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七岁的直白
（之前有说过，捉虫时候在1卷第6和7章补了一个首高春游的情节。）
邢老师推了推那厚重的眼镜，“你们这群小娃娃，究竟是放松来的还是看学长们来的？”
“两者兼得啊。要是能和顾宸学长说上话，这趟春游也是值了啊。”那个男生笑着再次道。
林姝曾听徐鑫锐调侃过一句，在首高顾宸的追随者极多，而在大比例下，男生甚至比女生还要多。
那些少年们看着那样光彩熠熠的顾宸，都向往着可以成为顾宸那样的人。
林姝不觉点了点头，徐鑫锐诚不欺我。
“行，那就听你们的，我们再继续往里走走。”邢老师道。
“谢谢邢老师。”人群里的学生们笑着感激道。
“老师，那我先回去复命了，顾宸学长说了，通知到位后要回复他一声的。”侯部长礼貌地道。
“果然是细致啊，去吧去吧。”邢老师感叹了一句。
“谢谢学长传话。”
“谢谢学长。”
......
人群里学生们对着那学长道。
“不客气。”他依旧客气，笑容温和。
林姝他们班走到了山谷深处，果然看见了顾宸他们。因着上面山路崎岖，不少老师们怕出事便让学生们在两里外的平地上就地歇了。
“姝儿。”
一声轻松喜悦的喊叫声，林姝回头去看就看见姚樱穿着白色防晒衣朝自己跑了来。那上衣袖子宽大，她跑起来的时候上下猛烈地翻打着，让林姝想起大海上的白鸥。
看见姚樱，林姝心里一阵轻松。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春游。同学太多，老师们也太多，让她在人群里微微不自在。她就是那样，更喜欢独处。
“姚樱，你们也上来了？”林姝问。
“必须的呀，都走到这里了能不上来么。”
“你们班其他人呢？”
“在下面”
林姝惊讶地问：“啊？你掉队了？万一她们找……。”
姚樱笑笑打断了林姝：“放心吧，我们班那老头对顾宸学长一百个放心。那么多学长在周围，他不会担心地去关注学生人数的。再说每个人都背着ipad，定位系统都掌控在学生会人的手里，丢不了，”
林姝长吐了一口气：“要是被发现，你们那老头又要念叨你了。”
姚樱在初中部是响当当的惹祸之王，三天两头打架斗殴不在话下。他们的班主任是位上了年纪的，要不是姚樱成绩在初中部和惹祸的名头一样名列前茅，那老头真恨不得拼上自己所有的关系将姚樱扔到别的班去。
“这几年下来他早习惯了，不用担心。”
“大家就地解散吧，注意不要离开系统上的安全范围哈。待会儿稍微不累了，都将帐篷支愣起来。”邢老师宣布道。
一听解散，“刷”的一下大家都跑开了。邢老师还想说点什么，一举手人都没了。“一群臭小子。”他无奈笑笑，也就去找其他老师们闲谈去了。
“走，我们去那边。”姚樱指了指不远处那谷河的一处弯道，那里没有什么人。
林姝和姚樱过去找了一处算是僻静，又离大家没有太远的地方坐下。将背包放在地上，两人累的各自长长地躺下。她们头对着头，躺了一个缺一边的三角形。
“真累啊。”姚樱道。
“我也是。”
姚樱微微吐槽：“虽然不知道学校每年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既废财力也废人力。但能出来玩还是很棒的。”
林姝望着那天，比躺在学校樱花树上看见的更加蓝的绚烂，心里喜欢极了：“我觉着挺好。”
“你向来喜欢这种比较原始的地方，当然还觉不错。”
“除了，人太多了。”林姝接着话茬道。
两人侧过头相视一笑。
“这不有我么。现下你不就不用理会别人了。”
林姝轻笑，“幸而有你啊。”
两人没注意，旁边有人走了过来。
“很累吗？”
林姝和姚樱忽的爬起来，就看见顾宸朝着他们走来。
阳光下，那独属于会长的学生会徽章，显得威严而彰显神气。
“顾宸学长好。”
“顾宸学长好。”
两人赶忙问了一句。
“不用拘束。”顾宸走过去坐在林姝对面。
姚樱和林姝相望一眼，默默坐下。
“你们都忙完了吗？”林姝看着顾宸问了句。
“嗯，就等待会儿歇的差不多了，帮着大家搭搭帐篷。”
顾宸的额头挂着汗珠，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脖颈已经湿透，衣领口挂着汗渍。
林姝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顾宸，“给你。”
顾宸看了一眼那包藕粉色的纸巾，轻笑道：“谢谢。”
他打开抽出一张，纸巾上还印着许多星星和月亮。女孩子的东西总是精致而可爱，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顾宸，你怎么在这啊？让我们好找。”侯部长和高珊以及另一位不认识的女生走了过来，一起围坐在一旁。
“学姐好，学长好。”
林姝和姚樱看是学生会的人，忙问候了一句。
三人也是朝着她们两人礼貌地笑了笑。
“顾宸，我们都在那边开始支帐篷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高珊问。
