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远古的足音,回想创世纪(2)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上帝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上帝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上帝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上帝称空气为天,而且有晚上,而且有早晨,是第二日。
上帝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上帝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上帝看着是好的。上帝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上帝看着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上帝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做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于是上帝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昼夜、分别明暗。上帝看着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上帝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上帝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上帝看着是好的。上帝就赐福给这一切,说,滋生繁多、充满海中的水,雀鸟也要多生在地上。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
上帝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于是上帝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上帝看着是好的。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上帝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上帝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上帝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树上一切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做食物。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它们做食物。事就这样成了。上帝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
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到第七日,上帝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上帝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上帝歇了他一切的创造的工,就安息了。
创造天地的来历,在耶和华上帝造天地的日子,乃是这样。
1975年,梵蒂冈罗马教廷把“有杰出成就的年轻科学家”庇佑斯12世奖章颁发给史蒂芬·霍金,他和白纳德·卡尔一同飞往罗马。
白纳德·卡尔写道:
那是一个非常感人的场合。在正常情形下,得奖的人必须走到教宗面前去接受奖章。可是,因为史蒂芬不能上前,所以教宗一直走到史蒂芬面前来。
这是一个历史时刻。教会——尤其是天主教会,和宇宙学之间一向有冲突,这可一直追溯到伽利略时代。史蒂芬对伽利略有极大的亲切感。我记得,我们去梵蒂冈时,他非常渴望到档案馆去查阅被认为是伽利略悔过的文件。在这文件中,伽利略在教会的压力下,收回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理论。
科学和教会之间的争论仍然方兴未艾。最后,教会宣布他们犯了错误,事实上伽利略是对的,这使我们感到很欣慰。但是我很怀疑,如果教宗真的理解史蒂芬的发现,他是否会认可。(《时间简史续编》)
在同一本书里,史蒂芬·霍金所记录的是1981年在梵蒂冈召开宇宙学会议时。“我又重新唤起了对宇宙开端和命运问题的兴趣,之后我们受到教皇的召见”。霍金平静地记下了教皇的应该具有历史意义的一番话,霍金说:
