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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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巧设计诓哄三寇 三亩园普莲遭擒(2)

书中暗表:原来是个樵夫,扛着一条扁担,手中拿着斧子。石禄说:“站住吧小子。”打柴的一看,以为他是劫道的,遂说:“大太爷,我是打柴的,刚卖回来。家中还有一位老娘,等着我吃饭啦,并且还在病着。”石禄说:“你家中老娘病着啦?”打柴说:“对啦。”说着跪下。那石禄说:“我不跟你要钱,你拿钱回去给你的娘买吃食去吧。我为是跟你打听道儿。”打柴的站了起来问道:“大太爷,您打听哪里呀?”石禄说:“我们跟大何二何,上滩子打蜂子。后来那莲峰子挠鸭子啦,连铠儿也没啦,不知上那里去啦?今天老杜子带着小棒槌来啦,他们说峰子太岁上三花一个滚判官他们家去啦。这个判官,他上那里去啦?”那打柴的说:“您打听的是三亩园吧?”石禄说:“对啦。”那打柴的一想:我要告诉他远,他一定叫我带他去,莫若告诉他不远吧。遂说:“大太爷,要不是我家中老娘病着,我送您去。您一直往北,不远就是。”石禄说:“小子,你先在我旁边站着,等一等。东边再来人,我问他,他要说也往那边去,你们就可全绷。要说往别处去,小子,你看。”说着拿出那把铲来,说道:“我全要你们的命。”打柴的一看:好家伙!铲子头赛过小箕,拍上就得死。他们二人在此处等着,工夫不大,又从东来了一个老头。石禄说:“老排子,站住!”那老者忙站住啦,问道:“您是要钱呀,还是打听道儿呢?”石禄说:“我跟你打听道。”老者说:“但不知打听那里?”石禄说:“我们在店里,大家上了窝子,去拿峰子太岁。天黑啦,太岁拿着老王爷的铠挠了鸦子啦,也不知上哪啦。白灯笼还亮着的时候,来了老杜子小棒棰,小棒锤说的,上三个环一个滚判他们家去啦。这个地方在那里呀?”那打柴的站在他背后,抬手往北直指。老头儿不知怎么回事,后来明白啦。一定是叫我告诉他往北去。遂说:“你往北吧,就到啦。”石禄一听,先前那个人说是往北,他也说往北,这一定没错儿,那就往北吧。说道:“那么你们两个人去吧。”老头与打柴的二人往西而去不提。

这里石禄一直往正北,走到天黑,还没找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我错啦,为甚么不叫他们带我来呀?这真岂有此理。”说话之前,来到一片松林,进到里面,坐在地上倚着树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把他饿醒啦。正在此时,听见远处有小鼓声,正是卖馍的。(就是馒头)不由心中大喜。站起身来,出树林便大声喊叫,一边叫着,一边伸手去摸铲兜子里,是一文钱都没有。少时那个卖馒头的过来。石禄一看此人,身高六尺开外,一身蓝布衣裤。白袜青鞋,腰中系着一件围裙,挑着一对圆笼。过来放下,石禄过去一看那圆笼里,满全是馒头火烧。他问道:“怎么卖呀?”那人道:“三个钱两个。”石禄说:“吃饭了多少钱呀?”那人道:“好办,反正你吃多少算多少钱。”石禄说:“好啦。”当时毛下腰去,伸手拿了两个,往嘴里就咬。”那人说:“你可慢着,别因为吃的急,再堵死一口子。”石禄也不理他,吃了个饭。吃完他问道:“我吃了多少钱?”那人说:“倒不多,一共才九百六十钱。”石禄说:“好,那么你随我到家中去取吧。”那人说:“多远呀?”石禄说:“不远,少时就到。”那人说:“可以。”当时盖好圆笼,便随着他一直往北而去。石禄走的太快,那人急啦,说道:“这个样的走还成吗?眼前就是村子,还不快走。”石禄说:“我不敢快走,怕你小子追不上。”那人说:“没关系,你快走我也追的上。”石禄说:“好,我快走。”说话之前,他一毛腰往北跑了下来,那人如何追的上。一边追一边喊:“好小子,别走哇,你敢情是骗子手哇。”石禄一走直到天色黄昏。南北一条大道,路西有一片松林。石禄进了林子,席地而坐,石禄的肚子又咕喽喽直叫唤。石禄说:“老肚哇,白灯笼着着,有卖馍的。白灯笼灭了,就没有卖馍的啦。老肚你再叫唤,我可要打你啦。”肚子仍然还是响,他急啦,抡圆了打三拳,打得肚子很疼。他说:“得啦,我不打你啦。”遂倚在树木上,一时心血来潮,竟自睡着了。

