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章

门庑殿庭,皆蹈以席。宾主座分,则加以袭。彼章数则虬并偃而戢鳞,此织文则凤双飞而展翼。 (三席执事恒卷以随,交拜时各设之。) 食器也间用金银铜瓷,品物也率多海陆珍奇。主献宾一以华礼,宾酢主亦用燕仪。罗蜜饵数至五重,絜盘堆大可尺围。每器皆范银铜为阑干而缀以緑珠之络索,其上皆剪罗绮为花叶而舞以彩凤之〈衤离〉褷。 (其列五重,皆不用果实。以蜜和面,为方圆饼饵,油煎之顿挫。周遭玲珑迭累,高大至尺许。卫以白银或白铜八角阑干,缀以緑珠之纲。其上剪緑罗为四花叶,又剪红罗为四花瓣,每瓣周遭以白铜小钉缀之,如华之珍珠花样。其顶上乃以铜线缠五彩丝,为飞凤、孔雀或飞仙。骞其尾展其翅,首皆俯而向宾。至送折俎则除之。) 豆笾取美观瞻,则以前大后小为序;陈列取宜向背,则以外高内低为差。 (其案一字横列,每案皆然。) 间殽羞以糁食, (亦能为华之米糕、蓼花之类。) 杂酰醢以酱臡。酒则酝酿以秔, (不用秫米。) 虽从事之出青州者殆未能与之优劣;色香溢斝,而督邮之出平原者远则不敢望其藩篱。 (酒味绝类山东之秋露白,色香亦同。) 案排一字,中覆以绡。 (一字横列之案,惟中一案以红绡覆之,上加油纸,于上布器。) 左右翼三,皆陈饩牢。近坐一筵,俟即席王乃自举; (初即席,见所设坐椅离案三尺余,莫晓所以。及见王自举一案而来,乃知其自欲申敬故然。) 充盘诸饩,遇当割臣必亲操。 (饩有牛羊豕鹅四品,皆熟之。最后一案,乃寘大馒头一盘,上以银为盖盖之。一大臣操刀入,割牲毕,剖其大馒头之皮,中皆贮小馒头如胡桃大,殊可口。) 示特杀则牲皆献心,取肥甘则肠三实膋。 (羊皆肉之上贯羊肠三,中实以炙及诸果。) 续献则先同姓封君, (其同宗之贤者皆封君,总谓之「王臣」。其羣臣有武功者亦封君,文职有功者封亦然。 (「文职有功者封亦然」,原作「文职有功封亦者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改。) ) 次乃以及政府六曹。 (献时,王必出席,献者升降,王皆随之。) 汤一进必以五碗为数, (王不自进,惟此礼与华不同。) 器累迭不以盈尺为高。 (其食案甚小,燔炙之进既多,则累而迭之。) 几案不容,则彻于蹈籍之席; (肴羞与汤再进则无容处,以几案上者彻置席间之地,此则其国俗然也。) 腥膻既饫,乃进以涧沚之毛。从官皆鹄侍于中外, (执事者进出皆叩头。) 阍译则俯伏于周遭。 (阍者皆为乌纱帽、黑角带,俯伏捧王坐椅之足。通事、承旨则左右俯伏,以伺传言。予二人坐后通事亦伏俯,但无阍者。) 盖三燕太平也,礼皆同而文不杀;一燕仁政也,诚益至而力益劳。 (太平馆初宴为下马燕,再燕为正燕,三燕为上马燕。仁政殿之宴则名私燕也。初疑此礼似未当,欲与议更张,及至,乃知太平、慕华二馆其制皆殿,专为奉迎天诏而设,无事时王则不造及。观其每来设燕,必先于馆门外小殿俟候乃入,乃知不必更张。) 比予竣事东归,遄车言迈;王则先出慕华,列燕以待。语益丁宁而不厌,礼益勤渠而匪懈。荷修爵之无算,辱善言之至再。至诵轲书之重内,缪许予党为皆能。及引老氏之赠言,自慊其才之不逮。意盖将赠予以诗句,惜不为予党所解也。 (「惜不为予党所解也」,「予党」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补。) (是日,王以予二人屡却其馈,乃假译者道意云:「自我祖宗来,凡天使远临,皆有微物将意。