顾宸微微侧头看着林姝，语气温和地问：“你俩今晚就在这块了吗？”
林姝笑着点点头，“嗯，这里比较僻静。”
顾宸嘴角挂了一个坏坏的笑：“不怕晚上有狼群出没？万一把你们俩叼走了可怎么办？”
姚樱“切“了一声，“学长你就唬人吧，这里都是景区，被围起来了，那里还能进来狼群。再说，我就没在临泽城见到过除了宠物以外的动物。”
侯部长也是一笑，“顾宸你就别吓小孩子了，万一她们晚上真吓得睡不着觉岂不是减压不成，回去后还得变得精神恍惚？那可就不划算了。”
顾宸挑了下眉，“那你可是不了解这位的胆量，她可不见得能怕什么。”
侯部长打量了一眼姚樱，“听你这么说很不简单嘛。”
“就算有，我也会保护姝儿。姝儿，不用怕。”姚樱用肩膀碰了下林姝。
林姝稍稍鄙视了一眼，“算了吧，你这身板我不如靠自己。”
“不如我来保驾护航吧，我今晚也在这下帐篷。”顾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高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他全身僵硬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管闲事去护着一个人过。那一刻心里兀自一阵害怕，就像是属于自己的某个东西不翼丢失了。
“真的吗？顾宸学长要和我们一起吗？”姚樱兴高采烈地问。
顾宸点了点头。
侯部长看了一眼林姝，又看了一眼顾宸。刚刚，他似乎也是刻意停了步子去跟这位学妹说了几句话的。他心里了然一笑，道：“那再加我一个，双重保障。”
“可以吗？”顾宸是看着林姝问的。
林姝轻笑道：“人多热闹，十分欢迎。”
旁边女生看了一眼高珊，眼里也带着不满，然而转瞬即逝。
“这位同学好有趣。”那女生注意到林姝后背的汗巾，温柔地笑着道。要不是表姐有孩子，自己也不会认识那是婴儿用的汗巾。
“嗯？”林姝没明白她突然的“夸赞”从何而来。
她指了指林姝身后脖颈处露出的汗巾一角，刻意温柔的语气说道：“这，学妹你到了这个年纪，还用这个？”
林姝微微尴尬，不自觉侧身了一些。
往常她对于这种事不大在乎，但今日顾宸和那位学长在旁，在男生面前说起这样的事难免尴尬。
姚樱瞥了一眼那女生，“这位姐姐管的好宽哦，难不成你长大后还喝牛奶就该说你没断奶？”
那女生被姚樱怼的脸色笑意瞬间凝滞，但看了一眼顾宸转而一笑，语气冷了几度：“我只是好奇插了一句，小学妹火气可不要太大哦。”
“学姐的话是没什么，语气倒是没办法不让我火大。”
按理跟一个高中部的学姐，还是学生会的正面去刚，并非是一件明智的事。但姚樱看了眼林姝的神色，便就不想这么不了了之。“她自小脖颈处爱流汗，一流汗又容易起红疹子。为此，我们为了舒服和健康用个婴儿汗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么？这学校里看婴儿的面霜好用就多用的女生不在少数，难道学姐这也是在暗讽她们么？”
那位学姐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学妹好口才啊。”
“谬赞。因为从小有个想超越的对象，所以练的有些多。说来遇见学姐这样的我倒是很欣喜，正好也练练我语言的锋利性。”
姚樱再次暗讽，那女生眉目皱起不再说话。
“噗！”听到那句“想超越的对象”顾宸猝不及防噎了一下，随即对看过来的几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学妹说的没错，这确实也没什么新奇的。但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学姐，所以还是拿捏一下尊重前辈的力道。”一直不说话的高珊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姚樱没能怼的上来，一股子憋气。
一旁林姝微微一笑，眼里的那份清冷却显而易见：“尊重前辈确是应该的，但前辈彬彬有礼才当得起后辈的恭敬有加。这位学姐刚刚字字夹枪带棒，又如何不让我们为自己辩上一句？”
顾宸低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在这两位跟前，恐怕整个首高还没有能占去嘴上便宜的。
姚樱本想再辩上一句，那侯部长突然开口打着哈哈感叹了一句：“嗐！！春光正好，想来此次老师和学弟学妹们都能乘兴而归，也不辜负我们忙活一场。”
被这么一打岔，姚樱也是识相不再言语。
顾宸抬头终于插了一句话：“我觉着还好。”
他盯着林姝后背上汗巾的图案，是一个蓝色的小海豚。可能因为是婴儿的用品，画风十分的可爱，一看就会让人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
“......”
