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码头风波

如今，盐政肃清了，甄家这颗毒瘤也割掉了，林如海自然也该回京了。要不然，就是那些皇子们也容不下他了。

一个月后，在管家和林嬷嬷的协助下，黛玉指挥着林家的一众仆从，收拾规整了扬州宅子里的家具财物等，打包打包，一些长时间用不上的就派了可靠的人直接送到姑苏老宅，剩下的一一收在箱笼里，装上船，运回京城去。

这次林家租了四条大船，一条船专用来供林家人休息，还有一条是住着林如海还有他的几位幕僚，当然也在货舱里装上了很多行礼。剩下的两条船专门用来装行李。就是这样，也是装了个满满当当。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正是宜出行的日子。林家人辞别了在扬州的亲友故交以及林如海官场上的同僚，终于出发，向着京城进军。

林如海站在第一条船的甲板上，望着浩淼的江面，心里百感交集。这几年的生活真可称得上惊心动魄、危机重重了。

原本皇帝派他过来担任盐课御史就是让他肃清江南盐政。原本他并没太放在心上。他以为，不过是几个贪官而已，之前的盐政官员没做到，不是同流合污了就是太过清明让人容不下。当时他接到调任书的时候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这样的。

可是直到来了江南，身临其境他才知道，这盐政之职没他所想的那般好做。官官相护，同流合污，对于坚守自己阵地的人群起而攻之。甚至连暗杀、下毒这样的阴狠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他明明不是那样迂腐不知变通的人啊，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挺圆滑的。可是在自己经历了一次惊马一次下药，妻子外出也被人袭击过之后，他不得不改变了策略。

表面上，他做出屈服之色，开始跟着那些人一起喝酒、吃饭，别人送来的三节两寿，那些价值连城的珍稀之物他也不再拒之门外，反而是一一端着笑脸接受了，然后转身回书房把自己收的礼一一记录于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账簿秘密送往京城。从此之后，府中就多了些身形鬼魅的陌生面孔。

其实，林如海想说的是他真的没想着这么快把甄家拉下水的，他本来是想慢慢收集齐了证据，再一举肃清江南官场的。可是，怪只怪甄家太过嚣张，一次次的向自己内宅的妻儿下手，若是再不回敬一二岂不是枉为男人！

事实上在查出第一个儿子的夭折中有着甄家的手笔之后他就暗暗地加快了速度。然而没想到甄家竟然会这样的张狂，欺他林家无人？

林如海想到去年那一场接一场的惊心动魄，此时心里还是有些庆幸。

去年三月，他接到消息说是平湖盐场暴乱。他带了几个自己的亲卫还有皇帝派来的高手就直奔暴乱之地。哪里知道在路上就发生了刺杀事件，来的各个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招招直取命门。亏得他跟着黛玉学了两年多的功法，又为了掩人耳目，专门修习了武功，身形灵巧了许多，身边又有几位高手保护，这才没发生什么事。

到了盐场，那些盐民受人挑拨，当场就要闹事，甚至很多人还一拥而上要殴打朝廷命官。当场就有盐商身边的人拔了刀，还砍伤了好几个人，眼看情况就要失控，还是他在黛玉给的清心符作用下保持冷静当机立断让身边的人绑了那几个砍伤人的人，又抓了几个挑事的，对着剩下的盐民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又是义正词严威吓的，这才控制住了这个局面。

好不容易盐场的暴乱平静下来了，回到家里竟然还有是等着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差点又被那些有二心的奴才害死，等到终于救回了儿子，林海大发雷霆，在又一次以雷霆手段清理了家里所有的偷懒耍滑之人之后，林如海一改往日的儒雅风格，开始雷厉风行起来，发动了自己能用的所有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收集甄家以及其他同流合污之人的罪证，然后上达天听。

接下来的事情就以甄家被抄家入狱砍头流放为开头，然后便是江南官场的一番血洗。想到自己奉旨去金陵甄家抄家的时候，甄家老太太顽固不化，非要自己放过甄家众人，否则便要血溅当场的行为，林如海摇了摇头。

真要是护着子孙的话，就应该把子孙全都培养成才，然后管好子孙不犯错，这样才能保证子孙世世代代平平安安，而不是像甄老太太这样，仗着自己照顾过皇帝的体面，由着家中子孙为非作歹，等闯了祸又想仗着自己那一点点的体面护短。却不知，再体面能体面地过皇权吗？甄家都敢对国库的银子下手，从皇帝的腰包里掏银子，还对皇帝派来的亲信下杀手，如此的张狂，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多大的体面也被这样磨光了。

想到之前听妻子贾敏说过的，甄家老太太在京里的体面，说是宗室的郡主王妃什么的也要对着甄老太太陪几分笑脸，林如海再次摇了摇头。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这种吧。既然有那样的话传出来，说明甄老太太自己就不是个谨慎小心的，又如何能管好子孙！

林如海由此又想到之前听黛玉和贾敏提起的，岳母对二房次子宝玉一向宠得不像样子，几岁大了还在内宅厮混，对经济事务之类的避如蛇蝎，这般男子如何能担起家庭重任，如何能为妻儿撑起一方天空？必是又一个于国于家无望之人罢了。还好岳母已打消了让他与自家玉儿配对的心思，要不然还真头疼。

罢了罢了，且先不急着忧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就是了。林海又望了一眼浩瀚的江面上不时飞过的几只飞鸟，甩袖转身进了船舱之中。

半个月后，林家一行终于抵达了京城。

在此之前，二管家早已带着人先行回京，修缮房屋打理宅子，终于在林家人到京之前修缮完毕，焕然一新。

这日，二管家早接到林如海派人先行送回来的消息，说是今天抵达，就早早的让人打扫好了正院清然居、黛玉住的百花坞，以及林瑾住的浩然居。然后自己带人去码头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