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义仆文魁葬尸报信 凶僧普月杀人探庄(3)
一直到家庙墙外一看,还是那样的防范,往来人不断,各拿着刀枪棍棒,足有六七十人。院中灯烛辉煌,照如白昼一般。再细看东房上,有十根绊腿绳,西房上也有十根绊腿绳。普月在北房后坡一趴,心中暗想:老儿防备太严,这是夜间还如此哪,这要是在白天,那还不一定多严呢。忙往下细细查看,就见那东面地上全有绊腿绳,房廊之上摆着兵器,自己一见,可就不敢下去啦,怔了半天,看了看没有破绽,自己这才回关王庙。到了屋中,换好白昼衣服,将夜行衣脱下,昏昏的睡去。他从此是天天夜里将他四个人薰了过去,他夜夜探电真家庙,竟打算置死厉蓝旺。一连七天,到也没有办法。第八天这天夜内,他可没回关王庙,直接回了万佛寺,在外边一叫门,早有人问道:“外面何人叫门?”普月说:“里边是文魁吗?快开门吧。”文魁当时将门开开,普月进来,文魁问道:“少当家的,这几日上那里去了?老当家的正想念您啦,快瞧瞧去吧。”普月说:“我到衮府望看朋友,多盘桓了几日,所以回来迟了。”说着话便来到禅堂,见智深上前跪倒行礼。智深问道:“普月你这几日上哪里去了?”普月说:“师父,徒儿我这些日,去到电家庄,已将那电真的至亲至友,是男子全被我斩杀了。”智深一闻此言,连忙说道:“好好好,正趁为师之愿!你在庙中,我还正要派去呢。”普月说:“是啊,您不派我,弟子也得去。”按下普月暂且不提。
如今再说电文魁心中暗想:才我给普月开门时,看见他面现惊慌之色,也不知现在电家庙的厉员外吉凶祸福。从这天起,每日愁锁双眉,一入庙堂,终日一语不发。手下里跟文魁在一块的僧人,见他心有所思便问道:“电师弟,你这两天怎么一语不发,茶饭懒进,所为那般?”文魁说:“师哥,我的事情难办。”他师哥普明说道:“你有什么难办的事,对我说明,我可以替你想个办法。”文魁说:“我那日早晨,在前面打扫佛殿,正在扫那山门外的台阶,由电家庄来了两个同乡,给我带来个口信,说我那老娘现在卧床不起,病体深重,让我辞去庙堂,回家去侍候老娘。是我听了此信,心中着急。”普明说:“这何必着急呢?文魁说:“皆因我那二庄主,跟你我师父为仇,叫我不好前去告辞。再说你我都知道电真是被咱们师父谋死,倘我走后,庙内出了差错,那时师父必要多猜多疑,准说是我走漏的风声。”普明说:“文魁,你我的师兄普月,离了庙堂七八天,今天才回来。你可知他做甚么了?”文魁说:“我问少师父,他说是上山东衮州府望看朋友去了。”普明说:“他冤你不能冤我,皆因你是电家庄的人。普月赶回电家庄,无论男男女女,刀刀斩尽、刃刃杀绝,免去后患,从此我等在佛寺,便可高枕无忧矣。文魁你先在此等候,我普明去到佛堂,把话跟我师父一回禀,我师父还能把你放在心头。必然叫你回去侍候你老娘去。”文魁说:“师兄你可别往里回禀。倘若老僧一怒,死在万佛寺内,做了刀下之鬼。我母子焉能见面。”普明说:“你也不必落泪了。我自有言语对答他。”说完转身形往外,赶奔禅堂,面见老僧,把电文魁家中情形对智深从头说了一遍。智深听明白了。普明又说道:“现在那文魁,因为忧愁他老娘,终日斋饭懒进。”智深说:“普明啊,电文魁他既有此事,为何不早说呢?”