后,再来马上评说切尼斯村确实令人非常失望。“一个模范村,”这一点没有疑问,但是这些模范村多么令人沮丧呀!而事实上,罗素规则“彻尼斯”(按照它本来的发音)具有铁律。它所开创的这片乡村是非常漂亮的,而且在村子的中央有一群雄壮的大树,还可以看到有一口漂亮的泉水和精美的房子;可是任何把村舍的建筑夸赞成自充的都铎时期的建筑就太令人惊讶了,因为它们几乎全部是一个贝德福德公爵大约在五十年前重建的。然而还有人要假装这么做。这个村刚好位于路的右边,它的远端座落着一所教堂和一间庄园屋,相互间靠得很近。
“伊森汉普顿·切尼斯”是这个地方的真正名称,但切尼斯曾经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现在已经消失很久了,而那个引人注目的字母“B”如今出现在每间村舍、门柱、和风信标上。这所教堂是重建的,人们已经把它整个的北面通道挪做贝德福德小教堂了,因此,即使在这里你也能看到罗素家族是如何保持封建思想的了。弗鲁德确实说过,这些华丽的纪念碑仅次于门多萨墓群,西班牙最傲慢的家族;但是,尽管事实是那样,他在赞扬罗素家族的“自由”思想时,还是十分过分地恭维了。真正要说的是,这个家族曾经满足于戴上自由的面具,然而却用一种很多旧的英国保守党人即没有勇气也不会恶毒地采用的方法对待那些不幸的佃户。问一问罗素家的佃农他们想些什么,然后得到你的答案,让人疑惑的想法出现了:这个家族是如何保持他们令人好奇的伪装而成为“人民的朋友”的?
离开切尼斯,重新回到公路前往阿默舍姆,我们骑车而行,在查尔方特路火车站从大都会铁路线下穿过,再转一个弯向左,前往查尔方特的圣·贾尔斯。从纯粹的村民观点来看,这五公里形成了整个行程最精美的部分;因为他们要通过一片香气四溢的林地,此处松树的香味和欧洲蕨的浓浓的香气(很像成熟的草莓的浓香)与新鲜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了一起。白天,除了野鸡嘶哑的“咕咕”声,没什么会打破这里的宁静,而夜晚降临的时候,身着羽毛饰品的教堂唱诗班从非常有名的邻村“夜莺丛林”传来曲子。
查尔方特的圣·贾尔斯座落于米斯波恩山谷,横过左右走向的公路,经过野鸡酒吧。这里因米尔顿的住宅而变得非常有名,那时他因大瘟疫而逃离了伦敦。这间小屋——他巧妙地称之为“漂亮的帆布床”,托马斯·埃尔伍德误把他当做贵格会教徒——仍然直立在这里,也是长长的村道左边最后一间房子了。诗人只知道它是一间有名气的“漂亮的帆布床,”因为他是一个盲人。
美国人可能比英国人更加把这里当做一个神圣之地;他们严肃地提出,不久之后要买下这间有砖砌的小山形墙和一半木材建的住宅,并把它运到美国去。幸运的是,对这种命运的一切担忧现在结束了;因为教区已经购买了这里的不动产,并把这间村舍变成了一座博物馆,爱好文学的游客可以看到这间名副其实的低矮房间,此地是《失乐园》的写作之地,也是《复乐园》的启发之地,还有诗人写做时用过的书桌。这里还能看到一本早期和稍后时期的版本的有趣诗集,里面有米尔顿的肖像画,邻近的地方还能找到炮弹。教区当局要对凡是不是本教区的人收取象征性的六便士门票费,但没有一个人会表示不愿接受。
尽管有三座相连的重建过的建筑随便搭在这里,这所教区教堂还是继续保持着它的吸引力;这里还有一些真正精致的现代彩绘玻璃窗户,也有一些非常嫌恶的门窗。它们紧密的伙伴关系使得好看的部分优势突出,但也使不佳的部分产生一种很难堪的效果。注意看这里有些非常漂亮的用橡树雕刻的圣坛栏杆,它们来自于旁边的一个小教堂圣·保罗教堂,由弗朗西斯·黑尔所赐,他是奇切斯特的主教,也是圣·保罗的主任牧师。这位大都会教堂的掠夺者就埋在这儿,还有一块牌匾记录着他的荣光。在其它的职位中,他还是马尔伯勒大公爵的附属教堂的牧师,顺便说一下,这位公爵的信使蒂莫西·洛维特死于1728年,亨年七十岁,葬于这座教堂墓地,墓碑上有个奇怪的墓志铭——
“意大利和西班牙
德意志和法兰西
已经在这个世界上
我疲倦的舞步
如此我就拥有
你们要铭记我最好的朋友
在我的行程中
一切都有了结局。”
很明显的是,蒂莫西不是自愿旅行的那种人。
