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伟人传记丛书:唐太宗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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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醉宿晋阳宫(1)

古历四月中旬,正是草长莺飞,蜂绕蝶舞的春末夏初。

晋阳宫的后苑里,竹木蓊郁,生机勃发,百卉争艳,五彩纷呈。雕梁画栋、亭台楼榭都掩映在绿荫丛中。人工湖里假山突兀,怪石峥嵘,碧波荡漾,涟漪阵阵。从湖中蜿蜒伸展出的石渠里,小桥流水,游鱼嬉逐。青翠如茵的草地上,曲径飞花,这里那里点缀着一丛丛一蓬蓬艳紫的丁香、藤罗,火红的月季,嫩黄的迎春……夜幕降临之后,无数的纱灯更为这里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神秘色彩,阵阵花香清冽宜人,扑鼻而来。花丛间、草棵里虫鸣蛩唱,弹琴鼓瑟,为这座落寞空旷的离宫平添了不少生气。

在后苑的几间布置优雅的客室里,副宫监裴寂正与唐公李渊围着一张漆金小桌,对坐畅饮。

从下午开始,李渊便被裴寂邀到这里,一面弈棋,一面品茶,你来我往地拼杀了整整一个下午,只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看看天色将晚,李渊便要告辞回府。裴寂却执意不放他走,说道:“今日与唐公对弈未分胜负,夜间由我做东,再与大人在酒上论个输赢如何?”

李渊略觉诧异,以前两人常常聚饮,以为人生一大乐事。但不是在李渊府上,就是在裴寂家中,却从未在这晋阳宫里喝过酒。便正色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是我辈饮酒之处?若是酒后口无遮拦,有失检点,岂不徒惹祸事?”

裴寂却笑道:“唐公也忒过小心。你是留守兼宫监,堂堂三品大员。我虽官职卑微,好歹也忝居副监。你我二人在这里喝顿酒算得了什么?再说我们只管饮酒,不论国事,能惹什么祸事?我已命厨下烹制了大人最爱吃的几样好菜,还请大人赏脸。”一面说着,太监们早已端上了一桌丰盛的肴馔。李渊也不好再推托,只得客随主便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面喝酒,一面说古道今,东扯西啦,除了不言国事,家长里短,奇闻趣事,乡间绯闻,几乎无所不谈。

看看彼此都有了几分酒意,裴寂便乘兴说道:“唐公可曾听说过,城西一个村子里,最近出了一桩奇事。”“是吗?我倒没听说过,是何奇事?”李渊也来了兴致。

“一个六十三岁的老妇,前些日子居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算什么奇事,老蚌怀珠,古来有之。”“可那老头子据说已经七十一岁,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打种?”

“这也没什么怪的,只要身子骨结实,精髓不枯,气血不竭,七老八十也照样生儿育女。”

“据说,那老头子是个老色鬼,夜夜缠着老伴行云布雨。老伴不答应,便去外面骚情,一年中总要进城逛几回窑子。”

“这么年纪了,要说夜不虚席,怕是有点言过其实。不过,男人嘛,谁不好色?孟夫子说过,‘食色,人之大欲存焉’。孔老夫子也说过:‘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可见人生在世,除了吃饭,男女欢娱便是第一大需求,不见上古之人,衣服可以不穿,文明可以不要,两性交媾却不可或缺。要不然,这人类如何繁衍不断,生生不息?”

见李渊渐渐入彀,裴寂忙端起酒杯笑道:“说得好,唐公为人说话皆坦诚磊落,毫不矫情,真大丈夫本色,在下敬你一杯。”

李渊端起酒杯,与裴寂照照,一饮而尽,笑着说道:“男女之事又非丑事,有何好掩饰的?世上之人,人人乐此不疲,却又讳莫如深,尽是些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如此说来,唐公在这男女情事上,一定是雄风不减当年?”裴寂开始借酒调侃,毕竟是推心置腹的密友,床笫间的儿女私情,也可以当面相问。

李渊又饮过一杯,挟口菜吃了,哈哈大笑道:“老夫虽已年逾五旬,但自幼舞枪弄棒,盘马挽弓,练得体魄顽健。只要有心情,可以夜夜春风,有时高兴了,尚可梅开二度呢。自古以来,英雄爱美人,美人慕英雄,英雄美人们演绎了多少荡气回肠的悲歌喜剧?我李渊虽非世之大英雄,也算是堂堂伟丈夫,若无三五红粉知己相陪,岂不空老此生?”

