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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说,那叫血沁花

你看,她们的过去惊天动地,在那段年少的时光里,她们有过过命的交情——

。。

姚樱回过神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一把揽住林姝的肩,掩去了眼底那差点溢出的泪水。眼泪这东西,姚樱从来不屑一顾的,又怎么会让它流出来。

她笑嘻嘻道:“姝儿,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不然我每次受伤,你怎么都能这么快找到我。”

林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好歹下次换一句,这句你说了这么多年,我听着都腻了。”

姚樱放开林姝,佯装生气道:“喂,姝儿,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矜持了??——啊!!痛!!”

因为向后倾身的动作太大扯到绷带,受伤的地方痛的她连连叫出了声。

林姝故意冷着声音道:“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包扎成什么样我可不确定。”

林姝给她包扎了一下,然后合上医药箱放在一旁。她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杰作,“我觉得等我们毕业我都可以开诊所了,你打架这么勤我这包扎的技术都熟练的堪称完美。”

姚樱叹了一口气,“哈!果然最毒妇人心。”

“真是不好意思,从咱们老镇子传统的习俗来讲,我还不是妇人。”

在林姝老家的习俗里,妇人是对已婚女子的称呼。虽然在司法解释中,14岁以上的女性已经称为妇女。。好像自己真快加入这个行列了。。

等等,妇女和妇人是一个概念吗?林姝纠结着。

“行的行的,你还很嫩。”姚樱疼得实在没精力争论,连连不情愿地赞同着。

很难得看见没了触角的姚樱,林姝看着她不禁笑了笑。

“不过姝儿,我今晚恐怕又要跟你挤一张床了,我这情况回家估计得伤上加伤。”

姚芫对于姚樱打架这件事,是很不赞同的。她想要的,是她快乐平安地长大。可姚樱就像是天生不是一个安静的主儿,什么祸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嗯”,林姝应了姚樱,抬起头看着月亮。

她喜欢夜晚,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沉睡,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大地。失去了一切喧嚣的夜色,让人心里无比安宁。

姚樱背靠着林姝,手指拨弄着那湖水。她没有告诉林姝,她今天之所以打架只是因为意外碰上了给林姝手臂上留了疤的女生。

她当时说过,以后如果碰见她,绝对加倍奉还。

她姚樱,从来都不吃亏。

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冲动地用拳头说话的小女孩了。在这学校待了将近三年,领略了太多那些贵族小姐的手段,她早就可以在她们中间对付的游刃有余。

即使今天跟那个女生打了群架,她想那女生就算气死也不敢告诉父母实情。不然她给某男生的情书就贴满学校了。哈哈!!

姚樱不是个阴险的人,但很多时候她不介意以贱人之道还之贱人之身。

放学后,姚樱去帮她妈妈照看她家小店的生意。林姝也不愿意一个人这么早回家,便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老樱花树下。

那里,是整个学校里独属于林姝的秘密基地。

在樱花树下,有一个已经废弃的绿色邮箱。她打开那个已废弃的邮箱,却发现里面放着一本书,叫《灭灯之城》。

上面有一个原木色的信封,信封上沾着一朵干花,是白色铃兰:

“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愿姝儿生辰快乐,一世安好。——徐鑫锐”

林姝轻笑,她笑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一股孩童的无邪。自己的生日自己都不记得,也真难为他还惦记着。

关于徐鑫锐林姝知道不多,认识他,是一次意外......

那年,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林姝本来是过来这边温习功课的,却无意间发现了站在树下的徐鑫锐。

他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他的樱花,仿佛这世界早已只剩下那一人一花。那双眸子里透着一股凉意,不知是因为那几天多雨空气有着寒意的缘故,还是那人的眼神天生雪一般的冷。

他微颦着眉,那专注的眼眸里弥漫起思念,很浓很浓——

他,一定是在思念着什么人吧?

