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夜借宿

老伯伯走在前面，鲁咪的前后被卡比与詹比诺围住，被逼得不能不加快脚步跟着走。

他的两颊流下泪来。啊，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亲爱的妈妈了！妈妈！再见！再见！他尽量想抑制住哭声，但禁不住一阵悲伤从心头涌了出来。

他们走过了山坡，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荒野。这里没有房屋，也没有行人，他们一行只顾沿着荒野中的一条道路向前行进。

“喂，鲁咪，”老伯伯用温和的口气说，“我非常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哭，就尽量哭吧，我不会怪你的。可是，鲁咪，你想一想，虽然你想留在妈妈的身边，但是，你家的环境不容许你这样做，所以，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孤儿院，一条是跟我走。与其被送到孤儿院，还不如跟着我到处跑跑，看看新奇的东西，当然你会觉得很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对你是有好处的。”

“鲁咪，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吧！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痛苦和悲伤的事情。可是，我们必须拿出勇气来克服它，这样，将来才能做一个伟大的人。”

鲁咪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如果继续留在家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送进孤儿院。不过，即使他懂得这个道理，一旦和妈妈离别，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虽然已经走了很远，但前面的路似乎是走不完的。鲁咪已经感到十分疲乏了，脚底已磨出了许多水泡。

他蹒跚地走着，老伯伯发觉了，就说：“鲁咪，你穿着大木屐，走远路很不方便，到了约塞，我给你买双皮鞋吧。”

鲁咪不由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老伯伯。他既惊喜又怀疑。皮鞋？鲁咪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一双皮鞋了！在村子里，有钱买皮鞋穿的人，只有村长的儿子和旅馆老板的儿子两个人而已。

星期天做礼拜时，别的孩子都穿着大木屐，只有他们两个人，得意洋洋地穿着皮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地响，使大家羡慕极了。而现在，老伯伯要买双皮鞋给我！

想到这样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鲁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约塞离这儿有多远呢？”

“哈……现在，总算听到你开口说话了！这样才对嘛！”老伯伯一面笑，一面说，“距离约塞还有将近20里的路。到了那边，我就给你买双皮鞋，还有天鹅绒的上衣、短裤和帽子，你高兴吧？哈，现在该打起精神来走路了吧？”

这些话虽然叫鲁咪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那毕竟是20里的路，鲁咪感觉越来越吃力了。而这时的天气又来跟鲁咪做对了，忽然下起毛毛雨来，不久，又渐渐下大了。

皮大斯老伯伯穿着羊皮衣，不怕雨淋，可是，鲁咪没有穿外套，所以，浑身都被雨淋湿了。他早已把买皮鞋的事情忘掉了，又冷又饿，缩着身子，默不作声，只顾跟着拼命赶路。

“这个样子，是无法走到约塞的，我看还是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老伯伯说。

鲁咪听到这些话就像得救了似的。他们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村子，可是这里连一家旅馆也没有。老伯伯带着鲁咪，挨家挨户地恳求：“能不能借宿一个晚上，即使仓房的一角也好。”

但每一家都同样地回答：“我们这儿不是旅馆！”说着，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还好，终于遇到一个好心的农家，答应把院子里一间草房借给他们住一个晚上。也许是怕引起火灾，在他们还没有走进草房之前，这家主人就把老伯伯身上带着的火柴给拿走了。

现在连湿衣服都无法烘干了。鲁咪只吃了一些干面包，仍然穿着一身湿衣服钻进枯草堆里，但身子冷冰冰的禁不住发起抖来。

“鲁咪，是不是觉得很冷？”老伯伯问。“嗯，好冷啊！”这时，在黑暗中，他听到老伯伯打开背囊的声音。

“来吧，这儿有我的衬衫，把湿衣脱下来，穿上这个就不会冷了。”

于是鲁咪换下了他那件湿透了的衣服。穿着干衣服真暖和呀！可鲁咪仍然无法入睡。尽管闭着眼睛，眼前仍然浮现出亲爱的妈妈的形象。最后，看到妈妈像发疯似的走进走出，到处寻找着他。

妈妈！——亲爱的妈妈！

一滴接一滴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他的两颊流下来。他勉强抑制住哭声。

这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涌向他的面颊。鲁咪霍地挺起身，瞪着眼睛向黑暗中一看，那只白狗紧紧地倚靠在身边。

原来是卡比呀！卡比用它那温暖的舌头舔着鲁咪的手背，好像在安慰他说：“鲁咪，别哭，我陪着你呢！”

鲁咪的心里立即感到一丝温暖。“对了！我并不孤独呀！我有卡比在一起！卡比，卡比，谢谢你！”

鲁咪紧紧地抱住卡比，并把卡比那冰凉的鼻头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卡比被抱得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直喘，但它并没有跑开，在枯草堆中把尾巴摇来摇去，还把前腿放在鲁咪的腿上，鲁咪用手紧紧地握住它的腿。

虽然到处充满狗的气味，可是鲁咪却并不感到厌恶，甚至有些亲切，于是在这种幸福中沉醉了，不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