裴寂听得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唐公说到英雄美人,倒使裴某想起来了,大人您与嫂夫人那段充满传奇色彩的金玉良缘,实在称得上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提起这段往事,李渊激动地脸颊发红,两眼放光,他抿口酒咽下去,不无自豪地说道:“我李渊宦海浮沉三十多年,迭经风浪,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唯有这段姻缘,却让我如鱼得水,从心底里感谢上苍。”说着,他双眼微眯,眼神变得渺茫空濛起来,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思。

李渊的结发妻子窦氏,出身鲜卑贵族,乃京兆平陵人。她的父亲窦毅,为北周上柱国。继母是周武帝宇文邕的姐姐襄阳公主。

窦氏出生时,头发下垂过颈,到三岁那年,头发竟与身体等长。她自幼聪颖异常,读《妇戒》、《列女传》等皆能过目不忘,因而深受周武帝的宠爱,甚至比对其他几个亲外甥还要亲,很小便被收养于宫中。

武帝驾崩之后,窦氏像亲生女儿一般,悲痛的终日哀泣,食不下咽。

不久,北周开国功臣杨坚以隋代周,自立为帝,即隋文帝。窦氏听说之后,竟从床上投于地下,以头碰地哭道:“恨我生不为男儿,不能救我舅父家祸难,报此血仇。”吓得父亲赶紧以双手捂住她的口,轻声斥道:“休要乱讲,说这话会灭掉我们全族。”

长大之后,她不仅聪慧异于常人,而且容貌端丽,光艳照人。窦毅常常与妻子襄阳公主商量:“这孩子相貌出奇,又见识不凡,不可随意嫁人,委屈了孩子,一定要为她选一个德才俱佳、品貌双全的乘龙快婿。”

为了择婿,窦毅命人在门屏上画了两只孔雀。前来求婚者,每人给箭两支,须从门屏背后射中孔雀眼睛者,方可与窦氏见面,是否被选中,还须窦氏自己点头认可。

这窦氏艳冠群芳,才名四播。消息传出之后,求婚者腾跃而至,不下一二百人。经过几十轮试射,可能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这些求婚者们纷纷落马,竟无一人能双箭“中目”。

这时李渊来了,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本是将门出身,又自幼从名师习武,早就以“百步穿杨”的精湛箭术蜚声遐迩。这次前来比箭招亲,倒不全是为了娶一个美貌女子,更重要的是为了在众位善射者面前献艺扬名,一显身手。

李渊上前领取了两支翎箭,走到门屏背后百步开外,凝神屏息,端详了一下门屏,然后稳稳地拉弓搭箭,轻喝一声,嗖嗖射出双箭。众人围拢观看,禁不住高声喝彩。两只箭不偏不斜,恰恰射中左右门屏上两只孔雀眼睛。

窦毅大喜,忙领李渊来到后房,与窦氏见面。两人一见钟情,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婚后,窦氏为李渊生下了李建成、李世民等四子一女,相夫教子,极为贤淑。窦氏天资聪明,工于文章,写得一手好字,把她的手书与丈夫李渊的手书混杂在一块,别人竟很难辨认。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是一位颇具见识的巾帼须眉。

李渊历来十分喜爱养马,府上调养了许多名种良马。炀帝即位之后,窦氏曾劝他说:“当今皇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也喜好骏马鹰犬。你何不挑选几匹名马送上?这些东西留在府上,只能招来祸事,能有何益处?”

但李渊却不合得,不屑地说道:“他也爱马?那不过是叶公好龙。他懂得什么是良骥,什么是驽马?”

后来,李渊终于遭到了炀帝的猜忌,时被谴责。这时候,他想起了妻子窦氏的劝告,出于保护自身的考虑,他把府上所有的名马宝驹,连同重金赐求的雄鹰猎犬,一股脑儿献给了皇上。果然讨得了炀帝的欢心,不久便被擢升为将军之职。

然而,这个时候,妻子窦氏已经因病去世。李渊曾动情地对儿子们说:“若是当年听你母亲的劝告,这将军之职怕早就得到了。”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现在想起这些往事,李渊的双眼仍有些发潮,神色黯然,长长地叹口气道:“家有贤妻,男儿不遭官司!可惜啊,天予其德才而不假其寿,我李渊中年丧妻,鸿雁失伴,也算是人生一大不幸。”

一看李渊突然变得哀伤颓丧起来,裴寂慌忙说道:“都是裴某该死,不该提起这些往事,徒惹唐公伤心。来,咱们喝酒,一杯解千愁。”

李渊喝过一杯酒,冲裴寂自失地笑笑:“这没什么,你也无须自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唉,人生在世,谁不经受个七灾八难。大丈夫应拾得起。放得下,以事业为重才是。”

