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宋与大金(1)

一、宋王朝出了个艺术家

在公元1101年，宋徽宗赵佶即位。他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在位期间挥霍无度，喜欢收集各种奇花异石。在这件事上他不惜工本，特地在苏州和杭州设置了应奉局和造作局，到处搜罗奇珍异宝。他十分好奇那些巨大的花石，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各地运送到宫中，每十船为一组，称为花石纲。他还大兴土木，建造了延福宫和万岁山等，朝廷里的钱几乎都被他花光了。

赵佶完全不把万千百姓放在眼里，只顾着满足自己的穷奢极欲。在当时运送条件十分不便的情况下，运送那些巨大的花石纲所需的耗费是可想而知的。这些东西除了供赵佶赏玩之外，仅仅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后来金兵围攻开封的时候，将士们需要的炮弹是不会缺了。那些花石纲全被打碎了充作炮石，以至于金兵都有点迷惑了，怎么开封里面的炮石这么多，打都打不完？

花石纲都是从民间搜刮过来的，百姓不仅得不到钱，还要充当免费的劳力。当时负责此事的官员朱勔是个贪官，他一方面压榨百姓，同时又谎报花费款项，从朝廷之中支取了大笔的钱财，最后都被他收入囊中了。百姓恨得牙痒痒，后来方腊起义，提出的口号就是“杀朱勔”。

赵佶对这些根本不关心，他的眼里只有花鸟鱼虫、写字画画。事实上，赵佶是一个艺术家，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是非常高的。他写得一手好字，自创出一种名为“瘦金体”的书法，千百年来无有出其右者。那书法雍容华贵、富有傲骨，就算是不懂书法的外行，看了往往也会激赏不已。

在绘画方面，赵佶同样也造诣非凡。他的画作存世不多，但全部都是精品，到如今最高的甚至拍出了六千多万的天价。在位期间，赵佶到处搜集书画，对画家很重视，甚至把绘画当作科举考试的一种评判标准，对中国的绘画发展有着一定的贡献，那时候画家的地位是历史上最高的，极受重视。

赵佶的一生就喜欢这些东西，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艺术家，对于百姓，他是全然不挂怀于心的，那些金银财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后来金兵攻破开封的时候，抢了大量的财宝，赵佶没什么反应，但是一听到金兵把皇家藏书都抢去了，他就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再后来他被金兵掳去的时候，精神和肉体都经受了巨大的摧残，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放弃艺术创作。

据记载，元代脱脱在修《宋史》的时候，写到赵佶，不由得掷笔叹曰：“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其实赵佶也能为君，也会治国，如果他愿意去花心思的话，他肯定也能做好，问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了别的地方，比如骑马射箭上，甚至是踢足球上。

赵佶属于业余的足球运动员，他主要是个艺术家，偶尔客串一回足球运动员，和大臣们踢踢球。但就算是业余的，他的水平也不算低，他麾下的球队，以高俅的球技最好，其余的队员也过得去。这样的球队虽然马马虎虎，但应该不输于我们现在的国足，至少和泰国队踢，是绝不会被踢到一比五惨败的。

赵佶平时还喜欢逛妓院，他后宫嫔妃很多，儿女足足生了八十个，但这样他还是不满足，会出外猎奇，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妓院几乎被他逛遍了，一点儿都不怕自己会得花柳病。他还特地设立了一个行幸局，专门负责这件事，安排他外出嫖妓，以及瞒住朝中的大臣。虽然赵佶嫖娼不会依仗威势，赖掉嫖资，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操守”的，但是一国之君做这种事，毕竟有点不成体统。

在朝廷上，赵佶重用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等奸臣。这六位奸臣被人称为“六贼”，个个都坏到家了。王黼搜刮民财，蓄养姬妾，女子金帛甚至可以和赵佶相比。梁师成是一个宦官，以善于逢迎而得到赵佶宠幸，权势遮天，被称为“隐相”，掌权期间无恶不作，甚至还假造圣旨。童贯、朱勔、李彦等，同样对朝廷和百姓都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引起了人民极大的愤慨。但这些人和蔡京比，又都弱爆了。蔡京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贼，花石纲就是被他兴起的。他和赵佶也算是臭味相投，在艺术上天赋不低，写得一手好书法。宋朝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其中“蔡”就是指蔡京，不过在品格上面，他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没有了，这样的人前后为相居然长达十七年。

