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坊间传惊世奇闻,悄然出两条战线(1)
二李几乎热血沸腾不能自已了,他们此刻的情感完全纠结在李景琛和李景庵身上了,而姑娘依旧说着火铳:“元末明初时期,火铳发展迅猛,从铜铸到铁铸,从小型到大型,从小打小闹的零星生产到成规模的大批量生产。明初40年内,仅生产‘天字’、‘胜字’、‘功字’、‘英字’官方正统的火铳即达13万多件。杂牌的火铳更不计其数。而且,样式、制式品类繁多。比如:火铳,噜密铳,佛郎机铳,掣电铳,迅雷铳,三眼铳,四眼铳,五排枪,五雷神机,七星铳,十眼铳,十连珠铳,连子铳,震叠铳,铅弹一窝蜂,快枪,夹把铳,飞天神火毒龙枪,等等。李景庵的发明就是‘迅雷铳’,属于5管火绳枪,吸取了鸟铳和三眼铳的优点,可连续发射五弹,近似近代多管式机关枪。燕王抓到李景庵以后,得知他做火铳技艺高超,便劝其归降,谁知李景庵以头碰树而死。让燕王为之扼腕喟叹。”
二李也不能不连连摇头唏嘘不已。李寿武的思绪又一下子转移到狼山上,问道:“为什么燕王没用火铳打狼,而用横刀斩狼呢?”
姑娘道:“这还不好理解吗?狼群上蹿下跳,用火铳怎么打得到呢?而且,是在近距离情况下,火铳是难以发挥作用的。”
李寿文道:“姑娘,你看过山上那个刻着成祖斩狼的石碑吗?”
姑娘道:“没有,我只去过狼山的山脚下,高处没爬过。”
李寿文又问:“那块石碑会不会有假,是后来人刻的,而根本不是600年前永乐初年的东西呢?”
姑娘道:“这可真不好说。也许真是朱棣的后人干的事呢。你们既然对那块石碑感兴趣,为什么不想办法鉴定一下年份呢?”
李寿武急忙接过话来:“对,对对,咱们找找蕲阳市的古玩行家,看看有没有人能把那块石碑的年份鉴定出来!”
二李便打定主意,要在蕲阳市住几天,找找有关人员。不信连石碑年份都鉴定不出来。他们急忙掏出一个银行卡交给姑娘,以示谢意。姑娘连忙拒绝了,说:“你们什么也不要给我,万一我说得不准确呢?”
姑娘明明把话说得言之凿凿,难道没有经过核实,因而不能相信?抑或姑娘只是谦虚?二李继续与姑娘撕扯了一阵子,但都没有结果。于是使他们也心里没底起来。李寿文道:“寿武啊,如果鉴定出石碑年份,确实属于记载李景琛和李景庵,你的一百万恐怕就输定了。”李寿武不以为然地摇摇脑袋,说:“咱走着瞧啊!”
此时,另有三个人背着挎包,手持猎枪,从狼山的一侧,慢慢爬了上来。他们经过八卦村的时候,被眼睛很尖的马二楞看见,便远远地尾随上了。狼山是严禁偷猎的,狼山管理条例写得清清楚楚,凡上山偷猎的,轻的抓住罚款,重的抓住判刑。别说打狼,就连狐狸、野兔、山狸、刺猬,甚至鼹鼠、耗子也不能打。只要是狼山上的活物,一概处于保护状态。可是,眼下怎么就来了几位胆大妄为者呢?
只见这三个人寻寻觅觅地往山上走,走走停停,再继续走。其中一个人时而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发出野兔吱吱的声音。马二楞是土生土长的八卦村人,对狼山上的活物十分熟悉,他听出这是野兔寻偶的叫声。他感觉十分奇怪,难道这些人要在山上搞野兔配种吗?八卦村里曾经有人花重金搞过野猪配种,下出的猪仔长大以后都卖了好价钱。但搞野兔配种用得着拿着猎枪吗?显然是以寻偶的叫声引来野兔猎杀的,这些可憎的偷猎者!
马二楞精神一紧张,脚下就踩空了一块石头,扑通一下子就跌了一跤。待他躲在树后抬头看时,前方的三个人正回转过身,将三杆猎枪直对着他,正在瞄准。啊?连人也猎杀?马二楞只得把腰弯得低低的,把整个脑袋都藏在树后。心说,只要不打在脑袋上,一时半会儿就死不了人。
而那三个人见这边没有了动静,便继续吹口哨。马二楞再次从树后露出半拉脑袋偷看时,却见两只灰狼颠儿颠儿地小跑着奔了过来。天,山上这么容易就遇见狼了?如果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办?也忒危险了不是?马二楞的心脏怦怦乱跳。这时,前方的一个人从挎包里掏出一块食物,说不清是馒头还是肉类,朝远处扔过去,一只狼便奔过去,闻了闻,叼起来吞下去。另一个人举起猎枪,朝着那只狼“砰”就是一家伙。那只狼被打得一个栽歪,但抖擞精神就跑,没跑几步,就彻底撂倒了。而另外那只狼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马二楞看见三个人进行了分工,一个人端着枪警卫,扫视着周围,另外两个人快速从挎包里取出一个金属项圈,三两下便套在倒地的灰狼脖子上,拧了扣。又将什么东西塞进灰狼的嘴里。然后三个人便快速离开,往山下走。
马二楞害怕灰狼醒过来会对自己撒野,便急忙跟随三个人也下山,嘴里喊道:“喂,三位同志,等等我,一起走!”