今看二位大人如此,我惶恐再不敢言矣。但我闻得古人云:『仁者赠人以言,不仁者乃赠人以金。』我即不能为言,徒以微物亵渎,心中甚惶恐。我又曾记得孟子有云:『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二位大人真修天爵者。此回必蒙殊恩,此便是我赠言。」予二人亦以「荷王爱我以德」答之。予饮未釂,乃颔译者:「请尽此一杯,明日盖有天渊之隔矣。」译者乃误以「天渊」为「天远」,予二人解其语音而为之申说。王乃笑,乃送出门,又出酒劝,复有远别千里之言。译者又误传「远别」为「永诀」,盖张有善华语而少读书,李承旨读书而不熟华语。每观其传言至汗发而犹未达,殊可笑。是夜,宿碧蹄馆。闻许吏曹谈王喜作诗,始悟其意。)

乃若山川道里,浃月所经;风物人情,五日所得;虽不具知,亦颇记忆。成均国学,负山枕涯;前后殿堂,左右庭阶。 (圣殿在前,明伦堂在后,四学分东西。) 官有大小司成,徒有上下寄斋。 (生员、进士居者曰「上斋」,升学居者曰「下斋」。生员即三岁以明经取者;进士即以诗赋取者;升学即民间俊秀也,又谓之「寄斋」。) 西京所不能儗,开城所不能偕。则在乎祭不像设以渎乱,徒有进造为朋侪也。畿内之景,汉江为胜;楼高碍云,水碧浮镜;渡有杨花,物亦繁盛。萃八道之运饷,为一国之襟领。最高亭俯瞰长于,百济国接连旧境。予尝为之放舟倚马为一日之游,彼亦自庆其乐事赏心出百年之幸也。达巷通衢,正直无曲。截然檐阿,岿然华屋。百家则出高墙以隔风火,每室皆穿北牗以避炎燠。盖其外皆分授于官,而贫富不得异制;其内乃获由己,而结构惟其所欲也。 (其通衢两边皆官廊,覆以〈同瓦〉瓦,分授居民,其外莫辨其孰为贫富。至内,其室屋乃有不同者。) 官府之署,制亦不殊。皆有堂寝,皆饬廉隅。楼翼阑楯,梁冒侏儒。馆传壁间,尽涂以水墨不工之画;户牗合处,皆写以混沌初分之图。此则未必尽然,予但据所见而直书也。贫壁编筱,索绹以完。其上则覆以茅茨,其空则塞以泥丸。 (其壁取荆榛之类,直竖而不编,以草绳约之,绳约处如网罟之目,每一目以一泥丸塞之。王都小巷如此,若涂间所见者则全用泥涂。) 有荆棘反出檐端者,有栋宇仅如囷盘者。此比凤凰虽不足千仞之举,而视鹪鹩亦可托一枝之安也。富则陶瓦皆〈同瓦〉,而庑序之翼东西者栋反耸出于南北;涂塈皆土, (「涂塈皆土」,疑前轶「贫则」二字。) 而堂寝之位前后者脊反低下于中间。 (堂寝皆一间,庑序乃反三间。) 门则皆循东序之栋,设梯以升,必矩步乃可达于堂寝; (其门虽皆南向,然不自中开,皆就东庑之栋南向以开,以基多高,故须梯升。其面东西者亦然。) 地则皆畏下湿之沾,铺板以隔,若趺坐则皆藉以茅菅。 (俗皆席地而坐,人设一四方蒲团,以布帛为一大枕,中塞以草,为坐者所依凭。官府则以满花坐为蒲团。其制亦方,以緑色纻丝蒙草枕。行则人负以随。) 所不可晓者,家不豢豕,蔬不设樊。引重则惟见牛马, (用马驮者为多,用牛者亦少。) 刍牧绝不见羊羱。鲜食则蹄荃山海,蔬茹则采掇江湾。 (自平安至黄海二道所见皆如此。) 有至老村民而不一沾豕味者,有偶沾燕赐而即梦踏菜园者。 (官府乃有羊豕,乡饮时或用之。) 与夫贫则皆葬山椒,贵乃卜宅郊原。 (自平安、黄海,一路望山颠如睥睨,列者皆坟也。贵者乃择形势,有华表、石羊之类,然亦不见树碑。) 此皆出殊方异俗而不必深考细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