他刚从那次谋杀中恢复过来。教皇告诉我们,研究宇宙在大爆炸以后的演化是可以的,但是由于大爆炸本身是创生的时刻,因而是上帝的事务,所以我们不应该去询问那个时刻本身。
教皇有所不知,就在梵蒂冈的这次宇宙学会议上,霍金提出了一篇名为《宇宙的边界条件》的论文。霍金认为:“空间和时间在范围上有限,但是自己包容起来,而没有边界或边缘,正如地球的表面面积是有限的,却没有边界或边缘一样。在我所有的旅行中,我从未从世界的边缘掉下去。”
霍金并没有断言,上帝是不存在的,他只是小心翼翼而又自信果断地认为,宇宙在开端处没有边界,所以宇宙是一个自足的整体。“只要宇宙有一个开端,我们就可以设想有一位造物主。但是,如果宇宙确实是完全自足的,那还会有造物主的存身之处吗?”霍金如是说。
当·佩奇是物理学和天文学博士,1976年到1979年,他在剑桥从事研究工作时与霍金一家住在一起。佩奇是一名虔诚的福音基督徒,他相信理解这个宇宙可以揭示上帝的某些方面,但上帝拥有比这个宇宙更多的东西。
在霍金家,佩奇通常在早上7点15分或7点半起床,冲一下澡,接着读《圣经》、祷告。8点15分,佩奇帮助史蒂芬·霍金起床。吃早饭时,佩奇会告诉霍金自己在《圣经》里读到的内容,“希望这最后总有些影响”。
佩奇告诉霍金一个故事:“耶稣遇到了一个疯子,这个人被一群魔鬼附身,这群魔鬼要耶稣把他们转附到一群猪身上。这群疯猪跑到悬崖边跳进了海中。”史蒂芬提高了嗓门说:“哦,保护动物学会不会欣赏这个故事,是不是!”(《时间简史续编》)
还有一次佩奇讲到耶稣谈论末日,他说当末日来临,有两个人在地里干活,一个人上天而另一个人留下;还有两个人在床上,一个人上天而另一个留下。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佩奇与霍金正在共进早餐,史蒂芬·霍金说:“有两个人在吃早餐,一个人上天,而另一个人留下。”
佩奇对此评论道:“他理解故事的要点,并且友善地接受。”
造物主存身何处呢?佩奇认为:“上帝是否创造宇宙的问题与宇宙是否有边缘并没有直接关联。”
我们或许还可以这样说,对造物主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存身之处的问题,因为他是造物主。
正是造物主卷紧了大爆炸的发条,并做了周详、精当的安排,造就了一个有限无界的宇宙。对他来说,无所谓开端也无所谓终极,因为他创造了开端和终极,他就是开端,他就是终极。
佩奇说:
我们必须先有信仰,才能问它是否由上帝创造的问题。这是科学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事件。
约翰·泰勒说:
“上帝是什么?上帝是宇宙的性质。”
罗杰·彭罗斯说:
“我想,宇宙和他的存在还有远为深入的东西,我们现在只有非常肤浅的领悟。”
回想创世纪——敬畏与愧疚从心底里涌出——在今夜无月的星空下我闭上双目,倾听不绝如缕的大爆炸的余音——我有何能去言说创造的奇妙与细节呢?
我只是重复。
我只是捡拾。
最初为混沌。
最初为黑暗。
最初为寂静。
最初为冰冷。
最初为起始。
最初为爆炸。
从冷极到热极。
从暗极到亮极。
创造是从粉碎开始的。
创造是从释放开始的。
大爆炸的最初3分钟终了时,宇宙充满了光。
气体开始成为云团,并且愈来愈浓,星云变幻或者星云起源,除了造物主以外谁能看得见呢?
该发生的便发生了……
康德说:“人们将无法接近神的创造力的无限性。”关于“自然界的秩序”,康德还说:“让我们悄悄愉快地于此想象中沉浸片刻吧。”“我们将看到,神性所在的无限空间,种种自然界形成所需的储备之处,消失在一个寂静之夜,充满了产生未来世界需用的材料和推动诸世界的动力。后者稍为启动,世界便开始运动,于是,荒凉空间的无可比拟性便因此而活跃起来。”
我只能在星空下回想,回想神奇、梦幻、人的幸运并感觉着自己的渺小。
现在是白天了。
地球还在自转,把夜晚转给我,也把白昼转给我。
白天是污浊而喧嚣的。
有些人永远在劳作,这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农民还在领白条吗?
有些人永远在奔走和格斗,但内心里充满着恐慌。他不得不借助“大哥大”在所有公共场合显示自己的存在,他永远不会懂得自行退隐的才是存在,自我显露的却是毁灭。但,可以惊讶的是,在刚刚买得起“大哥大”的中国,这样的人竟是如此之众!
星空使我想起创生。
白昼使我想起毁灭。
人啊,你来到这世上,或者说你在宇宙中出现的时间太短了,而堕落的速度又太快,你高傲、自负,“自夸为永恒,并自称是宇宙之君王”。(《大自然的秩序》,霍尔巴赫)
德日进说:“纵然有众多发现和发明,无可置疑20世纪的人是可悲的——为何如此恐慌,说到底还不是由于作为成长中这个物种的庄严展示的结果,另一种明显的迹象正在我们的视野中兴起:已消灭的物种的迹象?”(《人与自然》,狄特雷尔特等编)
人已经不是野兽了,但肯定还不是天使。
问题是,倘若有谁为野兽张目进而与人争执道:野兽吸毒吗?野兽为了财富的增长而污染大气、河流吗?野兽整天开会公款吃喝耗费民脂民膏吗?野兽行贿受贿吗?
夫复何言?