看过这些有文学意义和其它历史意义的建筑,我们可以选择,要么返回到路上,经过查尔方特的圣·彼得及其生动有趣的飞溅的流水就是米斯波恩,横过教堂旁的路口来到牛津路,然后通过阿克斯布里奇返回到德纳姆,再进入米德尔塞克斯郡;要么大胆地走一条陡峭、多石、而蜿蜒曲折的小路前往乔丹,那是一个孤寂的墓地,也是早期贵格会教徒的礼拜堂,宾夕法尼亚州的创始人威廉·佩恩和他的很多教徒就埋地这里。在路上的一个分岔处向左费力地骑行约二公里半可以通向一个孤寂的埋尸谷,乔丹就埋藏在这里的绿树环抱之中。这里确实相当荒僻,也相当难以前往,米尔顿的朋友托马斯·尤伍德就和其他的朋友于1671年买下了乔丹这块地。他们从某个威廉·罗素的手中买下它,本意只是想把它做为一块墓地,但随后礼拜堂的建筑也兴起来了。
沿着阴暗的小路骑车过来,游客们忽然看到的是一间简陋、普通的红砖建筑。赫普沃思·迪克森于1851年写道,“礼拜堂从外表看来就像一间旧仓房,”但这也实在太不准确了。实际上,它很像一间畜舍,并且确实在外表上与面对着肯辛顿的旧宫草地的现在仍然存在的牧场畜舍极为相似;其它建筑随着礼拜堂同时矗立了起来。
最早的贵格会教徒的苛刻、朴素的性格——科贝特把他们叫做“没有经过洗礼的、衣服上没有钮扣的流氓”——既在他们的墓地,也在他们的礼拜堂的外观上反映了出来。没有比这里不像一个崇拜之地而让人难以想像的了。许多别具风格的——或是缺少风格的建筑——在美国的新英格兰州可以看得到,那时很多早期的贵格会教徒带着让本地人排斥他们的宗教信条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海滩;而美国的公民在夏天蜂拥而来,看到的是与宾夕法尼亚州的很多贵格会教徒的聚会之地完全相同的场景,肯定经常会目瞪口呆。
佩恩与其他人的长眠之地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田野,直到近些年才在有些人的墓地上安放了纪念碑。现在有十几块墓石标记着宾州的创始人威廉·佩恩和他的家人的坟墓。
贵格会教徒每年有二次到乔丹做现场礼拜,一次是五月份的第四个星期天,一次是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四,那时会有很多信徒走很远的路程来做纪念性的宗教礼仪。
离开乔丹,前往比肯斯菲尔德,再行三公里到达那个安静而令人愉快的小镇,经过牛津路旁的威尔顿公园就进入该镇了。这座给本杰明·迪斯雷利带来头衔的小镇是一个非凡的、质朴的地方,与其说是个镇不如说是个大的村子。经过黄色的沙砾街道,向左拐,再过二公里半,沿着牛津路前进,到了霍尔特斯波村再往伍本格林走,而布恩恩德就座落在山下,再沿着很少有人知道的泰晤士河支流河谷走,怀村,在约几公里远的山上,为海伊·威科姆的名字的来源。布恩恩德在最近几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现在是一个极受外地郊区居民喜爱的地方,他们尤其影响了泰晤士河两岸的人;往黑德索伍兹和克利威登方向走,大量的新别墅点缀着草地和水边高地,直跨泰晤士河两岸并进入库克姆和波克夏。很久之前,社会上的人还没有发现泰晤士两岸的美景的时候,弗雷德里克·沃克就发现了库克姆,并画了这里的一块公地,还有一群鹅嘎嘎地叫着从这里穿过。他过早地去世了,就埋在旧教堂的旁边;自此以后库克姆变得更加高雅了——漂亮,是当然的,公平,也是当然的,讨人喜爱,但不是七十年代的库克姆。可是,另一方面,如果你那时不知道这个村子,只是现在才了解,你就不会有遗憾,就会更加欣赏它。教堂墓地的一块石头上有一首让人费解的诗,也许不应该错过。它讲述了威廉·亨利·普伦在1813年的突然离世,尤其是下面这几句说道——
“他好好地赶着猎狗飞快行走,他以前也是那样赶着他的猎狗;
在一个狭窄的街道转身的时候,他跌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没有人得到这么多的尊敬,他乐于助人、友好、和有礼貌;
没有人责怪他有任何的疏忽,没有人打猎比他更细心。
他根本没想到会碰到致命的六月五,
母亲给他的生命会终止并结束得太快。”
