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美学视野下身体的智慧
（华中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1 尼采对身体美学的冲创
1.1 超越性是大地美学和身体美学的一个维度
“健康的肉体在谈论大地的意义。”[1]尼采身体美学的全部意蕴包含在这句话里。首先，身体本身就是健康、完美、方正的，是个体的整体性存在，精神是属于肉体的而非相反；第二，大地（现实世界）是身体的家，身体的实践在实现着大地的意义，它指向大地本身；第三，大地的意义有现实性和超越性之分，而在超越性的维度上它指向超人，亦即，人的超越目标不是人自身，他是而且必须是超越人的存在；第四，超人作为大地的意义与上帝等旧思想完全不同，他是高等的身体，注定要生活在大地上，是人作为身体自我超越的产物。
尼采设定了超人的形象，超人是身体，是此在，是对大地的肉身的祝福。超人在尼采眼里是大地美学的现实目标，是尼采对于超人推崇的策略，是他为身体美学/大地美学进行合法性辩护的尝试，是他建构身体美学/大地美学的内在动力。由此，尼采的美学成为大地和身体的颂歌。
1.2 身体是美的创造者
日常生活中的给予、创造、舞蹈、陶醉、积极的孤独都可能具有美学的意味。最好的生活是艺术化的，艺术使身体处于精力旺盛的美学状态。尽管人作为身体是短暂者，但他在日常生活和艺术创造中已经将自己的财富转移到作品里，所以，身体在衰落中仍能体会到异乎寻常的快乐。这快乐属于创造者。身体的创造主要包括两个维度：通过婚姻和生育创造出更高等的身体；通过将世界人化而使世界变成人的作品。美诞生于身体前仆后继的创造中。身体是美的创造者，世界的美源于身体的创造，对世界的任何审美都可以回到身体，还原为对身体的审美：人作为身体同时是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
1.3 身体是权力主体
尼采认为：“要以肉体为准绳……这就是人的肉体，一切有机生命发展最遥远和最切近的过去靠它又恢复了生机，变得有血有肉，”“必须把一种内在的意义赋予这个概念，我称之为 ‘权力意志’即贪得无厌地显示权力，或者，作为创造性的本能来行使权力，等等。”[2]身体是权力主体，他只有在行使权力（强力）时才真实而健康地存在，才可能是美的。那么，为什么身体必须是权力主体呢？因为超人作为理想要求人自我超越，人在自我超越的大竞赛中是不平等的，谁能处于较高的高处取决于谁有力量。
“肉体乃是统治的产物”[2]，尼采认为无论是从身体的内部斗争，还是从身体间际的竞争来说，他陶醉于对身体权力的分析和赞美。尼采将身体当作审美中的强力主体，对这个主体而言，认识不过是工具，在精神内部，理智与激情（本能）处于斗争状态，在审美中激情始终支配理智。所谓激情，归根结底是身体力量的洋溢，所以，审美中的身体拥有高度的权力感。
1.4 身体的美是力的美
“肉体教科书展示了无与伦比的多样性”，“没有什么是美的，只有人才是美的”。人的身体是美的起源和中心，美的对象来源于身体，美的结果是身体的力量。所以，对身体的审美乃是最高级的审美活动。审美以身体为出发点，亦以身体为归宿。
身体的美是力的美，这力是扩张生命和自我超越的强力；强力意志丰盈的身体是美的，身体美学在本质上是生命的力学，它指向身体的自我超越。美=力量，丑=乏力：这就是对身体进行审美时的基本公式。强壮、欢乐、陶醉于自身，这就是身体的美学状态。
2 身体崇拜对身体美学的揭示
2.1 大众文化从崇拜精神转向崇拜身体
人体作为艺术品的地位在20世纪被确立下来，某些通过身体直接演绎生命可能性的个体更是获得了空前的肯定。那些演艺人员和体育运动员仿佛突然间获得了神性，他们普遍获得人们的青睐，而且其中的杰出者还成为亿万人的崇拜对象。明星崇拜的兴起昭示着大众文化发生了从敬拜精神到敬拜身体的重要转向，人的本质实际上开始被领受为自我设计的身体。
2.2 拜人的文化就是拜身体的文化