普明说:“皆因他那电二庄主死在咱们庙里,他不敢向师父说明,恐怕你老人家多心。您要能发恻隐之心,叫他回家,把他老娘侍候好了,然后再回转庙堂。电文魁他不敢禀论师父知晓,不知您能准他几天假不能?”赛朱平智深一闻此言,哈哈一阵冷笑说道:“好吧,为师父的赏他银二百两,就让他回家侍奉他老娘。他老娘的病体是好是坏,叫他老娘到佛寺来一趟。那恶贼电真,那老匹夫厉蓝旺,都死在我师徒之手,那样有能为的人,我都给处置了,何况电文魁一个粗单之人,何必将他挂在舌唇。你就给他送四封银子去吧。”普明说:“我就替他谢过你老人家啦。”普明拿着四封银子来见电文魁说:“师弟,我把你家中之事,已经对师父说明。我也不是叫你知情,我在师父面前,多给美言了几句。师父赠你纹银二百两,叫你回家侍候你老娘去,你老娘的病体好与不好,你可要来到庙堂一次。”文魁说:“小弟谢过你替我说话之情,我给您留下一封银子。”普明说:“不用,你拿回孝敬你老娘去吧。我没钱时,跟我师父去要。”文魁说:“我到禅堂给我师父叩头去。”普明说:“你就不用去啦,我师父叫你这就走哪。”
电文魁收拾收拾,来到庙门,普明往外相送。电文魁说:“师兄请回吧。”普明把庙门关好。电文魁出了佛寺,顺着大道一直往东,路南有一片松林,来到树林以内,把身子往树后一隐,回头观看,并没有他人暗中跟随,自己这才放心,一出松林一路赶到电真家庙。到了家庙门前,面见老乡说:“大员外现在病体如何?”仆人说:“咱们大员外病体未得痊愈。”电文魁上前叫门,里面仆人问道:“外面何人叫门?”文魁说:“我文魁前来给大员外请安,您给往里回禀一声。”仆人将家庙出门开开,电文魁走进家庙,仆人把双门闭紧。电文魁往西里间而来,见了厉蓝旺放声大口哭。厉蓝旺一见,不知是怎么回事?“有话慢慢说,不用啼哭。”电文魁说道:“大员外呀,您务必给我家主人报仇雪恨。”于是将电真命丧庙堂情形是细说一遍。厉蓝旺听了说道:“文魁,我来问你,你说二员外命丧庙堂,只是空口无凭,可有甚么对怔?”电文魁说:“庄主,现有电员外的左耳一个。”厉蓝旺说:“拿来我看。”电文魁忙一伸手,从囊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儿,递给厉蓝旺。厉蓝旺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心中一阵难过,一见如把钢刀扎于肺腑,不由双眼落泪,遂问文魁道:“你家二庄主,可得着全尸?”电文魁说:“电庄主临死就失去左耳一个,口喷鲜血而亡。凶僧要将尸首剁成肉酱,奴才文魁因为受过二庄主的恩惠,不忍见二庄主乱刃分尸,是我跪到凶僧面前苦苦哀求,这才将我家庄主尸首留下。”厉蓝旺说:“你起来吧,你可将他夫妻尸首人头保存起来?”文魁说:“庙里人等帮助于我,将尸首人头搭在后门外,我用花言巧语把众人支开,我才敢落泪。我将二庄主的尸身,就埋在庙后了,二主母的人头,我也给打了一个花盆埋在一处。从那天起。我是总想到电家庄,给您老人家送上一信。只因凶僧诡计多端,又恐事机不秘反为不美,是我这次心生一计,用言语挡着凶僧双耳,凶僧并赠我纹银二百命我回家。我是不分昼夜,赶到庙堂。就请您想法给二员外报仇吧。”厉蓝旺说:“从今往后,不准你称呼我为大员外,咱们兄弟相称如何?”文魁说:“奴才我可不当。员外您是何等之人。