“？？？”
“......”
“？？？？？”
几人看着一直未说话的顾宸，他正盯着林姝的后背，像是欣赏着一处旖旎的风景般。
“嗯？”林姝没懂顾宸的意思。
“我是说，很可爱。”顾宸直白地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些不明的意味。除了那两位谁都听得出，他说的不是图案。
林姝突然一笑，被顾宸夸汗巾可爱还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低头的时候，她锁骨间的碎发参差有序地垂了下来，眼睛像是闪着银色的光芒般明亮。
那年，十四岁的林姝，没有听出十七岁的顾宸话里真正的意思。
少年的心事在玩笑里袒露在众人之间，而心上的人却没能深悟领会。他的暗示谁都听得明白，除了初三届的那两位。
年少的时候，即便只是差了两三岁的年纪也是在对很多事物的认知上有着天壤之别。
顾宸心里并不在意。来日方长啊，林姝。
“我也觉得蛮可爱的。”侯部长道。不像是为了附和顾宸，倒像是由衷之言。
林姝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两人皆是默契地又点了下头。就好像在鼓励着她不必过于在意这些。
林姝心里对两人万分感激，其实对于汗巾的事小时候自己也是蛮抗拒的，但父亲看着她一直起着红疹的背，实在没办法便严厉要求林姝带着汗巾。久而久之，自己其实也就习惯了。
“东西重点是用来用的，不分该谁用，只分谁用得着。”顾宸的语气是温柔的，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带了笑意。
从未见过他这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就连侯部长听了都免不得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
“不愧是会长嘛，见解就是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姚樱故意道，将“一般人”三个字拉的老长。
“就事论事。”顾宸一笑道。被姚樱夸了一句，他也是微感受宠若惊。
姚樱的大名即便是在高中部，顾宸也是听得了一二。她这人从小就不晓得一个“怕”字，谁敢撞上去，她就敢将谁一巴掌拍死的类型。
“这位学妹还不知道名字呢。”侯部长实在好奇让顾宸眼神停驻的这位，问着林姝。
“林姝，双木林，女朱姝。”
“静女其姝，静女其娈，好名字。”侯部长夸赞道。
“还好啦~。”林姝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笑。
顾宸愣了一下，她笑的开心时眼睛眯起来像是两条弯月。她笑的童心未泯，带了些傻乎可爱。她一向寡言少语，倒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心情好。
顾宸轻笑，那笑声爽朗好听，带着俊朗的磁性。
下午的时候，顾宸和侯部长帮着林姝和姚樱搭了帐篷，而后便帮着其他人搭烧烤架去了。
那天天气大好，万里无云，晴空当头，和风倍暖。
晚上的时候，满天的星星挂在夜空围着那轮缺了一角的月亮。
不知谁在谷里起了头开始唱歌，别的班同学听了也都加入了进去。
满山遍野都是少年们的歌声，夹杂着山涧泉水的清脆响儿。
那晚，是少年们青春里难忘的一夜，是林姝和姚樱的记忆里对首高最后的一抹浪漫。
旁边的居民们事后闲谈起来都不觉轻叹，那是一个多么美好而青葱的春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