忽然南边来了十三辆镖车。人家一喊镖号,把他惊醒。心说:“好呀,来了卖吃食的啦,待我买点儿吃吧。”说完站起来,出了林子。一分双铲,大声说道:“卖甚么的呀?”伙计说:“我们这是喊镖荡子啦。”石禄说:“呕,我会晾凉了再吃。”伙计说:“黑汉闪开!让镖车过去。”石禄说:“不成,你必须放下。我吃完了你们再走。”伙计说:“朋友,你是合字吗?”石禄说:“我是石字的。”伙计说:“你乍入芦苇?”石禄说:“这里没有苇,有树林。我就知道饿,别费话小子。”这伙计一听,正要往回来报。第二匹马来到,问道:“哥哥怎么样了?”这个伙计说:“你快回去禀报达官爷,就说前边有个浑字,把驮子给横啦。”那伙计一听,来到前边问道:“合字,你把你们瓢把子的万儿道上来。”石禄说:“我们瓢把子没万儿,竟是葫芦头。”伙计说:“你满口乱道。”石禄说:“你才满口里放炮呢。”那伙计一听,忙拨马往回跑,嘴辱哨子一响。正南的镖车,当时就打了盘啦,十辆镖站到了一处。那三辆车上满装好了他们的东西。北时押镖二老,下了马,甩大氅,勒绒绳,收拾俐落,捧军刃,来到当场。书中暗表:这二爷乃是十老中的二老。上前一位,手捧护手双钩,来到当场。石禄一看过来一个有须子的,心中烦啦,说:“对面来的老排子。”老者说:“你叫甚么?”石禄说:“我姓走,叫走而大。大门大村,树林子没门,你进去不去?”那老者说:“你满口胡言乱道,趁早闪开!如若不然,你可知道我的双钩利害?”石禄说:“你非得把我钩趴下,我才躲开哪。”老者一听,气往上撞,往前进招。石禄说:“我就不要两个啦,我再要这个,你就上那边去啦。”说完将军刃扔到林中,见钩到双手抓住,往怀中就带。老者用力往后一掖,石禄往上一入步,使了一个裹合腿。老者往上一纵,稍微慢一点,被他脚给挂上。石禄往上一踢儿,那老者就来了个高掉儿。那边又来了一个老头,问道:“兄弟怎么样了?”这个老头说:“四弟你要小心了,这个小子扎手,他可是横练。”此人说:“是啦。”当时往前来战。石禄一看,又来了一个老头儿,手使一口锯齿刀。心说:你有锯拉我,我也不怕。见他刀向心口砍来,忙用脚尖一找地,往身边一转儿,真叫快。当时来到老者身后,由左脚勾住那老者的左脚,单掌打在背上,当时把老头打出一条线去,那老者就地十八翻爬起,说声:“三哥,快传弩箭匣。”那六十名兵丁上前就把石禄围啦。石禄一看,说:“喝!小子!不给馒头饭,先给面条吃呀。小子那咱们就先尝尝吧。”说完他用手将鼻子跟耳朵眼堵好,往地上一蹲。二老叫人放弩箭。弩箭手立刻开匣放箭。石禄说:“你们看这个面条没完啦,小子!”此时大家箭放完了,正要向袋中取箭。石禄是真急啦,往起一站身,双手一分,弩箭满掉。往前一扑身,伸手捉住一个兵丁,两手一叫功夫,“吧碴”一声,当时打得万朵桃花,死于非命。那些人一看,忽拉后退,又立刻围上前去,抽兵刃要群殴。石禄也不示弱,拿兵刃相迎。忽听一声大喊:“且慢动手!不是外人,前边可是玉蓝吗?”石禄一听,有人叫出自己的小名来,一定不是外人。这才不敢动手。少时来了一匹,上骑一人,自己不认得。