宋徽宗退位之后，宋钦宗赵桓即位，为平民愤，他把六贼之中的几个奸臣杀掉了，把其余的几个罢官了。蔡京虽然被称为六贼之首，作恶多端，但为了显示皇恩浩荡，赵桓没有杀他，只把他流放到了岭南韶关。不过，刚走一半呢，他就饿死途中了。原来百姓十分痛恨他，沿途商贩谁也不卖东西给他，导致他虽然有家财万贯，也吃不到饭，最终在一座破庙里，“腹与背贴”而死。

在六贼掌权后期，形势越来越坏了，百姓起义很多，金人的铁骑又杀到了门前，这时候有人上书总结道，这种情况全是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等奸臣引起的：“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总之，四面八方的人都被他们得罪光了，加上赵佶又昏庸无能，这样的朝廷不垮掉才怪呢！

北宋末年，政治昏暗，时局动荡，宋徽宗赵佶即位之后，还没过几年呢，就把历代朝廷积累下来的财富挥霍一空了，并严重地透支了全年的赋税，导致一年收上来的税收，还不够八九个月的用度。蔡京在这时候想到了制造一些当五当十的大钱，结果把经济都给弄垮了，全国上下一片混乱。

为了弥补财政上的不足，朝廷使劲压榨百姓，变着法儿收税，不仅把茶税提高了好几倍，还无偿从民间征收了许多钱帛和谷物。这么做仍然没效果之后，朝廷又成立了一个“西城括田所”，由李彦主事，旨在把那些荒芜的土地充作公田，增加收入，结果这个部门成了专抢老百姓良田的机构。

据统计，在这个机构成立之初的短短十年间，就抢占良田共三万四千三百多顷，其中大多都是肥沃的良田。那些贪官们根本不顾百姓死活，看到哪些土地有利可图，就把它们抢过来。那穷凶极恶的样子，谁敢阻拦，就打爆他的脑袋。那时候，成千上万的农民几乎都因此破产，饥寒交迫。

在这种情况下，百姓们活不下去了，于是纷纷揭竿起义，大大小小的起义连年不断，几乎没有停过，我们所熟知的宋江起义，就是发生在这时的。那是在宣和元年，即公元1119年，宋江等三十六人聚众造反，打下了河朔和京东东路的一些州县。他们人数不多，每支军队大约几百到上千人，但是战斗力极强，以至于官军都不敢打他们，打也打不过，就算有上万官军，也常被其打败。

在元末明初的时候，宋江等人的故事被施耐庵编排成了《水浒传》一书，得以广为流传，但事实上，这次起义在当时并不算规模庞大，更厉害的是方腊起义。他刚刚起义没几天，起义人数就达到了近十万，后来加入进去的民众更是有百万之多，在起义的三个月内就攻占了大量州县，使朝野为之震动。

方腊是睦州青溪县万年乡堨村人，信奉摩尼教，也就是明教。在金庸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里面，提及了这一教派的起源。摩尼教于大唐年间传入中国，在各地建有寺院，后来朝廷灭法，摩尼教受到摧残，转为地下组织，行事开始变得诡秘起来，终于因为摩尼教的“摩”字，被人改作为“魔教”。

明教最初的宗旨是为善去恶，在这一点上和释道二教并无不同，因此明教教主张无忌在听了杨逍杨左使讲述了明教的起源之后，就感慨明教被人误解。杨逍也十分惋惜这一点，在他看来，明教比之释道二教，甚至是更为优胜的，释道二教只顾自己清修，不问世务，明教则不同，官员胆敢压迫百姓，诸教众立即就会联合起来，扶危济困，甚至不惜与官府动刀动枪，誓要伸张正义。

这时杨逍就讲到方腊了，他对张无忌说：“宋朝本教方腊方教主起事，也不过是为了想叫官府不敢欺压良民。”方腊原本是贵溪县一家漆园的主人，因为朝廷搜刮百姓，要强行夺走他的漆园，于是他愤然鼓动大家起兵造反。确实如杨逍所说，因为看不过官府欺压良民，方腊才走上了起兵造反的道路。