您与我家二主人是神前结拜。我文魁乃是二员外的一个奴才。怎能跟大员外您呼兄唤弟呢?”厉蓝旺说:“你有泄机之恩。你要不将左耳带回,我不知我那拜弟身亡,我弟妇的人头何在?不知他们尸首人头掩埋何处?不是泄机的恩公吗?”说着命人把电龙叫来。电文魁一看电龙身穿重孝,遂说道:“大少爷,您的命运真苦啊,你父母都被凶僧害死。”厉蓝旺说:“龙儿,快过去给你义父叩头。”遂对文魁说:“你就收他做个螟蛉义子吧。从此你我是呼兄唤弟,将此子电龙将养长大,我厉蓝旺给他折腰折腿。只要地府阴曹留我阳寿,我必要将我平生的能耐,传授电龙,给电家门接续后代香烟。”蓝旺说完,天色已晚,吃过晚饭,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红日东升。外面有仆人进来说道:“回禀大员外,外面现有您家中胞弟二达官,展眼鳌鱼厉蓝兴前来求见。说是您派电家庄的仆人,去到青州府东门外厉家寨请了来的呀。”厉蓝旺说:“对啦,他既然来了,那么叫他进来吧。”仆人点头出去,到了外面说道:“二员外爷,我家大员外有请。”说完上前伸手接过马匹。蓝兴问道:“管家,我兄长他的床在那屋呀?”仆人说:“您随我来。”说着把马拉到院中拴好,便领他到了西房,说道:“您请进去吧,此房就是。”厉蓝兴一听,忙走了进去,果然见兄长躺在那里,便三步两步的走了过去,跪倒行礼说道:“兄长在上,小弟有礼。”厉蓝旺说:“兄弟请起来吧。”又叫仆人将自己扶起。此时蓝兴一见兄长面带愁容,连忙上前将棉被一揿,看他兄长是骨瘦如柴,一揪他兄长的右手往背后一围,不由得自己双眼落泪,来到床前一站。自己心中所思:我兄长虽然病到这个样子,可是阳寿未满,尚不致于死,遂说道:“兄长啊,您这个病已有半年有余啦。您要是在家中,有我与您弟妹,终日在身旁侍候着,早就痊愈啦,不致于如此的日久。那可称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在家中替小弟我执掌家业,呼弟兄有多好呢。您年过半百啦,性情特傲,小弟我不敢违背。您必要出外访一知心投机的贤友,是您错啦,多么投缘对劲也不成啊,他是异姓之人,怎能比你我一母所生近呢?再说你我弟兄总算脚登肩头,同胞的手足,别人何能比的上呢?我看兄长面带愁容,怎么不养病呢?兄长您要忧愁此人,是有恩还是有仇呢?有恩小弟我必登门拜访,若是有仇呢,小弟我掌中这一口刀,一定去找那仇人。将他的人头带来在兄长的病榻前,叫您一看,好解烦闷。兄长啊,那么您还是思想甚么事呢?请您对我说来。无论甚么事情,对我说明。”厉蓝旺道:“二弟呀,我打发仆人到家中,把你叫到家庙,我有
话说,此庙乃是电家庄电真电维环的。我离家后来到此处,即与他交友。他是错投了胎啦,敢说与我对劲,实比兄弟你胜强万分,他们夫妻二人,侍候我的病,实比他人强。要讲在外交友,那是何人也比不了他。”厉蓝兴道:“兄长啊,您就不用提啦,干脆您有甚么话,您就说吧。兄我必然照着您的话去办,决无更改。”蓝旺说“好,仆人去将电龙叫来。”早有仆人去到南间,便将电龙带到北间。蓝旺道:“文魁快与你二哥叩头,他是我胞弟厉蓝兴,人称展眼鳌鱼。”电文魁一听此言,连忙上前拜倒说:“二哥在上,小弟电文魁有礼。”厉蓝兴忙用手相搀,不知说些甚么,且待下回分解。