三个人被吓了一跳,警觉地将猎枪端了起来,但看清是个农民,便招招手,说:“跟我们走吧,快一点,别等那只狼醒过来。”
三个人脚跟脚下山,他们不时紧张地回头看看,竖起耳朵听听。待走得远些了,马二楞问:“三位同志,你们是那个单位的?”
一个人说:“我们是蕲阳市动物研究所的,刚刚给一只狼戴上卫星定位的电子项圈。”
马二楞道:“戴这东西起什么作用?”
一个人说:“跟踪和监视灰狼的活动,研究保护它们的办法。”
另一个人接过来说:“由项圈提供的行动记录着灰狼重要的生态信息。灰狼基本的生态和土地利用状况,灰狼和其他动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它们种群之间相隔的距离和它们彼此关系如何,以及与人的相互影响。我们对这些的了解上仍然存在空白。”说着话,这个人突然停住脚步,掏出纸巾弯腰拾起一小团白色的狼粪。装进一个塑料袋,然后郑重其事地装进挎包。马二楞不觉撇了撇嘴。
“狼粪有什么用?”
“可以从中读取基因。”
马二楞不再问了。他有些气不忿,现如今动物保护是不是已经做得太过了,不打不杀就行了,用得着弄什么“卫星定位”,什么“电子项圈”,拿狼粪还当宝贝吗?这些人拿着国家给的高工资,是不是闲得难受啊?
那三个人也问起现在爬狼山的人多不多,动物的保护情况如何,是不是能够听到枪声,马二楞气恼地一推六二五,一概说不知道。心说,我是堂堂的大活人,谁对我这么保护过?
话说下了山往市里赶路的谢建华和王菲菲,已经坐在长途汽车上很长时间了,汽车也没开。不是司机不想开,而是开不了。因为天热,前轮爆了一个轮胎。司机给蕲阳市里汽车公司打电话求援,那边来电话说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来车。谢建华蹲在汽车旁边,越想这事儿心里就越发毛。
他感觉自己和王菲菲差一点成为狼嘴里的下酒菜,幸亏被两个河北来的大叔救了,都没来得及道一声谢,就这么狼狈地蔫不溜走了,实在说不过去。在山上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遭了报应;现在不能再做亏心事了,谁知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再遭报应?现在想回市里却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难道不是一个小小的报应吗?于是,他跟王菲菲商量,是不是返回八卦村,等候两位大叔下山,然后请他们在八卦村的小饭馆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也算对此次爬山带来的危险和不快的一个补偿。王菲菲起初心里不太同意,感觉谢建华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山上那一夜实在让人不堪回首。说是报应好像言过其实,但不说报应说什么呢?是什么力量导致自己和谢建华经受这种磨砺呢?于是,王菲菲也同意返回八卦村。
他们和司机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八卦村了。两个牵着手紧溜着公路边缘步走,不敢往公路中间走,不光是因为公路中间晒得难受,还担心会冷不丁从身后飞出一辆车来。而且,他们谨慎地边走边观察着四面八方,非常担心凭空飞来石子之类伤到自己。说他们现在有点像惊弓之鸟,也不为过。
正在走着,一只暗黄色皮毛的野狗小跑着,颠颠地迎面而来。他们在城里不常见到这种体量的黄狗,于是,谢建华的第一反应,是“狼”来了。虽然他并没有见过狼山的狼,但他已经听二李说过山上有狼,所以,狼的概念已经在他心里挂了号了。他一把拉住了王菲菲,两个人一起止住了脚。王菲菲是个与谢建华非常合拍的姑娘,谢建华的所思所想,王菲菲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此时王菲菲就心脏怦怦乱跳起来。便紧紧偎依着谢建华。
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报应”还没有完,在紧紧跟随他们。就见那只黄狗突然加速,跑起来十几步猛地蹿起来向谢建华身上扑来。两个人一齐吓得寒毛倒竖,急忙把身体往旁边一歪,黄狗便从身边蹿过去落了地。谢建华猛一回头,却见身后有一只黑狗,此刻黄狗和黑狗咬在了一起。却原来,他们身后一直跟着黑狗,而黄狗是扑向那只黑狗。但怎么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曾经跟着一只狗呢?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在纠缠他们,让他们胆战心惊。
当他们再次找到了马二楞的时候,马二楞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丢了什么东西吗?”马二楞抬头看看天色,太阳正要下山,太阳下山以后天会黑得很快。
谢建华赶紧回话说:“我们想在您家里等等山上另外两位大叔,昨夜我们俩在山上昏倒了,是他们救了我们。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说不定我们俩就喂了狼了。”他想把事情尽量做得圆满,以免再生意外。
“哦,是这样。好吧,那两个人现在在村里的齐桓公老先生家说话呢。”
“齐桓公?”谢建华和王菲菲都一愣,接着就忍不住发问:“老先生叫齐桓公?与春秋时期五霸之首同名?”