人仍在执迷不悟地以挥霍浪费的方式,耗去着大自然赐给我们的最后的财富。
结局为热量消失。
当能量不再转换时,形体既不能形成也不会消失,而是凝固。
在《最初三分钟》这本风靡世界的书里,温伯格也写了宇宙的结局,“目前的宇宙系从一种无法描写的起始状态发展而来,面临的却是在无限寒冷或难以忍受的炎热中的毁灭。宇宙愈容易理解,便愈是显得无意义”。
大约50亿年后,如果人类还有残余在,他们看到的部分情况,将如达维斯在《最终为新的开端》中所预言的那样:
宇宙的坍陷程度愈大,收缩运动便愈增强。到了某一时刻星辰将或多或少地均匀地挤满空间,相互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夜空将比现在明亮得多……温度超过百亿度后的1秒钟左右,量子过程便起作用,在强大的潮汐力下,空间内的时间开始破碎,在此用我们熟悉的物理学无法再前进,所以说不出以后将如何。假如没有量子过程的话,也许宇宙间的全部物质将会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消失,从而宇宙的存在湮灭。这一结局与构成先前描写的景象的空洞黑暗迥然不同,那里至少还有不断扩展的空间——此时则相反,无论空间或时间都经受不住这种独特的方式。宇宙具有对称的历史:诞生、生命和死亡。其间诞生和死亡很难区分:宇宙在火球中消失,正如它从火球中出现。
达维斯同时还告诫人类不必惊慌,太阳还会给我们几十亿年时间,也许真正可怕的不是星辰的终将毁灭,而是人类在地球上无节制的活动所造成的自取其辱、自取其亡。达维斯说:
现代天体物理学向我们指出,星辰不仅形成和发展,而且在某个时刻必定会消失。这是一场对地球也起作用的、不可避免的灾难:虽是一场局部的有限的灾难,对宇宙的发展不会有影响,却会结束地球上的人类史。不过太阳还会给我们数十亿年时间,如我们不过早地消灭自己,则人类生存的两三百万年不过是天色刚刚破晓而已。
人类对末日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然而对自己加快走向末日的所作所为,却又是麻木不仁的。
末日并非一日。
末日除了有终极的意义外,它还是个过程,因着这个过程的可长可短,人类并非没有自救的机会,所谓爱护地球、守望家园、世代可持续不是一句空话,当然如果得其反,那便是末日灾难的提前降临。
作为过程的末日有各种景象。
你见过沙尘暴吗?满天尘沙隔断了太阳,白天是昏暗的。有大风,树上的花蕾纷纷落地,孩子和羊羔被卷到远处的水塘里,作为人的骄傲和中心的城市不再有光明,连哭泣与呼喊都没有。亲爱的读者,你说这是什么景象!
地球正在沙漠化的过程中。
地球沙漠化就是地球金星化。
可是,只要沙漠还没有涌到我们脚下,只要沙漠还没有把我们从一个城市里驱逐出去,这个城市必定仍然是奢靡的,到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笔者写完《荒漠呼告——土地之卷》后从报章上得知:中国沙漠化的速度已经从每年2100平方千米增至2600平方千米。我们一共有多少土地,还可以沙化多少年!
真的,“没有人相信,这已发生”。
我常常想起米洛奇《诗集》中的一首诗——世界结局之歌:
世界结局之日
一只蜜蜂嗡嗡地围着旱金莲转。
渔夫在给发亮的渔网打补丁,
快活的海豚跃入大海,
小麻雀蜷缩在檐沟上,
蛇皮金灿灿,这本应如此。
世界结局之日。
妇女打着阳伞走过田野,
酒鬼在草地边缘入睡,
蔬菜商贩在街上吆喝,
黄色风帆的船只在岛前准备起航,
空中飘忽着小提琴声,
黑夜倏然不见。
对闪电和雷击期待过的人
甚为失望。
期待过天使长的预示和吹号者
不体会,这已发生。
只要日月依然当空旋转,
只要蜜蜂仍在玫瑰花上飞,
只要有孩子出生,
没有人相信,这已发生。
唯一个白发老者,可能是预言家,
但,他也有别的事干,
他一边拴番茄秧一边说:
没有别的结局。
没有别的结局。
啊,回想创世纪——是谁在回想——我们因何能回想,又为什么要回想?
回想是与空气和风一般自由的。
回想其实是一种选择,人并非只是在走路的时候显出其姿态、步伐与方向的,这一切的初始条件往往在回想中形成,一样是无中生有。
回想的选择是生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