原来此人乃是飞天豹神枪焦雄,焦雄自从店内回镖店,要拜客,很怕遇见石禄,知道他浑小子,甚么全不懂。他临行之时告诉镖行说:“老三老四,要是回来,千万别走,等我再说。因为他们不知外面的规矩,倘若有了舛错,自己弟兄们全不用混啦。”说完他就拜客去啦。他走后,多背长须尤昆凤、双翅飞熊穆得方二人回来。一看店中有镖车十辆,遂问道:“柳金平、柳玉平,你们快去把木匠打来,把匾下来。”二人说:“您为甚么下匾呀?”尤昆凤说:“咱们这镖行不做啦。”二人问:“为甚么不做了呢?”昆凤道:“咱们店中,几时摆着过镖车呀?这个买卖还怎么做呢?”当时旁边有个伙计姓李名四,外号叫拴对儿李四。那李四说道:“三爷四爷,据焦雄所说,要没有他,这个镖行立不住。”他二人一听,当时就火啦。说:“怎么着没有他不成,冲他这一句话,镖咱们走啦。”忙命人开饭,收拾一切。这才叫马子江与李四等一齐人。在十辆镖车以外,他们自己的拉东西车三辆。下海擒龙马子燕、柳金平、柳玉平等,与一百三十名家将大家由店中起身,往下行走。那镖行十老,蒋兆熊一看,也不好管。他们全是兄弟,只可由他们去吧。在他们走后两天啦,焦雄才拜客回来,一看镖车走啦,急忙进到屋中。说道:“兄长,您没有执掌镖行之权,我们九个人,您谁也镇吓不住。”蒋兆熊低头不语。焦雄忙沐浴身体,然后参拜武圣人。烧香已毕,又来见蒋兆熊。说道:“兄长,我不是说过吗,如今刘荣把玉蓝请出来,在山东一带,捉拿普莲。他是混天地黑,任什么不懂。一个人走单了,遇见他,他有横练在身,任甚么不怕。倘若吃了亏,那时岂不摔了十老之牌。”蒋兆熊说:“那可怎么办呢?”焦雄说:“那只可我追下他们去吧。兄长在店中照看一切。”说完他便命人备马,挂好了大枪,离了店往下来了,连夜的往下赶。

这天未到济南地界。面前树林那边有哨子响,少时反哨子又响,焦雄就知道不好啦。他急忙催马往前跑来,就听见石禄喊道:“小子!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这全包围啦。咱们是一巴掌一个。”焦雄连忙答言,说:“玉蓝,且慢动手。不是外人,全是自己人。”石禄一听,有人叫他小名,当时就不敢追他们了。尤昆凤、穆德方弟兄一看,悔不听兄长之言,如今真吃了苦子啦。少时焦雄来到,翻身下马。叫道:“玉蓝呀,怎么剩你一个人啦?”石禄说:“对啦,你是谁呀?”焦雄说:“你这孩子怎么忘啦,我是你二伯父。”石禄一听,想了起来。遂说道:“你是我二伯,常上我们家去。你养活的娇,对不对?”焦雄说:“对对!”石禄说:“你跟咱们爸爸有交情。”焦雄说:“你不用说啦,你为甚么一个人在此地呀?”石禄说:“只因太岁跑了后,我们回了店。来了老杜子,带着小棒锤,说太岁在三环一个滚判官家里。我一个人出来找判官,来到这里肚子饿啦,他们来啦,骑着马卖馍。他们竟给我竹铁吃,我急啦,刚打死一个,你就来啦。”焦雄一听,心里不明白:甚么叫三环一个滚判官家里?遂问道:“那么你是饿啦?”石禄说:“对啦。”焦雄说:“三弟四弟,快取来干粮牛肉干。”当下有人从车上拿了下来。焦雄便命人快掌灯笼,往起捡弩箭,又叫人过去查看,是谁受了伤。灯光点上一看,那人头已碎,认不出来。又叫人翻他的衣襟,看出记名的白布条来。当地撕下白布条来,又把尸身埋好,立了个暗号。白布条带白,为的是将来给他家里,好叫他们每时来镖局取钱。这便是他们厚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