“不,老先生姓齐,爱讲齐桓公的故事,于是,大家就尊称他为齐桓公。”马二楞说着话,领着两个年轻人来到齐先生家。此时,二李正要告辞出来,谢建华急忙向他们发出邀请,说到村里的小饭馆坐坐,说有很多感觉和心里话想与二位大叔说说。
二李说,只怕天黑了就赶不上回市里的长途汽车了,而且要住在马二楞家的话,也多有不便。因为现在狼山没有开发,八卦村没有开旅店的。
经过简单协商,他们决定回蕲阳市,先住下来,然后想坐坐再坐不妨。两个年轻人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说来奇怪,跟着二李,两个年轻人便顺风顺水,什么为难事都没遇到。三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了蕲阳市,两个年轻人帮着二李找好旅馆,就在旅馆的楼下小餐厅宴请了二李。酒桌上,谢建华就说起了夜晚在狼山石碑上看到的幻影。二李终于弄明白了,却原来两个年轻人是如此吓昏的。
事情确实显得神奇而诡异。按说他们有心重新上山体验幻影的出现,但山上有狼这个现实阻挡了他们。狼山是没法擅自乱爬的。多年来蕲阳市旅游局没有开发狼山不是没有道理的。老百姓需要丰富精神生活,但人身安全不能不摆在第一位。
吃了一餐便饭,喝了一点小酒,年轻人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二李也没有非要年轻人破费的意思,于是,花钱不多,双方都高高兴兴。分手以后,二李就上楼洗漱,准备休息。李寿文是个作家,有思考和写作的习惯。脑子里便不停地回味他们爬狼山的情况,两个年轻人被吓昏,倒在地上那一幕,让他联想到那块矗立的紫灰色石碑。在夜晚用不太耀眼、甚至有些昏暗的手电光照射下,镌刻在石碑上那个横刀武士的幻影正栩栩如生、杀气腾腾走下来扑向来人,直把涉世不深的两个年轻人吓昏过去。
当晚,李寿文就起草了一篇千字小文,概述他们在狼山的所见所闻,把自己千里寻根作为结尾,感叹和凭吊先祖李景琛。
李寿文知道蕲阳市的《蕲阳早报》比较知名,在我国北方有一号,便用手机打“114”查询该报值班编辑电话,结果还真查到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以后,值班编辑说:“巧了,报纸的第三版《奇闻异事》栏目正缺一篇文章,原打算在杂志上转载一篇的。如果你的文章成熟,就劳烦你带着稿件到报社来一趟吧。”
李寿文答应一声,合上手机,便将稿子揣在口袋里,下楼打车直奔报社了。见了面,李寿文和值班编辑谈得很投机,值班编辑当面看了稿子,夸赞李寿文文笔流畅,叙事诡谲,文章很有可读性,答应请示一下领导就发表,然后又向李寿文约稿,希望李寿文继续给报纸写稿。
转过天来,这篇文章一下子就在蕲阳市炸了窝了。文章的作者是李寿文,文章末尾的作者简介明明白白写着:李寿文,河北省作协会员,K县中学特级语文老师。这样的人写的记述文章不由得人们不信。而且,文章言之凿凿,写的就是蕲阳市北郊三百公里以外的狼山。凡是看到这篇文章的人,都会立马对第二个人说这件事:一向沉寂的狼山突然不沉寂了,竟然出现了诡谲吓人的石碑幻影!而且,人们本来应该有所忌惮,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眼下有人破了山规便立即受到了惩罚。不是吗?总之,人们在惊诧之余,没有人同情谢建华和王菲菲。
二李对蕲阳人的这些反应兴趣不大,他们要核对齐老先生的孙女所说的一切是不是属实。他们找到了蕲阳市社会科学院的历史研究所,一位研究员接待了他们,但这位研究员对李景琛和李景庵两个人的事迹不甚了了。他连连摇头说:“口口相传而没有史料记载的东西是不足为凭的。”让二李一下子陷入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