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与这个时代 (华语名主持人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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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年老?

白岩松在1996年年初发表的《我们能走多远》中发出了“渴望年老”的感慨。在1997年3月出版的那本《焦点外的时空》中,也收录了他的《渴望年老》。在文章中,他提到了之所以渴望年老的原因。

“年老的主持人最具诱惑力的方面在于那种金子般的成熟心态,人在年轻时所具有的那种易冲动、好偏激,个人目标的左右摇摆、家庭生活的无着落和不稳定,稍有挫折便愤世嫉俗,偶有表扬就不可一世等作为节目主持人的大忌,到年纪大点时都已成为过去,人到中年,人生河流已冲过激流险滩,在宽广的河道上平稳流动,这时节目主持人这个职业对人的诸种要求:冷静、客观、平稳、懂得爱、万不得已时才恨、尊重一切该尊重的人,不为小的利益而失去原则,人生目标不再朝令夕改、合理规划自己的生活让身体始终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上有父母,因此懂得尊重历史,家有贤夫良妻于是懂得把握现在,膝下有儿女缠绕因此懂得面对未来……”

《新闻1+1》的编导刘楠,1997年的时候,正好在上高二。她说,她曾经把“渴望年老”当做范文来背诵。

刘楠说,那时她15岁,最喜欢看《东方时空》、《南方周末》,是班上唯一一个订全年《中国青年报》的,为了看其中的“冰点周刊”。她说,那上面,有围绕大学生为救老人而牺牲值不值的讨论,还有梁晓声和各路人士如火如荼的论战,她也第一次听人讨论“人性的冰冷”。

那年,刘楠从杂志上看到,新闻评论部出版了第一本记者手记《焦点外的时空》,她骑着脚踏车逛了几家书店,终于找到了这本书,用铅笔把自己喜欢的段落轻轻划下来,其中就包括书中白岩松的那篇《渴望年老》。

她说,能在20多岁拥有家喻户晓和奖杯簇拥的声誉,现在的新闻人再难比肩,更难克制内心的欲望翻滚。

而在那时,白岩松却在文字中袒露自己的忧思:“也经常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表扬,听多了竟有了一种被揠苗助长的感觉,其实现在还都没有资格被别人说好,大家都在赶路,离明天那个‘真正’二字,我们都还有一段人生距离需要填补。”

在那期新闻评论部恶搞年会《分家在十月》的片子里,白岩松·斯基被安排了这样的对话:


朱波·波夫:去,杨继红波波娃家;抄家!

白岩松·斯基:是否,缺少终极关怀?

朱波·波夫:瞎掰!这年头,没有钱,哪来什么关怀?好好开你的吧。

白岩松·斯基:我们是否走理性的四环路?

朱波·波夫:随便你。嗯?嗯?这是哪儿?

白岩松·斯基:理性的四环胜过激情的平安大道。

朱波·波夫:大爷了!四环路还没开通呢!

白岩松·斯基:你骂我行,我最讨厌人骂我大爷。我是十大杰出青年,奥运会我现场直播,香港回归、澳门回归我是主持人,我和总理照相,我和总书记握手,啊?我看话剧我坐第一排,我带头跟他们鼓掌,我采访了二百多个东方……你、你不能打我脸。渴望……年老!!


白岩松·斯基最后的口号,就是梦想的“渴望年老”。

如今,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时,白岩松说:“当你自己头发越来越白的时候,体力都有点跟不上的时候,渴望年轻可能比较靠谱。”


在25岁的时候,我当然渴望年老;到了45岁的时候,我当然不会了,否则就太矫情了。但是,在25岁的时候我在那篇论文里写下“渴望年老”,当然我并不是说把身份证改了,而是写给自己,也写给同行。

渴望年老的背后是理性、冷静、勤奋、思考,别把这个行业做得太浮躁,别把这个行业做得太利益、太功利。我觉得,现在也是,主持人被明星化的程度越来越高。娱乐主持人当然要明星化,这也很正常。但是,新闻主持人呢?当然是要让你的言论、你的采访和你的分析被社会广泛地熟悉。

至于你本人,就不必那么明星化了。就像好多人说,白岩松,你真抠,怎么西装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套。我觉得,这是我骨子里头对新闻主持人这个行业的理解,我不希望把注意力放在外表。我也不觉得,穿上再好的西装,我就因此变得更漂亮,人们就会因此更喜爱我?我的天职是什么?我的天职就是做好记者,去到新闻现场,去追问新闻背后的为什么,这才是你全部的价值。

就像《焦点访谈》播一万段郭德纲的相声,那依然是郭德纲的相声,而不是人们对《焦点访谈》骨子里的期待。最初可能有掌声,呦,亲民啦。可是用不了半个月,人们就厌倦了。《焦点访谈》要的是什么?哪儿都能播郭德纲的相声,打开网页就可以整段整段地听,我要你《焦点访谈》干嘛。但是,《焦点访谈》改变的时候播了一下相声,人们会意识到你有改变了。可是接下来呢?你只是改变了外在的东西,而不提供人们最期待你提供的那些内容,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