明星崇拜属于人道主义运动的结果，人道主义本身包含着将人本身当作敬拜对象的走向。拜人的文化自文艺复兴开始就已经产生，但明星崇拜则在20世纪中叶才渐成潮流。这说明拜人的文化本身也在变化。拜人文化的诞生并不意味着人人都能成为被拜者，被拜者必须是那些相对接近人类超越理想的个体，这些个体充分地实现了人的本质：（1）人的本质是精神即向真理和善而在的心；（2）人的本质是能动的身体即居住在大地上的实在。[1]
人的实在力量来自于身体，人是自我设计着的身体。马克思认为人是改造世界的实践者，他强调了人是身体的事实，身体才是人存在的整体，是文化真正的创造者，他本身就是能动的。由此，拜人的文化归根结底是拜身体的文化。
2.3 通过身体创造演绎人类的美好程度
人对于身体真实的意识是探索身体的潜能，人们为身体的运动制定了各种游戏规则，实现自己在这些游戏中所能达到的完美程度，在对身体机能极限的挑战中展现身体的力量、美、智慧。如竞技体育、极限运动等都是身体实现潜能的具体方式。他们将自己造就为自己想成为的存在，让身体变得神奇、强大、完美，展现人作为身体与其理想最为接近的状态。在这些活动中取得最高成就的人自然会成这崇拜的对象（如乔丹、马拉多纳等被称为运动奇才）。
2.4 生命的完美归根结底是身体的完美
体育明星是通过身体的运动演绎身体理想的人，他们的光芒来自于他们的肉身，精神的力量直接展现为身体的力量。向人类运动极限挑战的运动员是以自身为作品的作者，他们是将自己的肉身作为艺术品来创造的艺术家。作为艺术家，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自身造就成为接近完美极限的艺术品，向宇宙呈现自己挑战肉身极限的完美。这种集艺术家和艺术品于一身的个体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的胜利。
对体育明星的崇拜体现了人自我超越的欲望。注定了艺术是拜人的文化的最高形态。萨特：清晰地把艺术对于生命的祝福领受为对身体的祝福。艺术对于生命的肯定和祝福在本质上是身体的自我肯定和自我祝福，是身体艺术化的自我塑造。生命的完美归根结底是身体的完美。[2]
3 身体美学与消费文化的变奏
3.1 消费文化中的身体
特纳：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正显露出的老龄化问题将人口学这一全新的话语推向一个显赫的境地——这一话语的“核心便是以调整饮食、坚持慢跑运动和使用化妆品来使已退休却不服老的市民们保持平和的心态而且有所事事”。[3]
消费文化时刻把握正在流行的进行自我身体保养的观念——鼓励个人采用手段（工具）性的策略以对抗身体机能退化和衰老的发生；另外，消费文化的强调，身体是快乐和表现自我的载体。
消费文化对身体维护保养和外表的重视提出了两个基本范畴：内在的身体和外在的身体。身体在面临疾病、虐待以及伴随老龄化进程而来的身体功能退化时会急需维护与治疗，内在身体便与这需要进行维护和治疗的身体的健康和最佳功能状况相联系。而外在的身体则指外表和行动以及社会空间中对身体的管制。消费文化将内在和外在身体结合在一起：对内在身体实行维护保养的主要目的是要彰显外在身体的外表。
3.2 身体的形象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痴迷于青春、健康和肉体之美的时代。“优雅自然的身体和美丽四射的面庞上露出的带酒窝的微笑是开启幸福，甚至是开启幸福实质的钥匙。”[4]消费文化中，人们宣称身体是快乐的载体：它悦人心意而又充满欲望，真真切切的身体越是接近年轻、健康，美丽、结实的理想化形象，它就越具有交换价值。
大量存在的视觉形象主宰了消费文化中人们对身体的理解，消费文化的内在逻辑取决于培养永不满足的对形象消费的需求。身体的“自然”衰老与伴随衰老的种种征兆被人们理解为道德涣散的明证。皱纹、松垮的肉体、中年发福的迹象、秃顶等随衰老而出现的问题应该得到遏制——个体自身要进行积极的身体维护与保养。消费文化的方程式：青春=美貌=健康。“保有美貌就是要保有健康和延长生命”[5]
3.3 身体的健康维护