朝廷派童贯率十五万精锐部队前去平定方腊。在《水浒传》中，写到童贯率八十万大军去梁山泊打宋江，结果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好像全无作战才能，其实他在打仗方面还是有些水平的，之前他带兵打过西夏，就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作战期间，宋徽宗下旨命大军班师回朝，但是为了不失军事先机，童贯甚至带着抗旨杀头的风险，命大军继续挺进，最终打败对手，连复四州。

这次打方腊，童贯也不辱使命，他过江之后兵分两路，一路往杭州方向打去，还有一路往歙州方向打去，把方腊打得退回了青溪县的帮源洞，躲在洞里据守不出，但最终官军还是把他们给打败了。童贯一生执掌军事大权二十年，最后甚至被封了王，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在军事方面对朝廷的确有些功绩。

二、女真酋长不喜欢跳舞

在宋徽宗赵佶即位的同一年，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即位。耶律延禧是耶律洪基的孙子，看过金庸小说《天龙八部》的读者对耶律洪基一定不会感到陌生，丐帮帮主萧峰的结拜大哥就是他。耶律洪基在位期间任贤用能，雄韬伟略，极具才能，但到了耶律延禧这里，这些优秀的治国品质已经泯灭无余了。

耶律延禧和赵佶一样昏庸无能，荒淫无道，不理朝政。赵佶喜欢艺术，耶律延禧喜欢游猎，两个人都是一味追求自己的爱好，对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如果举行一个昏君比赛，他们出现在同一擂台之上，真的是挺难决出胜负的。在赵佶的领导下，北宋末年内外交困，耶律延禧所面临的情况也是如此。

在大辽的朝廷之中，贵族们的斗争愈演愈烈；在大辽的朝廷之外，百姓活不下去了，起义和暴动也层出不穷，女真族就是在这时起兵反抗大辽的。大辽历来对女真族的压迫就非常严重，抢夺他们的财物，肆意鞭打他们，甚至常常派人去物色其中的漂亮妇女，逼迫她们侍寝，就连有夫之妇也不放过。

有一次，耶律延禧召集女真族的酋长，宴请他们，喝醉了之后他居然让那些酋长们给他跳舞，实在是欺人太甚。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当时就在场，大感受辱，他拒绝为耶律延禧跳舞，回去之后就再也不奉诏，决心反抗大辽。他先是统一女真各部，然后在公元1114年的时候，正式起兵与大辽作战。

耶律延禧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并不把女真族的反抗放在心上，但是很快他就感到事情不妙了。他派去的大军被女真族打得大败而回，女真铁骑势如破竹地攻破了很多州县。大辽的将领们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反而看女真铁骑打过来的时候，纷纷投降，然后调转矛头，和他们一起打大辽。

最终，耶律延禧被一路打到了漠外，家人也被残杀殆尽，他率残部退入夹山。这时候他已经没多少实力了，还妄想着要去收复一些州县，他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毅然率军出山与金军决战，结果再次被打得大败，他也只能再次向西逃窜，沿路断水绝粮，十分狼狈，后在应州新城以东六十里处被金军俘获。

耶律延禧被押解上京之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降封他为海滨王，不久后又封他为豫王，接着没过多久，金人就把他给杀死了，还驱赶马群把他的尸身踩成了肉泥。不过也有一说认为，耶律延禧是病死的，《辽史》就持这种看法。堂堂大辽的一代皇帝，最终却客死异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不过，考虑到耶律延禧在位期间的种种暴行，我们也只能说，他这完全是活该，自找的。

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正式建立政权，定国号为金。第二年，他便攻破了大辽的东京辽阳府，控制了整个辽东半岛。辽东半岛与北宋境内的山东半岛仅隔着一湾渤海，两个政权便开始通过海上联系到一起。那是在公元1118年春天，他们开始商谈的，到了1122年，两国便取得了一致。

是北宋主动联系金国的。北宋方面提议，与金国从南北两个方向夹攻大辽，做成一道三明治，将其吃掉。北宋取回以前割让给辽国的燕云十六州；作为回报，金国可以在攻打辽国的时候获得北宋方面的一些财政补贴，到了取胜之日，北宋再把原本进献给辽国的岁币如数交给金国。这就是“海上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