林姝这么想着,便不愿打扰他,只是看着。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直到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他转身,撑起手里的那把伞朝着林姝的方向走来。林姝这才注意到那把油纸伞,上面画着一幅“江南小巷雨霁图”。

他走近,将伞撑在林姝的头顶。他高出林姝好多,长到脖颈的发尾被风吹的已有些凌乱。那双眸子若是带着笑意,一定是妖惑人心的类型吧。

林姝暗自这么一想,嘴角弯了起来。这样的形容,真的不该用在一个男生身上。

“江南小巷雨初歇。把伞踏香人已尽,桥上风袭,桥下河急。月下笙箫离。”林姝看着那画有些出神,不经意的就作了一张机。

徐鑫锐眼里明显有些意外,转而却消散。他轻笑,思虑片刻道:“清荷立湄绿万千。流苏长亭小径外,琴音素弹,伯牙高山,子期又何在?”

清荷立湄,伯牙子期,像是他们初遇的判词。

而很多年之后林姝才知道,原来那次初见是徐鑫锐的蓄谟已久,她也知道了,原来徐鑫锐原本的名字,叫做公子锐。

林姝看着他,也轻笑。“这伞真美,刚才远看还以为是油纸伞,现在看来应该是很贵重的材料所制,不然画不出这么美的画。”

徐鑫锐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打量,“谢谢,也难得在如今这样的年代,还能碰到你这样深晓如此古老词阙的女子。”

这样的年代?林姝对文字敏感,对他的用词自然颇感古怪。

不过她也很意外,他竟对的上。

徐鑫锐微侧了身,林姝注意到伞后那另一幅画:血色的花瓣,在沾了雨滴后显得格外妖媚,可那花,好生熟悉。

“你伞上的那花叫什么?好像,是绣上去的。”

徐鑫锐将那幅画转了过来,看着它眼里多了一丝温度。

“它叫血沁,是我的家乡最美的花。这伞上的血沁确实是被绣上去的,你眼力不错。我叫徐鑫锐,高中部的,你呢?”

“林姝。初中部。”

两人明明穿的校服,一眼就看得出一个高中部一个初中部,但还是在介绍里慎重地说明。就好像,一场十分郑重的自我介绍。

徐鑫锐想起在校刊之前看到的一篇文章,落笔就是这个名字,问:“你在校刊投过稿?”

林姝点点头。他文采斐然,关注校刊也不算意外。

雨下的淅沥,风却没有凉意。两人不语,各自沉思。

徐鑫锐的余光注意着身侧的人,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自己熟悉的气息。不知为何心底并没有失望,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自从那以后,这里,似乎就从林姝的秘密基地变成了两个人的基地一样。不过林姝从不在意,因为徐鑫锐的存在,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不知是因为他有一把绣着血沁的伞,还是两人在诗词上的默契。

因为首高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隔开的,所以除了在这里林姝从没在校园见过徐鑫锐。

其实刚开始林姝很不明白,以徐鑫锐的文笔如果投稿校刊一定会风靡学校,可他却从未发表过。

慢慢相处久了才知道,因为徐鑫锐是那种不喜欢被关注的人。他行走在这世间,却又好似不想与这世间留下任何的痕迹。

就像,只是路过。

林姝拿着书回到宿舍,然后趴在床上慢慢翻着那本书。那是一本带了很多插画,每页不超过五行字的书。看起来毫不费力。

因为课业紧张学校实行了寄宿制,天色暗的早了很多,也便不放心学生们各自回家的。

傍晚的时候,姚樱从图书馆回来脸上带着一股欣喜。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手里是什么?”林姝笑着问道。

姚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姝,“顾宸学长的邀请函,说是生日快到了,想在那天请我们俩和他室友一起吃个饭。”

“顾宸生日?”

“嗯。邀请函上写了日期的。”

林姝看了看邀请函,没想到顾宸和自己竟然是同月的生日。

“姝儿你生日不也是快到了,要不......?”

姚樱刚想说,要不和顾宸学长一起过了。但林姝就像是一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口拒绝了。

“不要。”

“嗯?为什么?”

林姝直白地道:“不熟。”

姚樱不解的神色,问:“可是姝儿,我们和顾宸学长不算是朋友么?”

自从开学典礼那天见过面之后,顾宸和她们两算是走的比较近。偶尔他来初中部办事,遇见两人也会上前打声招呼。其实,顾宸会给她们下帖姚樱也是意外。但顾宸的举动,就像是大方地承认着这份友情。他打心底里当她们是朋友的,姚樱感觉得到。

林姝停顿了下,道:“不是说顾宸学长。我只是,不大习惯和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庆祝生日这样的事。”

姚樱似是反应了过来,“姝儿你是怕他的室友么?”