“保持年轻，保持美貌，拥有长寿，这个生存如此艰难的社会中流行着这样的警言……然而通往长寿的道路还很漫长，于是佷多人便想寻求捷径——吃健康食品、做瑜伽、从事园艺。抓起求生背包，你可以活得更长。”[6]“身体维护”揭示了身体好比机械的比喻，身体也需要服务、定时护理和关照。
近十年来，大众传媒对身体维护的宣传，都是对身体健康和外表的自我监察鼓励，和对有益的生活方式的激励。健康教育运动也要求个人时刻保持警惕并对自己的健康负责。并试图在道德领域实行变革，不要放任自我，虐待身体。身体保养被牢牢地确立为一种有效的休闲活动，这种有效的休闲活动可以因这种生活方式而拥有更迷人的外表，得到更丰厚的回报：为了看上去更精神而进行身体保养的时间可拥有健康漂亮、格调高雅的迷人外形。
3.4 身体的控制
西奥多·泽尔丁认为：20世纪值得关注的特色之一就是瘦女人战胜了胖女人。到了20世纪下半叶这一观念也适用于男人了。[7]成功的瘦身者不仅能获得更多的赞赏目光，而且她们还会觉得自己更有魅力和自信。当苗条成为必需拥有的体型时，人们发现几乎每种可接受的消费产品都具有塑身特性。在消费文化中，苗条已经与健康联系在一起了，体重超常威胁健康的意识已深入人们的思维。
女人瘦身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美容，“好看的容貌”不仅是为了自己在社会上得到认可，也是获得令人激动的生活方式的关键因素。在人们所处的文化中，健康，年轻，美貌，性，身体强壮是身体维护成就人生幸福的必要保障。
慢跑让人更深刻地认识到它消费文化中的价值，除了减少冠心病发病机率外，慢跑还可以帮助治疗性无能、增强信心和提高心理健康状态，“让你的身体为你所控制”。[10]慢跑还有长期的美容功效和健身功效。由此，这种生活观念淹没了消费文化市场。
4 身体的智慧
“身体才是真正的大智慧”，[8]智慧对于身体的建构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智慧是身体的大脑和心灵，它对于身体的活动具有指引性。身体是一切认识、文化艺术的起点和全部价值、审美和道德的标准；是获得知识、成就事业、完善人性、实现至美至乐的人生和推进人类发展的基础条件。人们只有更多地关注生命，爱护身体，才会拥有智慧的身体。身体是智慧的源泉，也是积累和储存人类智慧的智能库。开发身体的智慧能使人们对周围的事物有敏锐的洞察力，并能利用已有的身体智慧过上更健康、更幸福的生活。身体和智慧之间的关系：一是，要做到顺应自然。二是，要重视修身养性。三是，要注意身体力行。身体教育是开发体智双全最好的手段。
参考文献
[1]汪安民著.尼采与身体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2]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张念东译 [M].商务印书馆，1996
[3]特纳：身体与社会.马海良等译 [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1
[4]张玉能.人的自身生产与身体美学的建立 [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3）
[5]汪民安.身体的文化政治 [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
[6]彭富春.身体与身体美学 [J].哲学研究，2004（4）
[7]魏家川.身体的重塑及其意味 [J].文艺研究，2004（2）
[8]张之沧.论身体和智慧 [J].体育与科学，2006（5）：11～14
作者简介
翟林，女，湖北省，武汉市，华中师范大学体育学院
电话：027-62981119或13554538777 E-mail：zhailin163@163.com
单位：华中师范大学体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