裴寂忙接口道:“唐公虽是性情中人,但毕竟是心胸豁达,可包容天地的当世豪杰,岂能长久沉湎于丧偶失伴的哀伤之中?对了,今日咱们在这儿饮酒,当有红粉佳人侍酒作陪才是。”

李渊听他突然转了话题,稍稍一怔,但此时,酒精在他浑身的血液中流动、燃烧,正是一半清醒一半醉,极度亢奋的时候,也不推拒,只顾独自饮酒。

裴寂见他已经默许,便转身走了出去。一会儿领来了两名年轻俏丽的美人儿。

李渊一双朦胧醉眼半眯半启,忽觉得眼前一片明亮。这两个女子都在二十岁左右,头上云鬓雾鬟,光可鉴人。面庞白皙粉嫩,如凝脂琼玉。一个欢眉大眼,顾盼中清波流眄;一个弯眉凤目,忽闪间风情万种。都是身量高挑,酥胸挺耸,丰臀微翘,腰肢纤细仅可盈握。

李渊平生阅人可谓多矣,但像这样光艳四射、娇媚风骚的丽人还未见过,真正的天姿国色、勾魂摄魄!

早就听说晋阳宫里有皇上爱如明珠的尹、张二妃,是这里的镇宫之宝,天上仙子,因为有些晕车晕船的毛病,耐不得长途跋涉,便没随驾巡幸江南。想来必定是此二人无疑。这皇帝老儿可真是艳福不浅,像这样肥得流油的良田沃土,居然也经年搁置撂荒,弃之不用,真是暴殄天物。去他的,今日趁着酒兴,先收拾了这两个骚娘们儿,尝尝当今天子的宠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淫乱宫闱,与皇上的妃嫔有染,给皇帝老儿戴顶绿帽子,这无疑要招来杀身之祸。以李渊的老谋深算和谨慎小心,如何肯做出这样的荒唐之事?

其实,他是在拨弄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裴寂这条老狐狸的尾巴往哪里翘,他早就看出来了。

这家伙执意留自己在晋阳宫饮酒,已是大不敬之罪。又招来了天子的爱妃侍宴,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样做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赶鸭子上架,逼自己孤注一掷,起兵反隋。既然周围的人们都已群情汹汹。自己何不顺水推舟?

这几天,经过多方面的深思熟虑,李渊已经决心起兵,今日先夺了杨广的美人儿,明日便夺他的江山。

过去一段时间里,李渊所以不尽早起兵,除了因为建成、元吉和大部分家眷都在河东,尚未集中到太原外,更重要的考虑是:大业十二年年底之前,虽然天下已乱,但是隋王朝还有相当力量,能够抽调大军镇压起义,而且在各地战场上也取得了一些战果。在那个时候,不管是农民起义还是官僚豪强举兵,都会把隋朝大军吸引到自己这里来,弄不好便会落个杨玄感兵败身亡的下场。

但现在不同了,反隋义军的势力占据了压倒优势,农民起义的烽火已经烧遍神州大地,隋朝政权近于土崩瓦解,再也无法集中力量镇压任何一支主力武装。此时举兵,危险性相对小得多了。

既然已下了决心,要玩一玩亡隋逐鹿的冲天大火,那么,先玩玩这两个送到嘴边的小娘们儿,还不是小菜一牒。

见两个美人儿媚笑着偎依到了自己身边,又是劝酒,又是夹菜,李渊也便来者不拒,顺势将她们拦在怀里,左搂右抱。以酒盖脸,一双大手还不时地伸到二人的绸衫下,在滑玉凝脂般的乳峰上攀上攀下,忘情徜徉。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轮番敬酒。喝得高兴了,这美人儿便自己先喝一口,然后嘬起樱桃小口,嘴对着嘴,轻轻地布于李渊口中。李渊乘势含住香舌,狂吮一阵,然后哈哈大笑:“龙涎风髓,好酒好酒!”

这样用不了多久,李渊已喝得酩酊大醉,口里一片声嚷道“裴寂老儿,你想把我李渊灌醉,好看笑话。休想,我乃是海量,千杯不醉……”

裴寂见李渊真是醉了,便对两个美人儿眯眯眼笑道:“唐公醉了,还不服侍去歇着。”

二位美人心领神会,一边一个搀着李渊,踉踉跄跄地走进内间寝室。裴寂见大事告成,也便抽身而去。

李渊并没醉,他心里明明白白,只是微闭双眼,横躺在宽大的御床上,要看这两个骚娘们如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