林姝不喜和陌生人同桌,她天生不喜欢附和,但一旦有陌生人同桌又总是免不了要寒暄着找些共同话题。为了避免这样让自己不喜欢的场合,林姝从来不喜欢和陌生人一道过节之类。

“嗯。”林姝轻声道。

姚樱了然地一笑,“那我们就自己过呗。姝儿,你不要紧张。”

林姝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和姚姨四个人一起过。”

“没问题。”姚樱的笑向来带着一种爽朗大气。

“那姝儿,你会去么?”姚樱指了指那邀请函。

“你呢?”

姚樱坐在一旁,像是有些犹豫,“我想去跟顾宸学长说一声生日快乐,但我......”

姚樱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顾宸学长的室友也一定都是高中部的学长吧?即便那天顾宸学长没有邀请很多人,一定也会有其他高中部关系好的学姐学长们在场的。”

“这不是很好吗?认识更多的前辈,对你以后进高中部学生会是有帮助的。”

姚樱摇了摇头,认真道:“虽然如此,但我一向不喜欢那些人。”

姚樱指的那些人,是首高一些校方出资人的孩子以及当地家境很优越的一些学生。在姚樱以往的战绩里,可是得罪过不少他们中间的人。

林姝合上那本书,一手撑着下巴,“姚樱,我们只是去祝福顾宸学长的。其他人,我相信顾宸不会允许不礼貌的事发生的。”

姚樱看了眼林姝,转而笑着打趣道:“姝儿,你蛮了解顾宸学长性子的嘛。”

“咳~”,林姝干咳一下。

她再次看了一眼那邀请函,是简约的黑白色。他这人,还真是不喜繁琐。“我想,他也是不喜欢太热闹的吧,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

姚樱有些同意地点了点头,“嗯,也是,顾宸学长这人虽然亲和,但很多时候还真是拒人千里。姝儿,有点像你。”

林姝一笑,“我拒谁不拒你就好啦。”

姚樱很是满意的给她一个大熊抱,“那是,还是我家姝儿最好。”

然后飞奔去自己的床,一屁股坐上去躺下。没趟几分钟又开始发愁,“可是送什么礼物好呢?像顾宸学长那种人也不缺什么啊?啊!!救救我,最讨厌这种事。姝儿,要不我们到时候一起送他一首生日歌得了?”

“你确定你嗓门一开,不会吓跑人家室友的话”,林姝接话道。

“姝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人家,人家还是很温柔的。”姚樱语气嗲嗲。

林姝只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立马喝止:“打住,你还是不要释放你老人家的天性了。”

姚樱把头埋进被子里,欲哭无泪状。看她半天不动弹,林姝终于妥协了。

“好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买。”

姚樱爬起来,一蹦三尺高,“真的?就这么说定了。”

林姝仰视着一米六五的姚樱,有了种被骗的感觉。同时,对于姚樱这样优越的身高微微嫉妒,不由得一声叹息:“姚樱,你确定刚才躺床上快哭的人不是你?”

姚樱干咳了两声,“那个,我想起自己作业还有很多,我先去图书馆了。拜拜。”

看着姚樱消失在门口速度比兔子还快,林姝无奈摇摇头。

或许对于一直勇敢地保护着自己的姚樱,她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宠着她。从小失去父亲的她,一直跟着母亲奔波。或许是因为缺少了父亲的保护吧,所以姚樱一直都那么勇敢地活着。保护着她的母亲,保护着林姝。

林姝不喜与陌生人说话,更不会与人发生口角或者打架。从小到大不管谁欺负了林姝,姚樱都会二话不说就把对方撂倒。

有时候姚樱打了架都不敢回家,怕姚姨又责怪她。林姝总能在石板桥下找到她,给她上药。然后带姚樱回家,再对姚姨晓之以情为姚樱说情。

姚樱总是说,林姝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可是,究竟是林姝做了姚樱的拯救天使,还是姚樱做了林姝的守护天使呢?

总之,那些年里,她们一起走过那些青涩的日子,像是彼此的影子存在在对方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

公子锐,那一世的你,公子莫是红尘客?

这一世,你却甘愿隐匿在这茫茫人海,不愿留下任何足迹。

带着对南宫姝玥的思念,寂静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