从库克姆到梅登黑德的路有三段极其枯燥乏味、了无兴趣;因此让我们走纤夫行走的小道,像其他人一样,不管几年前泰晤士河管理委员会出台的荒谬禁令,骑车沿河而行。不准急行——这简直是愚弄人;因为尽管河流几乎被博尔特船闸弄糟了,沿途到库克姆仍然非常漂亮,还有克利夫登伍德最壮丽的风光从河对岸一级一级地向上升。自从独立戏剧社和戏剧社团有限公司相继在几年前发现这条河两岸的美景以来,这里就发生了很多变化,然后草地上就建起了很多带凉台的小平房;但我们必须得感谢他们最近才建了这些房子,因为这些四十年来最丑陋的别墅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靠近梅登黑德,来到巴思路,左拐右弯,我们向右走,再沿着第一条路向左(奥德菲尔德路),接着两个转变处往同一个方向走,这时布雷教堂的古塔映入了眼睑;布雷在著名的歌声中庆祝其教区牧师的永垂不朽,当他被责备为宗教叛徒,说他对宗教信条反复无常时,他回答道,“不是这样的;我一直保持着我的信条,从布雷牧师的生到死。”西蒙·阿莱恩这个人是这方面的典型。他也是一个教区牧师,生活在亨利八世、爱德华六世、玛丽一世、和伊丽莎白一世统治时期。
最开始他是一名天主教徒,他保留这个身份成了一名新教徒,玛丽女王上台时他放弃了新教,又在伊丽莎白统治下重新成了一名新教徒。他被世人称为叛教者、叛徒、变节者、和否认基督的人,现代人会送给他一个更亲切的名字“机会主义者。”不管怎么说,他的机会主义是成功了,因为他从1540年任职到1588年。源于1712年的一首民歌,题名为“宗教变节者;或变节的教区长,”没有指明特别的地方或人物,它有不少于十八节韵文,与现代的民歌截然不同。例如,他们是这样唱的:——
“四十一人里面没我喜欢的王,
主教来了我们欢唱;
斗篷和扎带我戴上,
布道反对那个皇上。
查尔士回到这片土地来,
英国皇室撑腰的人,
我脱掉斗篷和扎带,
转眼变成了他的侍臣。
詹姆士国王再当权,
共同使用弥撒呤,
我再次改变宗教信念,
摇身变成了罗马人。
要注意的是,这些诗句反映了百年之后的宗教叛变的故事。
教堂墓地的入口是一个?停柩门,其上是间稀奇的旧房子。教堂本身的里面有座威廉·戈达德的纪念碑,他是十七世纪耶稣医院的创立者,而乔伊斯是他的妻子。我们离开布雷前往温莎时,看到路旁直立着一座著名的古救济院,那是一幢有山形墙的古色古香的红砖建筑,在入口处的壁龛里有一位创立者的雕像,中央庭院很少有住宅围绕着它,一间非常引人注目的小教堂,在弗雷德里克·沃克的著名画作里人人皆知,《庇护港》于1871-72年画于此地。不幸的是,那些熟知这幅漂亮画作(现藏于国家美术馆)的人在看到真实的绘画地之后将会非常失望,因为画家把耶稣医院非常理想化了,因此想像了很多并不存在的细节。
离开耶稣医院,向左拐,经过克鲁沃,前往温莎。温莎从平坦的地势向四周扩张,它那拥挤的住房和大量高耸的城堡在泰晤士河傍连成一线;圆塔在以前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美丽如画的附属景观。
如今看起来各地的武士用铁手套已经真的被小山羊皮白手套代替了;现在人们的信仰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过程而不是物质的过程。只是在温莎这些东西达到了更高的境界;这个时代的信仰要圆滑地解读,而它以前常常是血腥的展现,在那戏剧性的进程中斧头与牧师有着突出的作用。这座城堡历尽磨难得以保存下来,它那中世纪的防御工事进行了外观的修复,但其国家套房塞满了风雅的家具,很糟糕地镀了层金,显得华而不实。这座历史上国王和王后的居住地规模宏大,但却风景如画。亨利八世的宏伟大门现在还有人守卫——不是由恰如其分的约曼来守卫,而是由那个奇怪的、平庸的警察来守卫!
如果一个人足够聪明,他就不会为了国家套房去参观温莎,而是为了看城堡的外部景观。它壮丽堂皇,像一块宝石,座落于翠绿的草地中。这片草地形成了最合适的前景;找个合适的时间,要么是清早,要么是晚上,因为在这个时候,薄薄的雾气从河水中升腾,而草地沾满了湿气,古代的宫殿与要塞、皇家的庭院与墓地,无论在视野上还是在思想上都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如此,只要恰当地参观温莎,你就能满意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